第九十八章 酒樓驚魂
黑子離京之前,賀雄特地對黑子有所交代。如若經(jīng)由涼州衛(wèi),便讓他去拜訪下涼州衛(wèi)指揮使蔡瑾蔡大人。賀雄還親筆手書一封交于黑子,并囑咐他一定要當面交于蔡瑾本人。
可是眼前的這番情景,著實讓黑子有些懵。原來坐在對面審問他們的竟是蔡瑾!他為何聽說有人從京城來找他,便不由分說的將人抓起來呢?黑子實在想不通。
“聽到?jīng)]有,大人在問你們話呢!”那獄頭惡狠狠的看著他們。他從一名獄卒手中拿過皮鞭,走到黑子和徐瀟飛面前揮了揮,繼續(xù)道:“都給我老實點,大人問你什么,你就答什么,以免一番受皮肉之苦。”
黑子正欲發(fā)作,被徐瀟飛喝住了:“黑子,大人問我們什么,我們就答什么就是了。”
“看來還是這位小哥識相?!蹦仟z頭點頭道。他用皮鞭指著徐瀟飛道:“那你說說,你們找蔡大人所為何事?”
徐瀟飛裝作很無辜的樣子答道:“其實,我倆就是一做買賣的,在進城的時候,被守衛(wèi)攔下了。因為怕耽誤了行程,便編了一套謊話誑那守衛(wèi)。其實,我們根本就不認識什么蔡大人?!?p> “胡說!”那獄頭怒道:“你們一個外地人,是如何知道涼州衛(wèi)指揮使蔡大人的名諱?你們不是從京城來,有要事面見蔡大人的么?如今,蔡大人就在你們面前了,怎的?露餡了還是另有什么隱情?還不速速招供!”
“哪有什么隱情呀,你看,蔡大人坐在我們面前我們都不認得,我們真的是為了盡快入城趕路,才編的鬼話?!毙鞛t飛道。
那胖者坐在椅子上一直看著他們沒有說話,忽然,這胖者似乎想到了什么,兩眼放光,他喝退左右,親自將徐瀟飛和黑子身上的枷鎖一一除去。
徐瀟飛二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弄得莫名其妙,黑子結(jié)巴道:“我說,那個啥,蔡大人,你這是演的哪一出???”
“哎呀,哎呀,大水沖了龍王廟啦!”那自稱蔡瑾的胖著一邊給他們解開枷鎖一邊抱歉道:“在下想起了,兄臺可是賀雄賀大人家的公子?哈哈,你小時候,我還記得抱過你,你小子竟撒了泡尿在我頭上。賀公子,你一定是想不起來了?!?p> 徐瀟飛和黑子倆人都被整的有點懵,剛剛還是一副要吃人的嘴臉,誰知道瞬間又變得如此和藹可親。
“蔡大人,您的確弄錯了,我們只是經(jīng)過貴地的商販,為了方便通行,才編的謊話?!毙鞛t飛不動神色道。
“這位是?”蔡瑾并不接話,他笑嘻嘻的看著黑子問道。
“這……”黑子疑惑的看了看徐瀟飛。他不知道是否該道出徐瀟飛的身份。
“好吧,那就讓我來猜猜?!蹦遣惕^續(xù)道。
“在京城貴公子中與賀公子年紀相仿者自是數(shù)不勝數(shù),但能與你一道不遠千里來到這偏遠之所者,定與賀公子過從甚密,關(guān)系非同一般。我沒記錯的話,賀府和當朝次輔、禮部尚書徐光啟徐大人家是世交,想必這位就是徐家公子了。”蔡瑾笑盈盈道。
不知道為什么,從一開始見到這個所謂的“蔡瑾”蔡大人,徐瀟飛心中總是有種隱隱不安的感覺。不管此人是不是真的蔡瑾,就憑著他能說變臉就變臉,笑里藏刀的樣子,就知道對方絕非善類,雖然并不害怕,但還是提防著點為好。
見那蔡瑾似乎對他們的底細很了解,徐瀟飛覺得再藏著掖著也沒意思,倒不如以退為進,趁機摸清對方的路數(shù)和真實的目的。
“呃,蔡大人真是目光如炬、火眼金睛啊。不錯,我是徐瀟飛,徐光啟是我父親?!毙鞛t飛坦白道。
“哈哈,這就對了嘛,剛剛下面人有眼無珠,多有得罪,還請兩位公子海涵。在下已為二位公子安排好了住處,夜里我在武威酒樓設下酒宴,親自給二位公子接風、賠罪?!辈惕馈?p> “設宴接風、賠罪就不必了吧,我們……”黑子有些不好意思道。
“啊哈……黑子,蔡大人一片盛情,我們怎么能拂了蔡大人的心意,那我們先回去洗漱一番再去?”徐瀟飛道。
“哈哈,好好!徐公子爽快!在下這就讓人領(lǐng)二位公子去住所歇息,晚些時候,在下再著人前來請二位大駕。”蔡瑾道。
“那如此,多謝了!”徐瀟飛也不客氣。他和黑子二人向蔡瑾道別后,跟著下人來到了蔡瑾為他們安排的住所。
說是住所,其實就是驛館。這家驛館離那涼州大牢并不太遠,平日里主要接待往來于涼州的官差食宿,偶有一些商賈也因此地交通方便,也常在此打尖住宿。
那兩位仆役將徐瀟飛他們送進客房,并沒有要走的意思,雙手垂立于屋外,似乎要等徐瀟飛他們休息完后再帶他們?nèi)ゾ茦恰?p> 徐瀟飛也不介意,進到屋中,將門合上。他向黑子遞了個眼色,黑子立刻會意。
黑子走到房門跟前,故意大聲道:“哎,我說老徐,咱走了這么長時間的路,好容易才到了涼州。那蔡大人也真是客氣,回去我得跟我家老爺子好好說道說道?!?p> “是啊,這蔡大人的確熱心,哎,對了,你不是說你家老爺子有封信要交于蔡大人嗎?待會記得帶上,交給蔡大人。”徐瀟飛配合道。
“對對對,我差點吧這正事給忘了。嗨,要不是大水沖了龍王廟,咱到了大牢走一遭,這信我早交給蔡大人了。”黑子咧著嘴笑道。
門外的仆役將屋內(nèi)二人的對話聽得真切,其中一人朝另一人耳語了一番后,便匆匆的離開了驛站。
天漸漸黑了下來。徐瀟飛和黑子倒是真的在床上美美的睡了一覺。睡之前,他們已商量好,不管那蔡大人是什么來路,葫蘆里到底賣的是什么藥,他們先靜觀其變,后發(fā)制人。
之后,他們又將賀雄寫給蔡瑾的書信小心的拆開,書信的內(nèi)容其實并沒什么特別,除了敘舊,主要是讓蔡瑾多關(guān)照下黑子他們,對于朝政之類敏感話題,只字未提。
他們將信看完之后又重新糊上漿糊,另外又找了筆墨紙硯寫了起來。辦完這一切,他們二人躺下,不再言語,黑子呼呼大睡了起來,而徐瀟飛則在床上盤腿打坐,修煉起真靈心經(jīng)來。
還是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將黑子喚醒,徐瀟飛也睜開了眼睛。他打開門,見兩位仆役堆著個笑臉在門外候著。
“公子,我們該出發(fā)了……”一仆役道。
“好,我們準備下,馬上出來?!毙鞛t飛走回屋子,朝黑子遞了個眼色,將隨身攜帶的行囊收拾妥當,二人便跟著仆役出了門。
驛站外,快馬已備好,徐瀟飛和黑子也不客氣,騎上馬,跟著那仆役朝酒樓的方向奔去。
不過一炷香的功夫,他們便來到?jīng)鲋莩莾?nèi)的武威酒樓?;蛟S是因為天太冷的緣故,酒樓門前冷冷清清的,進到酒樓內(nèi),也不見有食客進出。徐瀟飛感到一絲詫異,這酒樓生意再差,也不至于一個食客都見不著啊。
仆役將徐瀟飛二人引至包房內(nèi),那蔡瑾已在屋內(nèi)等候多時了。和屋外的情形想比,屋內(nèi)端坐著十余人,均是一身戎裝打扮,徐瀟飛一看,心頭便明白了幾分。
蔡瑾迎了上來,熱情的跟徐瀟飛與黑子打起招呼。一桌人按主賓之位落座后,蔡瑾又向徐瀟飛他們介紹了在坐之人,原來這些人都是蔡瑾麾下的千戶、百戶。
當聽說徐瀟飛二人身份后,在座的千戶、百戶們“呼”的一下,全站了起來。他們被這陣勢嚇了一跳,蔡瑾忙賠笑著讓各位先坐下。
“徐公子,賀公子,你們別介意啊。他們知道二位身份后,都太激動了,這些人,一輩子可能也見不著京城來的達官顯貴,一介武夫見識少,請多擔待?!辈惕忉尩?。
“呃,沒事。大家不必拘謹,來,各位大人,經(jīng)過貴寶地,多有叨擾,一杯薄酒,略表謝意?!毙鞛t飛說罷,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不敢不敢,徐公子您太見外了。雖然與令尊素未謀面,但令尊之大名,普天之下,誰人不知無人不曉,令尊乃我朝肱股之臣,深得皇上器重,這杯酒遙敬令尊大人?!闭f罷,蔡瑾也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
飲完杯中的酒,蔡瑾話鋒一轉(zhuǎn),端著酒杯對那黑子道:“賢侄,想當年我在京城之時,得令尊提攜,常以恩師相稱。賢侄今日和徐公子千里迢迢來此,是否帶來了賀大人的消息?只要賀大人一句話,我蔡瑾定效犬馬之勞,在所不辭?!?p> “蔡大人,嚴重了。不瞞大人,我和徐公子這一路是游山玩水來了。我家老爺子知道我會途徑這涼州衛(wèi),便讓我順帶給你蔡大人捎封書信,沒別的事?!焙谧诱f完,從懷中掏出一封書信遞給了蔡瑾。
“啊哈,那就有勞二位公子了。來來來,大家喝酒?!辈惕舆^書信并不打開,卻招呼著大家繼續(xù)喝酒。
那些千戶、百戶你來我往,一個個向那徐瀟飛和黑子敬酒,幾輪下來,縱是徐瀟飛酒量似海,也招架不住如此輪番敬酒,頭開始發(fā)起暈,而黑子早就被灌倒下了,趴在桌子之上呼呼大睡起來。
“蔡,蔡大人,小侄我已不勝酒力,再喝就多了。蔡大人,咱這酒也喝好了,我和賀公子這就先告辭了。”徐瀟飛醉眼惺忪道。
“不急不急,待我先看完書信,再送你們倆一起上路?!辈惕熜Φ馈2恢螘r,這蔡瑾竟又換了一副嘴臉。
“呃……不牢大人了,我們自己能行。”徐瀟飛說罷,準備扶起黑子離席,此時,只見那蔡瑾將手中的酒杯往地上一擲,大聲喝道:“徐公子,不急這一時半會,本官說了,等看完了書信便送你們上路。”
那些之前還搖頭晃腦,一臉醉相的千戶、百戶也似換了個人般,騰的從座位上全站了起來,一個個殺氣騰騰的看著徐瀟飛。
蔡瑾當著徐瀟飛的面,將書信拆開。待他看完,臉色大變,只見書信上只寫著幾行大字:狗賊,別以為我們就真著了你的道,冒名頂替蔡瑾,你的死期到了!
“黃口小兒,竟敢戲弄本官!來呀,給我宰了這兩個兔崽子!”蔡瑾氣的渾身哆嗦,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那些千戶、百戶們早就將刀抽了出來,只等蔡瑾一聲令下。見主子發(fā)話,這些人便似餓狼般向徐瀟飛和黑子撲去。
趴在桌子上的黑子也不再佯裝醉酒,從懷中掏出八棱烏金錘,直接朝邊上的一名千戶腦門上砸去。而襲向徐瀟飛的大刀,被徐瀟飛用擲出去的酒杯打偏,隨即一腳將那人踢出門外。
忽然,屋外一陣響動,幾十名弓弩手呼啦一下,將屋子里外三層圍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