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會釀酒?”東風實在看不下去凌波與獨孤笙談笑,漠然道。既然開酒館,會釀酒再好不過。
凌波笑了笑,仰臉看著獨孤笙,眸色溫軟。那在一旁的少年臉色沉了下去,空氣似乎有些壓抑。他分明是想讓凌波來尋他,知曉前世凌波從未曾釀酒才有恃無恐。
“阿笙,你會嗎?”獨孤笙啞然失笑,阿笙這個稱呼顯然受用。看到凌波眼中的瀲滟光澤,心底不由暖了起來。從遇到到如今,她總是讓他意外。
“會一些,凌波若是想學(xué)我可以教你。”
冷冷的聲音打斷,二人詫然抬頭。那相合的默契,惹得東風心頭一窒。他遲了嗎?不過才多少光景,她的心就漸漸脫離了他的控制。
“獨孤兄日理萬機,正好東風賦閑。恰好可以釀酒,也是雅趣?!?p> 凌波莞爾,“原來東風也會,那謝謝啦?!?p> 總覺得有什么在變化,她從前向來不會像如今這般安靜。依舊開朗的性子,卻多了幾分沉靜。懂得考量與進退,這樣的凌波,卻讓東風突然無所適從。
他好像弄丟了他的凌波,那個活潑古靈精怪的小丫頭。一聲謝謝,思緒輾轉(zhuǎn),眸底顯而易見的痛楚。
他竭力平復(fù)情緒,用淡然的聲音道,“你我之間,不必言謝?!?p> 接觸到眸底的痛楚,凌波心頭忽然閃過一陣疼痛,刻骨銘心。她伸手扶了身邊的桌子,笑著道,“一周時間如何?不知我說的風格可否?”
獨孤笙坦然一笑,“自然可以。一明媚,一深沉。前面加一些古風的點綴,淡黃色的光透過天頂,便如夢似幻。后面的話三層小樓如星空一般浩瀚渺遠,帶著些許深夜的迷蒙。我說的可對?”
一字不差,記得這樣清楚,顯然是用了心。凌波將這里打量了許久,確定沒有需要調(diào)整的,便準備回去。
“黃昏落的景色是一奇,要不要隨我去看看?!豹毠麦闲χ?,身邊的人應(yīng)了,他的唇角也彎起了好看的弧度。
東風踏出一步,悠悠道,“我還有事,就不同你們一起了?!背毠麦衔⑽萘税荩戕D(zhuǎn)身離開。
有些說不清的蕭瑟落寞,凌波為自己的想法震了一下。他的蕭瑟落寞,與自己何關(guān)?畢竟他們只是陌生人,即使那個人知曉自己所有的愛好。
獨孤笙挑眉,望著自己身側(cè)如皎月的女子,帶著人穿過回廊,去往黃昏落最美的霞緋谷。此地常年霧氣緋紅,如夢似幻。
朦朧中帶著幾分神秘,像是朝霞璀璨,近處繁花彌漫。香氣襲人,未曾飲酒已然心醉。凌波已經(jīng)掙脫了獨孤笙的束縛,跑入了谷中。
少女明媚的笑顏,與獨孤笙的淡然形成對比。只是看到他眼中的笑意,俯身折了花,遞到獨孤笙的手邊。
“你聞聞看,是什么味道?”
看她狡黠的樣子,此花名緋月,香氣素日里淺淺淡淡,只是今日格外不同。帶著幾分沁人心脾的涼意,還有甜甜的香氣。像是,
“豆蔻胭脂?”獨孤笙驀然笑開,他的笑像是明媚的陽光,溫暖而不染塵埃。給緋月花染上豆蔻胭脂,他的目光不由側(cè)向一旁站著的女子。
此刻的她安靜恬淡,與平日里的歡快不同。這樣的她,看上去也是別有風格。況且這巧思,又添了幾分靈動。
“是啊,就是豆蔻胭脂。這里叫什么名字?”凌波隨口問道。
獨孤笙看她歡快的樣子?;《热岷土嗽S多?!跋季p谷。因朝霞漫天盛產(chǎn)緋月而聞名,這里緋月花海你應(yīng)該會喜歡?!?p> 凌波尚未注意,此刻往四周看去。果然緋月漫無邊際,美到動人心魄。只剛剛一眼,便心旌搖曳。猝不及防的撞上獨孤笙的視線,忍不住低了頭,心下一陣慌亂。
“以后我可以經(jīng)常來這里嗎?”凌波問道。她想著在黃昏落附近開酒館,便很方便過來玩了。獨孤笙自然看出了她的想法,無奈道。
“不可以,這里太大。你一個人不安全。況且就算傾歡酒館開張,你也還是要住回獨孤府?!?p> 凌波的面色瞬間不好了,她本就對于寄居在獨孤府覺得不好意思。想著會打擾獨孤笙的生活,即使他不介意,自己也是難以說服的。
“這樣來回太遠了,阿笙,可以商量一下嗎?”獨孤笙淺笑,阿笙的稱呼顯然很受用。不過還是無奈的揉了揉某人的頭。
“你回獨孤府,我教你騎馬如何?”獨孤笙商量道,他的眉眼很溫柔,那些暗沉消失無蹤,不得不說是很好看的一雙眼。
容貌雖不是一等一,也是清雅俊逸。這樣想來,凌波心中不免愜意。畢竟是少女,多少存了些愛美的心思。
可她非尋常兒女,相對琴棋書畫,更喜歡騎馬射箭。只不過初來這里,前塵盡忘。所以平日除了逛街,倒也沒有生了別的心思。
現(xiàn)下聽見獨孤笙說想要教她騎馬,自然是歡喜的。
“這幾日傾歡酒館修建,我?guī)闳ヱR場?!豹毠麦涎普T,女子顯然已經(jīng)顧不上爭執(zhí)回去住的問題了。笑著應(yīng)了。
到底是貪玩,到夜色垂暮,獨孤笙才和凌波慢悠悠的回府。馬車有些顛簸,玩了一日的凌波有些累了,眼皮忍不住的上下開闔。顯然是困了。
“阿凌,靠著我的肩膀。睡得舒服些?!?p> 凌波不好意思的轉(zhuǎn)頭,笑了笑,身子坐直了些。不到一會兒便睡著了,獨孤笙小心的靠過去,掰了她的頭放在肩膀上。輕聲讓車夫走的再平穩(wěn)些。
這樣看著她,心頭涌起千絲萬縷的情緒。從遇到她到現(xiàn)在,心思的改變已經(jīng)難以忽視。他從未想過,那些冰冷的日子里長大的他,能夠有心去守護一個人。
這個人的睫毛微顫,一顰一笑都靈動。獨孤笙緩緩閉眼,右手不經(jīng)意的握拳,“阿凌,我喚你阿凌,你喚我阿笙。或者這樣便能近一些,我有些放不下你了呢?!?p> 他輕聲說著,柔軟的唇瓣開合。目光落在女子靜好的睡顏,帶著化不開的溫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