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云雨枉事
深秋的墨樞城,重新又陷入了一貫的繁華和喧囂。
商隊進(jìn)進(jìn)出出,各國商賈魚貫而入,覲見裕帝,逢十抽一的高額賦稅讓他們暗自腹誹,卻只有無奈地拿了蓋過玉璽的過關(guān)文書出墨樞去,盼望到了目的地能賣出更好的價錢來。
素和東墨也就是裕帝,依舊是這一方的生殺予奪的帝王,決定著古道上這一重鎮(zhèn)的一切。他依舊如往常那樣奢侈放浪,卻同時也將城中的政務(wù)軍務(wù)安排的井井有條。沒有人敢破壞這如鐵一般的秩序,更沒有人敢問:以墟閣的天選如今又如何了?
百霜閣里卻是漸漸有了人氣,不似以往死寂陰沉。
還是每日復(fù)一日的事情,暗探的消息從云初苑傳出,再由百霜閣經(jīng)手,最后交給阿暖審理。不管是大臣的生殺予奪,還是事物的世態(tài)變化,還是墨樞王城之內(nèi)的暗勢力,她也都會一一處理,七年之間她已經(jīng)變成了一個會管理政事的姑娘了。
依舊記得傅庭蘭死前對她說的話——
“若無定論,不涉皇室,一經(jīng)涉足,天下定論!”
想必傅庭蘭是知道以墟閣的天選內(nèi)情了,竭力想要阿暖在她離世之時離開王宮,一來是為了保她性命、二來百霜閣在大胤也有一定勢力,勢必會保阿暖無憂。
但是阿暖卻不是這么想的,一旦涉足,她便不會在放手了!
難得她想開了,想出來走走散心了......
但她是一個人出來的。
畢竟是大胤的都城,墨樞街上還是熱鬧的些,店鋪古色古香,熱鬧非凡!小販們高聲吆喝著,賣的東西也五花八門,稀奇古怪的。
街道兩邊是茶樓,酒館,當(dāng)鋪,作坊,兩旁的空地上還有不少張著大傘的小商販。
街道向東西兩邊延伸,一直延伸到城外較寧靜的郊區(qū),可是街上還是行人不斷:有挑擔(dān)趕路的,有駕牛車送貨的,有趕著毛驢拉貨車的,有駐足觀賞汴河景色的。
以高大的城樓為中心,兩邊的屋宇鱗次櫛比,有茶坊、酒肆、腳店、肉鋪、廟宇、公廨。
阿暖隨意在繁鬧的大街上徜徉著,腳下一片輕盈。
絢爛的陽光普灑在這遍眼都是的綠瓦紅墻之間,那突兀橫出的飛檐,那高高飄揚的商鋪招牌旗幟,那粼粼而來的車馬,那川流不息的行人,那一張張?zhí)竦瓙芤獾男δ?,無一不反襯出墨樞民眾對于泱泱盛世的自得其樂。
她也是第一次出來連辭淵都沒有告訴,想必今天是心情好,就像一個人看看她母親拼了命保住的大胤墨樞是個什么樣子。
“喲,是你?。 卑⑴瘎傋叩较镂?,況似熟悉的語氣傳了來,轉(zhuǎn)頭一看原來是前幾日在云初苑鬧事的謝景山。
“怎么,上次的教訓(xùn)還不夠么?”
謝景山身邊有著他的一堆狐朋狗友,都是些臭味相投的人,在這里遇到阿暖了,想必上次的仇他會跟他討要清楚吧。
“你這小妞,脾氣倒是不小啊,長得,也是不賴啊。”畢竟是個無所事事、一事無成的人,仗著他哥哥在朝廷有些地位,受得些皇帝的恩寵,他便可以在墨樞為所欲為,甚至為所欲為到阿暖頭上了。
他也沒什么事情可干,整天除了逛花樓就是陪著他所謂的兄弟們喝酒,那日本就是看上吳丹穗才惹出來的事情,哪知道他竟膽大包天的看上阿暖了。
在謝景山出手碰到阿暖的同時,阿暖卻出手又扇了他一巴掌。
“別碰我!”
“還挺倔啊......”
謝景山后退兩步,沖著那些他帶出來的士兵竭力高呼,“看什么看,給我把她綁了,快去!”
“你仗著你哥哥在大理寺的一官半職,就敢在墨樞隨意抓人?”
阿暖后退了幾步,畢竟是巷尾,他們攔著出口自然是沒地方逃。那么多的士兵,阿暖畢竟是個女人,怎么可能簡簡單單的逃得走,這個時候的她卻又那么一絲后悔,后悔沒有好好聽辭淵的話,好好地學(xué)武功。
“隨意抓人?我抓的是亂黨!來人,給我?guī)ゴ罄硭?,我可好好好審審!?p> “你可知我是誰!”
想不到墨樞之內(nèi)還有這般的作為,還真的是朝中官員的腐敗。
“是誰?你不就是云初苑的歌姬么,怎么還想在這跟我仗你的身份,我說你是亂黨,你就是!”
阿暖竟然無話可說,只能任由士兵將自己帶去大理寺。
不過謝景山不認(rèn)識自己也是有原因的,謝景行入朝為官才不到一年,這個時候朝中早就不提五公主的事兒了,他沒見過也是很正常。他弟弟無所事事,整日就知道幫他添亂,能知道公主府就不錯了,再加上認(rèn)識公主,更怕是為難他了。
不過隨意安上亂黨的意思,她還真的是第一次見,難道這些當(dāng)官的就隨便將人的命這般的掠奪嗎?
百霜閣還并不知道阿暖陷入這樣的情況,他們都只是以為她出去散心罷了。
王宮的昭陽殿,裕帝在排列整齊的書堆里尋找著他要的書籍,長公主素和亦嵐與四皇子素和清梵一直在殿前等候著。
今日一早,素和亦嵐就來秉明了她自己的意思,她說她喜歡,右相之子,白鳴箏!
裕帝知道白鳴箏和素和繾云的一些事情,對此疑惑不解,所以便宣來了四皇子。
錦衣玉帶的裕帝頹然坐入椅上,定定看了殿下的長公主和四皇子半晌,忽地低聲,“可都見過清珞了?她是怎么想的?”
“兒臣都往公主府勸過了,五妹妹她不愿意回來,兒臣也是沒有辦法啊?!?p> 裕帝自然是知道,那日素和亦嵐往公主府而去的意思不是自己的授意,若不是婁歸恐怕她也不會去見清珞一次吧。
不過裕帝心里也在想著,這個女兒的執(zhí)念還真是深,當(dāng)初說退身就退身,眉頭都不皺一下,七年了,還不回來么?
“罷了,你們回去吧。亦嵐,你的事情朕在考慮考慮吧。”
“父皇,兒臣對白鳴箏是真心實意,可不能泯滅了兒臣的情誼啊?!?p> 白鳴箏?
她對白鳴箏?
素和亦嵐裝的還真是像啊,待到除了昭陽殿之后,素和清梵才對亦嵐言語,猛然一拍扶手,憤然,“你明知道白鳴箏與繾云是青梅竹馬,你這么做是什么意思!”
素和亦嵐眉頭挑了一下,淡然,“男未婚,女未嫁又如何說的情誼親切呢?是繾云自己不顧身份,自貶身份整日追隨白鳴箏,她自己不顧閨中女子的行為,這墨樞百姓是如何議論她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她和白鳴箏也是真感情!”
“事未成定局,你又怎么知道我和白鳴箏不會有感情呢?”
這就那日亦嵐見到繾云之后想給她的教訓(xùn)嗎?用她自己長公主的特權(quán)請求裕帝賜婚白家,奪走她素和繾云的真愛,讓白鳴箏永遠(yuǎn)不能與七王爺形成一條戰(zhàn)線。
這樣的話,右相便也會加入到婁皇后的一脈勢力之下了。
“你本就是罪女,以為長公主的身份能給你帶來多大的尊榮?”
“是么?那就走著看嘛!”
素和亦嵐的罪女身份一直都是抹不去的陰影,任何人都能那這件事來對她說辭,畢竟她在皇室已經(jīng)站不住腳跟了,她只是個冒名的長公主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