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真假鴻悲
清晨。山中的迷霧籠罩著整個潭柘寺,寺中的亭臺樓閣以及那些行走于霧中的僧侶,在這縹緲的濃霧中宛如仙境般。徐瀟飛沒有心情欣賞這樣的美景。他喚起黑子,二人匆匆的朝清荷的寮房走去。
“清荷,昨晚……”黑子正想要問清荷夜里有什么發(fā)現(xiàn),被清荷的“噓”聲打斷了。
“進來說?!鼻搴蓪⑺麄兌擞M門后,隨手便將房門關上。
“搞什么嘛,這么神秘?”
“你們看!”清荷掏出一包用紙包著的東西道。
徐瀟飛接過來,輕輕的打開,一股說不上來但氣味有點熟悉的白色粉末出現(xiàn)在他面前。他再次嗅了嗅,接著又趴在地上,之前留下腳印的地方再次嗅了嗅。沒錯,地上的粉塵及其味道和這紙內(nèi)裝的粉塵一模一樣。
“從那和尚屋子里取的?”
“當然!”
“可是,有沒有這種可能?那就是和尚他也不小心踩到了地上的粉塵而帶到了屋內(nèi)?!毙鞛t飛想了想道。
“老徐,我們可不能冤枉好人吶?!焙谧釉谝慌愿胶偷?。
“問題是?!鼻搴深D了頓繼續(xù)道:“這粉塵在那和尚的屋中不止一處,他屋內(nèi)有個柜子,我找了半天也沒找到暗門,但在柜子里卻發(fā)現(xiàn)了這些粉塵。還有?!鼻搴烧f罷,她又取來一物遞給徐瀟飛道:“公子,您看這是什么?”
“這不就是一根剛針嘛?!焙谧訐屜却鸬?。
“不!黑子,你只說對了一半!”徐瀟飛一邊盯著那枚細長的形狀有點像大號的縫衣針一邊道:“這是暗器!早年我聽盲眼師傅說過,江湖上除了梅花針之外,另外還有一種是從東瀛流傳過來的暗器,江湖人稱“吹矢”,一種從特制竹管內(nèi)通過吹氣而射出的暗器。廠衛(wèi)鷹犬們經(jīng)常會用這種暗器進行刺殺,此針一般都煨有劇毒,見血封喉!”
“?。±闲?,你可嚇我啊,你的意思是說,那和尚可能是錦衣衛(wèi)的人?”
“現(xiàn)在還不好說,對了清荷,屋內(nèi)有找到我說的像竹管一般的器物嗎?”
“沒有,這根針還是在衣柜的一角意外發(fā)現(xiàn)的,我感覺那和尚還是謹慎得很?!?p> “啊,折騰半天,就這些???”黑子嘟囔道。
“至少可以說明一點,此和尚絕非善類。另外,他夜里潛到我們屋內(nèi)有何目的?他那些雙腳離地和瞬間消失的招式又出自何處?”
“公子,我們還是早些離開吧,總感覺這潭柘寺怪怪的?!鼻搴傻?。
“嗯,既然大家都無恙,我們這就跟方丈打聲招呼,之后我們便離開這里?!?p> 三人來到方丈院鴻悲大師的禪房。徐瀟飛見房門關著,他敲了敲門,屋內(nèi)沒有反應。
“難道方丈不在?”黑子疑惑道。
“或許吧,我們?nèi)ゴ笮蹖毜钅沁呎艺铱?。”三人正欲離開,忽然,房門打開了。
鴻悲大師理了理身上的袈裟道:“抱歉,各位施主,剛剛老衲在屋內(nèi)更衣,讓各位久等了?!?p> “哦,無妨,無妨,我們也才剛剛到。”徐瀟飛接著道:“叨擾了,鴻悲大師。我們今天還要趕回京城,特地過來向大師道一聲謝!”
“三位施主這就走了?”鴻悲大師有點意外道。
“是啊,大師,我們今天還有事要辦,改日再來打擾您啊!”黑子粗聲粗氣道。
鴻悲大師將徐瀟飛拉到一邊輕聲道:“徐施主,昨晚你們睡得還好吧?”
徐瀟飛愣了一下,今日鴻悲大師總感覺怪怪的,此刻又問自己昨夜睡的如何,他這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當即,徐瀟飛拱手道:“多謝大師關心,我們睡的很好!”
“當真?”
“大師,您此言何意?”
“哦,沒什么。我只是聽那惠能說,昨夜你們之間好像有些小誤,現(xiàn)在沒事了吧?!?p> “嗨,沒事,沒事,我和賀公子向來如此,回頭就好了。”
“哦,那就好。沒出什么事就好。徐施主你們既然急著要走,那老衲就不再挽留了,歡迎你們下次再來。對了,代我向令尊徐大人問好?!?p> 徐瀟飛謝過方丈,帶著黑子和清荷離開了方丈的禪房。
“公子,您發(fā)現(xiàn)沒有,這鴻悲大師我怎么感覺有點怪呀?!?p> “哦?為什么這么說?”其實,徐瀟飛心中也疑惑不已。
“你們沒發(fā)現(xiàn)嗎?”清荷邊說邊回頭望了望輕道:“今天鴻悲大師似乎比昨天要矮一些!”
“什么!”黑子大聲嚷了起來!
“小聲點!你想害死我們呀!”清荷怒道。她最受不了黑子這家伙一驚一乍的樣子。
“我發(fā)覺了。昨天那鴻悲大師跟我個頭差不多,今天我們見他的時候,明顯感覺他比我矮了將近半個頭?!毙鞛t飛也感到大惑不解。
“我怎么沒覺得呀?哈哈,反正不管是昨天還是今天,那鴻悲都沒我高”黑子得意道。
他們邊走邊看,很快便來到了潭柘寺正大門。昨日酉時才到潭柘寺,大門都沒來得及細看。只見大門正上方高懸著正統(tǒng)帝御賜“敕改仍名嘉福寺”,邊上一塊牌匾上仍書“潭柘寺”三個大字。他們繼續(xù)往里走,前面便是大雄寶殿。此時,山霧不僅沒有消散反而越來越濃,一兩丈之外,不能視物。
徐瀟飛他們來到大雄寶殿內(nèi),只見殿內(nèi)供奉著三尊大佛:居中的正是釋迦牟尼佛,左邊的是阿彌陀佛,右邊的是藥師佛。徐瀟飛對黑子、清荷道:“你們知道這三尊大佛代表什么含義嗎?”
黑子、清荷二人搖頭。徐瀟飛接著道:“他們分別代表現(xiàn)在世佛、過去世佛和未來世佛。同時,這三尊大佛各以不同的“手印”代表現(xiàn)在、過去和未來三世的。你們看,中間的釋迦牟尼佛左手掌心向上平放在盤膝中間,而右手掌向下垂放在右腳膝蓋上,這是代表現(xiàn)在世“說法”的手印?!?p> 接著,他又看向左邊的阿彌陀佛道:“阿彌陀佛左手掌心向上平放在盤膝中間,右手掌心向上擺放在右腳膝蓋上作“接引”印,即歡迎在他面前禱告的人去西方極樂世界享受清福,這是代表過去世“說法”的手印?!?p> 最后,他看著右邊的藥師佛道:“藥師佛左右兩手掌心重疊平放在盤膝中間,為“禪定”印,即靜坐凝心專注觀望未來,這是代表未來世“說法”的手印?!?p> “原來如此啊,還是老徐有學問啊,我之前算是白來了?!?p> 三人虔誠的雙手合十,跪在了蒲團上向大佛拜了三拜。
“阿彌陀佛,敢問這位是徐施主吧?”忽然,身后一個大和尚對徐瀟飛道。
“師傅,在下正是徐瀟飛,您是?”
“貧僧惠玄,鴻悲方丈有請!”
“鴻悲方丈?我們才跟鴻悲方丈見過面?。俊北M管滿腹狐疑,但徐瀟飛并不道破,他向邊上二人遞了個眼色,站起身來,跟著那惠玄師傅走進了一間屋子。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拜見鴻悲大師?!毙鞛t飛雙手合十道。黑子和清荷也跟著向鴻悲行了禮。
“三位施主,貧僧昨日正忙著整理老祖太太千歲抄寫的經(jīng)文,怠慢之處,還望各位施主恕罪?!?p> “大師您客氣了?!?p> “三位昨夜在寺中休息得可好?那惠能沒有怠慢各位吧?”
“呃,大師說的惠能是昨夜陪我們到齋堂之后又帶我們?nèi)ュ挤啃⒌膸煾蛋桑俊?p> “正是!”
徐瀟飛看著鴻悲大師的眼睛忽道:“鴻悲大師,那惠能是東瀛之人吧?!?p> “這”鴻悲大師遲疑了一會,驚訝的看著徐瀟飛不答反問:“徐施主何以見得?”
“惠能師傅相貌雖然看上去與我漢人差別不大,但臉型卻比我們中土之人要大且平,眼睛也不一樣。前些年,我父親就帶我見過幾位東瀛人,和這惠能相貌有很多神似之處。”
“徐施主真是觀察入微呀,出家之人不打誑語,惠能的確是東瀛人。”
“原來如此。”徐瀟飛好像明白了什么。剛剛,徐瀟飛通過輪回之瞳發(fā)現(xiàn)鴻悲大師正如他所言,昨夜,他一直在禪房整理經(jīng)書。而就在徐瀟飛他們進入大雄寶殿之前,鴻悲大師還一直在側(cè)殿的禪房內(nèi)打坐。那么,一炷香之前,在方丈院禪房內(nèi)和他們說話的鴻悲大師又是誰?
事情變得復雜而詭異起來。
眼前的這位鴻悲大師就是真正的鴻悲大師嗎?方丈院禪房內(nèi)的那位就一定是假的?還是說……
徐瀟飛有些后悔,剛剛不應該點破那惠能的身份,如果眼前的這位鴻悲大師與惠能是一伙的呢?
心中的謎團和外面的濃霧一樣,讓人難辨真假。徐瀟飛隱隱覺得,這層層迷霧中竟隱含著重重殺機,稍有不慎,他們便會落入圈套之中而難以全身而退。
只聽鴻悲大師繼續(xù)道:“惠能確是東瀛之人不假,他是萬歷四十六年跟隨無初德始大師一道來潭柘寺修習佛法?!?p> “這就對了,我也只是好奇,就隨便問問。鴻悲大師,我們今日還要趕回京城,就不打擾大師修行了,告辭?!毙鞛t飛向鴻悲作了一揖道。
那鴻悲也不挽留,對徐瀟飛三人道了一句:“三位施主走好,恕不遠送了?!?p> 他們?nèi)顺隽舜笮蹖毜睿虼箝T外走去,忽然清荷輕叫了起來:“公子,那潭柘寺的大門為何關了起來?”
徐瀟飛向四周的濃霧看了看,忽然冷笑道:“看來,我們有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