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安城。
禪秋在白衣之上又套上了一方破舊的玄色斗篷,企圖遮掩住亮眼的形象,在鳳安城藥鋪老板的幫助下成功混了進去。
天下各方藥鋪醫(yī)館,只要與“意微閣”有一絲聯(lián)系的,就不會不給禪秋面子。之前在棲凰是,在瑞城亦是。
不過,她沒有明目張膽地前往將軍府,而是借助著藥鋪老板與軍營兵士的關系,當上了一個不起眼的軍醫(yī)。每日在軍營醫(yī)治一些受傷的士兵,在同他們的談論中大概了解到如今的戰(zhàn)局。剩下的大抵就是關于寒無殤和他培養(yǎng)出的眾位將軍的,什么英勇無比,謀劃深遠啦......
聽著他們言語間皆是欽佩和自豪,禪秋有時會玩笑著反駁幾句,或是會添上幾句感嘆。
他們包扎好傷口,重回戰(zhàn)場時,禪秋復又微笑著目送他們離開,在心里承認:他真的是個很好的將軍!
但是戰(zhàn)場上的輸贏從來都變化不定,兩方互相較量著,誰也說不準結(jié)局。
就像這日夜晚,禪秋被突然出現(xiàn)的叫喊聲驚醒,漫天火光襲來,她急忙跑出帳篷。不過她并沒有逃往內(nèi)城自保,而是混在手持長矛的兵士中,隨著一同去了城墻邊。仰頭朝最中心的位置望去,那個熟悉的身影正無比安穩(wěn)地半靠在木椅上。
禪秋驀然,原來對自己百般溫柔體貼傾心相護的他,面對其他人果真如此冷漠,是那種完全的不在意,萬事萬物不入眼的孤傲。
他沒有穿盔甲,身著一襲玄衣卻并沒有被暗夜吞沒,三千青絲皆垂在腦后被紫色的流蘇繩低綰。神情冷淡看不出情緒,抬手指揮的動作卻透著一股散漫,仿佛這是棋局而非戰(zhàn)場。
可寒無殤是怎樣的人物,在戰(zhàn)場上囂張數(shù)年的神?。○埵窍缕?,也無人贏得過他。
禪秋晃晃腦袋不再看寒無殤,她扣上了斗篷上的帽子,防止被人認出來。自信于自己這么多年的偽裝術,冒著被寒無殤和洛雨認出來的危險,悄咪咪地爬在最近的城墻邊上關注著戰(zhàn)局。
她記得先前有位小士兵興致勃勃地給她講秦虞夜襲棲凰城反被洛雨擒住的事,秦虞同拾朝比試時被打落下馬,而后還使出飛鏢偷襲。看來光明正大的比試他們贏不過,此刻又改強攻了。但是鳳安三城立于不敗之地多年的緣由,不止是有個精明且神武的將軍,底下的尋常士兵也皆是剛毅勇猛之人。
而且,海牧兩族本就不如晨月更加擅武,敢趁著入夜強攻,底氣也只勝在人多罷了。
火勢雖看著浩蕩的很,但晨月士兵在洛雨和壹江的領導下奮力抵抗,半個時辰過去了,海牧的士兵還未攻上城墻。
秦顏年紀輕,早就耐不住性子了。不顧副將的阻攔,尚且稚嫩的小姑娘在馬上朝寒無殤喊道:“姓寒的,你快把我姐姐交出來??!”
“本將軍若不交,你能如何?”寒無殤的云淡風輕同秦顏的氣急敗壞形成了強烈的對比,好像叫囂聲被無聲融化在月色銀輝之中了。
“你,你無恥!在棲凰明明說好會放了我姐姐的,怎得如此不講道理!”小姑娘許是沒見過如此厚顏無恥還理直氣壯的人,不知該怎么反駁寒無殤的話,語氣里帶著些不管不顧。
“小小年紀,說話怎么如此粗魯,秦將軍沒有好好教導你儀態(tài)嗎?”秦顏的話在寒無殤看來并沒有多少攻擊力,他冷笑著,不緊不慢地繼續(xù)諷刺她。
“要你管!!一句話,放不放人!”
“不放,除非讓你們女皇親自來求我。又或者你同我比試一場,贏了,秦虞便歸你。小姑娘,如何???”語氣狂妄自大且涼薄,帶著幾分調(diào)笑,卻又并沒有半點真心。
寒無殤大半夜被吵醒十分不爽,但是既然出來了,不妨活動一下筋骨。他是這樣想的,可配上那副天生精致無暇甚至帶著幾分邪魅的皮囊,以及來自睡夢的低啞撩人的嗓音,禪秋撇撇嘴:“比本姑娘風流多了!”
周圍的兵士看了她幾眼,沒有作聲。
她低頭假裝聲音不是來源于自己,不過還好距離不算近,寒無殤好像并未聽見。
秦顏也是惱了,騎馬便要叫陣。不過副將是個年紀大的,經(jīng)驗足些,忙勸她莫信了寒無殤的詭計。底下的兵士都躁郁的很,戰(zhàn)局不上不下的。
寒無殤反倒不在意,也不著急反攻,就靜靜地看著底下的騷亂,就像在看什么滑稽的戲碼一樣置身事外。
禪秋對他這種態(tài)度反倒很習慣,看吧,他就是個冷冰冰無甚感情的人!不,甚至用“人”這個詞來形容都不大合適......但她接受教訓這次沒有反應過大,大大的眼睛微瞇,在斗篷的遮掩下偷偷彌漫著笑意。
“打嗎,小姑娘?不敢的話,本將軍要回去就寢了?!焙疅o殤說著慢悠悠站直身體,裝模做樣地打著呵欠,大概火光下折射著雪白光影的利刃以及對面緊張兮兮的敵意,都不曾從他心上走過。
“你!你給我等著??!待我上稟女皇,蘇明漢把姐姐帶回來,本姑娘一定要殺了你,順便平了這座城,看你到那時還說不說得出嘲諷人的話!”秦顏似乎最終還是被說服了,但掉轉(zhuǎn)馬頭前還是不忘寒無殤對她的羞辱。
是,她承認她武藝遠不及寒無殤??伤谴竺ΧΦ膽?zhàn)神啊,竟然要她一個剛剛及笄的小姑娘打敗他,是不是過于無恥了......所以她也就盡情的放狠話,畢竟萬軍陣前,她還是要顧及秦家軍的臉面的。
“隨你。告訴蘇明漢盡管來搶人,本將軍等著?!焙疅o殤懶得再同小丫頭拌嘴,叫了洛雨就走下了城樓。
見寒無殤轉(zhuǎn)身,禪秋將身子更加謹慎地藏住,怕他看出端倪。但此時,一支赤紅的羽箭直沖著寒無殤脖頸而來,大有直取他性命之意。聽見破空之聲勢不可擋的銳利,禪秋忙轉(zhuǎn)過頭望向寒無殤的方向,因為他是最有可能被對方盯上偷襲的人。
但,也是最不可能被偷襲成功的人。
寒無殤去抓那羽箭時手上多了一方玄色的帕子,隨即吩咐洛雨反擊。
那名一直在勸說秦顏的副將應聲倒下,洛雨又拉滿弓準備遷怒秦顏。但被寒無殤攔著,射偏了。
“留著她去報信!這箭交給葉空去分析,看是何種毒,如何解?!焙疅o殤連帕子也一同交給洛雨,拂袖離去。在路過暗梯時,不自覺朝禪秋掩身的方向看了看,而后隨即收回了目光。
“是,主子,剩下的屬下可以處理好!”洛雨應答。
紫辰澪葉
葉空,是葉老的幼子,就是之前在鳳安那個葉醫(yī)師。 幼年的寒無殤就很囂張冷漠,所有人都覺得他不像個人。這也是為什么壹到拾暗衛(wèi)都很害怕他,皇都子弟無人敢惹他的原因。之前的他,只有在戰(zhàn)場時廝殺時才像是有血有肉的人。 后來,遇到了禪秋,他學會了一個詞:調(diào)戲。 秋秋那些風流事跡,寒無殤都是咬著后槽牙看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