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友生時刻警惕著,他躺在離院外只隔著一堵墻的屋子里,聽到了急匆匆的腳步聲,還有搭梯推搡的聲音。
“該來的還是來了。”
“三哥,信上說的那個斷了腿的小子就在里邊?!?p> “砰!”門已經(jīng)被踹開。
“那錢老頭晚來得子,兒子摔斷了腿急得去城東觀音廟里燒香磕頭去了,信上說要到晚上才會回來?!比绾蠛W焐险f著,腳下可沒有閑著,率先奪步跳進(jìn)院子里。
屋子里就這么幾間,幾個人熟門熟路地搜完幾間屋子,終于在張友生躺著的里屋里發(fā)現(xiàn)了他。
老四輕悄悄地走到張友生的身旁,剛要把準(zhǔn)備好的迷藥喂到他的嘴里,只聽到胡大海一聲喝道:“老四,不要再喂了,進(jìn)來官府查的嚴(yán),迷迭香的渠道被官府?dāng)嗔?,能省一點是一點?!?p> “可是,三哥~~”老四到底還是沒有喂下去,只把“睡著的”張友生裝進(jìn)麻袋里,熟練地扎起口袋。
“你們先回去稟告大哥,我們這邊得手了,他可以把鍋底燒得紅紅的,晚上煮羊肉湯吃。再搭上兩壇蛇酒,大家伙高興高興。”
“好嘞,三哥?!绷硗鈨蓚€漢子躬身退步而出,轉(zhuǎn)身離去。
“老四,走,按原來的老路線把這只肥羊帶回去宰嘍?!焙蠛4畎咽?,把裝著張友生的麻袋抬到早上拉來的板車上,上邊有耷拉著幾片不甚新鮮的菜葉子。
老四趙不文在車后邊推著,胡大海在一側(cè)扶著車子。
一路上順順當(dāng)當(dāng)?shù)貋淼轿鞒情T,城門下的守衛(wèi)比前幾日的人數(shù)多了好些,盤問也比前幾日嚴(yán)了些。
“哎,賣菜的兩個民家,你們等一下?!?p> “官爺,我倆是西郊販菜的民家,這是我們的行章(由官方認(rèn)證的記錄民家出入城記錄的文書,用以區(qū)分良民和惡徒。)官爺且看一眼?!焙蠛0言缇蜏?zhǔn)備好的行章遞了上去。
守城的官兵接過來,看了一眼:“你們的相貌與行章上描述的怎么不太相像?”
行章關(guān)于相貌之描述,不過寥寥數(shù)語,怎么可能描述詳細(xì)?胡大海哪里不知道,這只不過是盤問之常詞,小心應(yīng)付就好,不必自慌。
“官爺看的仔細(xì),只是我等草家莽漢,粗枝大條,描貌言辭多是一般模樣,官爺放心好了。”胡大海伸出雙手,接著行章,揣回兜里。
“老四,官爺守衛(wèi)百姓民家辛苦,把今早預(yù)留的酒錢挪出大半,孝敬官爺們?!焙蠛C嫒荻研?,儼然是一個遵紀(jì)守法的良民。
守城的官兵倒也不推諉,十幾雙眼睛的注視之下堂而皇之的接過酒錢,轉(zhuǎn)過身又對另一個小兵說道:“歇班時買酒,與兄弟們分了?!?p> “爾等過去吧?!惫俦鴤兪掌痖L矛留出夠二人出行的空前。
胡大海給后邊悶不吱聲的趙不文使了個眼色,二人便匆匆出去。不一會后邊又傳出一聲輕呼:“等一下?!?p> 趙不文一愣,不自覺地駐了足,胡大海原地定了一下,回過身:“官爺還有旁事?”
剛剛檢查他們二人的官兵朝他們快走了幾步,靠近他們后停下:“我看了二位的行章,二位是西郊劉氏人家。不知是否知道城中的劉管事,就是將軍賬下的記賬劉允劉大人。”
胡大海懸著的一顆心稍稍放下,從容不迫地道:“劉大人乃是我兄弟二人的遠(yuǎn)房堂叔,只是不能常常得見,恐怕只有劉氏祭祖之日,會被族中長輩請回主持劉家祖祭?!?p> “原是如此,這里是剛剛你們贈的酒錢,我如數(shù)奉還?!?p> “這~~~”
“兄弟們的酒錢我自己出了,哪里能夠要劉大人家子侄的孝敬錢?被大人了解到,我等怕是不好交代的。”守城的官兵不聽他的分說,酒錢往車上扔了過去。抱拳離開。
這二人又是轉(zhuǎn)身,匆匆的,終于快到了自家山頭。
趙不文終于發(fā)問:“三哥,記賬劉允是哪位?”
胡大海使了一把勁,將車推上一個斜坡:“我哪里知道,行章是前幾日大哥給的,或許是二哥前些日子下山巡狩的時候從幾只肥豬身上搜羅下來的?!?p> 終于,一路上搖搖晃晃的,張友生忍著強烈的嘔吐感,逐漸找到了平穩(wěn)的感覺,這,應(yīng)該是到了吧。
張友生被放出了麻袋,被顛簸了很久后,渾身上下感到?jīng)]有一塊骨頭是完整的了。他不確定周圍還有沒有人,仍是閉著眼睛,細(xì)細(xì)地聽著。
“這小子是不會是被三當(dāng)家的喂太多迷迭香了吧,怎么到現(xiàn)在還沒有醒過來。”
“聽四當(dāng)家的說,這小子沒有喂過藥。說是跌斷腿后疼暈了一直沒醒過來。”
兩人的聲音漸行漸遠(yuǎn),張友生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環(huán)顧一周。他發(fā)現(xiàn)了幾個和他一樣手腳上被拴著麻繩的孩子,東倒西歪的窩在一團稻草里。
饒是張友生看的仔細(xì)也沒有看出這些孩子的模樣,頭發(fā)亂糟糟的,上面布滿了草屑,黑乎乎的小臉以至于分不清楚是男娃娃還是女娃娃。
張友生自是見慣了悲慘,見到他們這幅模樣也沒有什么好同情的,要不是那個巡守大人的侍衛(wèi)李守仁在把他送入陷阱前給他換了一套衣服,他現(xiàn)在又和這些孩子有什么區(qū)別?
觀他們衣著外貌,一個個黑黑的小臉,唯獨眼角旁都掛上了兩道深深地淚印,許是哭的久了便留下來的,看樣子是有幾天了。
他們或許是哭累了,直到張友生進(jìn)來到現(xiàn)在,也不曾有人再哭過,只是窩在自己掙扎出來的稻草窩里,瞪著一雙雙空洞無神的眼睛,看著這個新來的小家伙。然后,便也不再好奇了,相同的畫面見過不止一次,翻個身鉆進(jìn)了草堆里睡覺節(jié)省體力。
這些孩子大都是不足八歲的孩童,有兩個人例外,一個是看起來有十一二歲的男孩,嘴角已經(jīng)干得出血,另一個是依偎在他身旁的四五歲的女娃娃。
終于有人忍不住了,一聲哭啼打破了這悶悶的沉寂,是那個最小的娃娃,她的手腳并沒有被捆上,卻仍然是死死抓住身旁哥哥的衣角。啼哭聲里夾雜著咿呀不清的話語,大概是一些害怕的詞匯。
被抓住衣角的哥哥,看了一眼妹妹,被捆上的雙手只能費力的磨蹭著妹妹的臉頰:“丫丫不哭,丫丫不怕?!眳T乏的安慰已經(jīng)沒有了之前的作用,這個叫丫丫的娃娃依然是哭著,哭的聲音越來越小,她也想繼續(xù)哭叫著,但實在是沒有力氣了。
“喂,新來的,能把你身旁的水壺給我,喝一口水嗎?”牛壯壯等丫丫的聲音越來越小,口渴難耐的他忍不住向張友生喊道。
汪汪叫的貓·
主角你再忍耐一下,以后還會有更多的苦頭,抱歉哈,但是本汪也是沒得辦法。汪汪叫的喵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