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她,這一生注定是沒辦法走到一起?!鄙倌昕酀@,眼中的落寞之意讓人不禁心生憐意。
紅顏美少年,悲嘆著,但卻并未發(fā)出對命運不公的怨恨。
如果不是怨恨命運的不公,那么就是已經對命運妥協(xié),而現(xiàn)在只是在找一個陌生人,借著不知為何升起的訴說之心,將那早已埋藏在內心深處對不可得之人的愛戀傾訴而出。
“她還活著嗎?”衛(wèi)肯微微點頭。
是生死相隔嗎?
“僅僅是活著,如果我能……唉……我無法給她更好的生活,也不能給她更好的生活。哈哈……時也命也?!?p> 少年早已屈服與那不可得的命運,僅能在此悲嘆。然而他并沒有怨恨上天,只是在為自己不得不接受的命運而發(fā)出了無奈的笑聲。
“呵,先生,你知道我那心儀之人是我的什么人嗎?”
少年似乎是對難得的傾訴感到欣喜,此時目光中閃爍著對交談的渴求,向衛(wèi)肯微微笑了笑。
“該不會是你的親人吧?”
衛(wèi)肯腦中閃過了一些家庭劇的名場景,什么交往了之后才發(fā)現(xiàn)對方和自己是兄妹或姐弟關系,神特么一段孽緣能編出朵花來。
“嗯……”少年微微點了點頭。
衛(wèi)肯:果然是這樣嗎。
“她是我的表嫂。”少年似乎讀懂了衛(wèi)肯目光中的意思,這時苦笑道,“并非是我的姐姐。但,她對我而言,或許就像是姐姐,像母親一般的人吧?”
“這段關系……”微微點了點頭,“我無法過多進行評價,愛情這種東西我沒有經歷過,很難說出對錯?!?p> “是這樣嗎……”少年似乎有些惋惜地說道,“先生是一位很優(yōu)秀的傾聽者,不知為何,這段就連我的父親也未曾聽過的話,竟然能向您訴說而出。分明只是第一次見面的陌生人而已。”
“我只是習慣于聽從而已?!毙l(wèi)肯微微搖頭,“曾經有一位我敬佩的將軍,他曾經評價我不適合當將軍,我一直都是這么看待自己的?!?p> “將軍有將軍的煩惱,不是任何人都想要位高權重。”少年認同地點了點頭,“如果可以,我更想要當一名普通的男子,哪怕是有著那樣一層關系,我都想要拋開一切,向她表白?!?p> 少年很直率,臉上寫滿了是對那種景象的期待。他并不畏懼世人的目光,他明白自己的心意。那雙尚且閃爍著少年心的褐色雙目中,沒有迷茫,也沒有躊躇。聲音雖然略顯柔弱,但語氣卻異常堅定。
“只要是那樣的我,普通的,低賤的我,一定能有資格向她傾訴出我內心早已開花落葉的情誼?!?p> “現(xiàn)在不行嗎?”
衛(wèi)肯認可他的志向,但卻對他身上的“枷鎖”很好奇。
是什么禁錮這他,讓他無法去表露出那純真的一面呢?
少年只是微微搖頭:“我的父親,是一位非常嚴格的人。如果被當成是接班人來培養(yǎng)的我,說出了那種話的話……家族的顏面會掃地……”
“在乎家族嗎?”
“不,我并不在乎那些身外事物?!鄙倌旰芨蓛衾涞幕卮?,伴隨著的是那柔美的笑容,“我擔憂的是她,她和我不一樣,她是普通人,一個不需要為了榮耀而活著的普通人。”
“我不敢親近她,我害怕我的接近會讓生活本就不好的她雪上加霜。”
少年這時的目光出奇的嚴肅,在說著些不得不面對的可憎現(xiàn)實。
衛(wèi)肯沉默不語,靜靜聽著。
自己不了解人家背后所背負之物有多么沉重,是無法去正確勸說對方,并且給為對方做出些改變提出合理的建議的。
這時,少年認真地望著衛(wèi)肯:“先生,如果是你,你會怎么做呢?”
這突如其來的轉折疑問,讓衛(wèi)肯微微愣神了一瞬。
如果是我……很難想象……
但……
“或許,我會想辦法,讓她過上美好的生活,然后自己承擔下一切,在陰暗的角落,獨自一人發(fā)出慶幸的傻笑吧?”衛(wèi)肯眉頭微皺,直接將腦中閃過的一個念頭,以略微雜亂的順序說了出來。
少年聽了這句話,則是低頭思索起來。
“不,抱歉,請忘了我的那句話吧?!毙l(wèi)肯苦笑著點了點頭,“那句話只是我不經大腦就想出來的話,你和我身上背負著的責任不一樣,沒有辦法一視同仁。我無法站在你的角度解決問題,也就沒有資格去給你提出這些意見?!?p> 少年聽著,則是啞然一笑:“先生,下棋可是有一句,叫做‘當局者迷,旁觀者清’?!?p> 衛(wèi)肯并未對這句話有所反駁。
世上有各種各樣的人,也有擅長從旁觀看,提出合適意見的人。但很可惜,自己并不在此類人之內。
“哈哈,有趣的建議呢!這樣的代價,可是與所有人為敵??!”少年笑著站起身,“先生,沒想到您還是如此在乎情誼的人,您就是那‘愛美人不愛江山’的人吧?”
“不,不是美人。”衛(wèi)肯微微搖頭,“我現(xiàn)在在乎的,只有所謂‘情誼’。那種在貴族眼中最低廉,但卻是經歷了對財富和權力的追求后,我最后僅剩下的,唯一能稍微讓我安心的事物?!?p> 少年張了張嘴,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困惑,逐漸轉化為釋然。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少年大喜過望,“這么簡單嗎?就這么簡單?。抗?p> 衛(wèi)肯面色稍微有些變化。
不知為何,這少年眼中似乎閃過了一絲瘋狂與狠厲之色,那似乎是屬于早已陷入狂亂之人的目光。但……
很奇妙的感覺,那種瘋狂中帶著無盡的溫柔,即便是在最后,似乎也還在強行維系他那早已錯亂的精神。
隨便評論陌生人,不是一個很好的習慣。但現(xiàn)在的話,衛(wèi)肯只感覺面前這舉止端莊,言行優(yōu)雅,面色柔弱的少年卻像一頭發(fā)狂的怪物。
他會將一切和自身有關的事物都卷入毀滅的狂潮之中,然后在最后一刻發(fā)出解脫的大笑吧?
“先生,敢問您的名諱?”少年做了個深呼吸,將那瘋狂的姿態(tài)掩飾,這時正以敬仰的目光看向衛(wèi)肯。
“衛(wèi)肯?!?p> 沒有隱瞞的必要,只是一些無關者而已。
“衛(wèi)肯,衛(wèi)肯……”少年重復了兩遍,“我記住了,衛(wèi)肯先生……應該是衛(wèi)先生吧?這是屬于東方國度的姓名?”
“是的。”衛(wèi)肯并未對此過多糾結。
“好的,今天我的心結已經解開了,謝謝衛(wèi)先生的指導?!?p> 少年畢恭畢敬的行了一個禮,那似乎是學生對老師才會用的敬禮。
“!”衛(wèi)肯急忙起身,“我并沒有做什么……不需要這樣鄭重的禮儀……”
而且我也不習慣。
“您絕對擔當?shù)闷??!鄙倌陝t是非常倔強地說道,“就連父親請來的老師,他們也不配我行這個禮。他們想要把我教導成一名貴族,但我卻更渴望成為一名享受父母寵愛,兄長照顧的普通人。我渴望追求愛人,但我卻因為身份地位無法說出,也不能說出。但現(xiàn)在……”
衛(wèi)肯面色一變。
少年臉上以上而過的瘋狂之色,讓衛(wèi)肯懷疑自己,是不是放出了什么怪物……
“我,奧瓦斯,十分感謝您今天的教誨。”少年收起了那般的神色,捧起桌上的木劍,獻給衛(wèi)肯,“這把木劍,請由我贈予您,稍微表達一下對您的尊敬之情吧?!?p> 衛(wèi)肯:“……”
他……
是嗎……
難怪街上的行人突然間便散開,難怪雷納會有恃無恐的在鬧市大鬧,難怪他能有這自己至今未曾接觸過的儒雅和端莊……
沉默地接過木劍,衛(wèi)肯并未言語。
“那么,后會無期了?!鄙倌晡⑽A身,便向著遠處走去。
遠處,一隊護衛(wèi)迎來。
其中雷納則是提著狼牙棒,淡淡地向衛(wèi)肯笑了笑。一名全身籠罩在銀色鎧甲之下,頭戴這惡魔長角覆面盔,單手將一把大劍抗在肩上的男子。身上穿著厚重裝甲,提著一把軍官長劍的偉岸男子。
赫然就在其列的鼠王。
以及,衛(wèi)肯不敢相信的一道少女的身影。
“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