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吊扇
“沒事,就是普通的門鎖,想走的時候用力踹幾下就能開了?!?p> 花短褲大叔對著門輕踹一腳,又看了眼門鎖,就下了這個結(jié)論。
顧平樂點了個頭,就不再注意其他人,而是專注在這間教室本身。教室里一共有四列桌椅,除了靠門側(cè),其他三列都有八排,靠門側(cè)因為后門的存在而少了一行。
后門已經(jīng)被焊死,并不能靠蠻力打開。
教室的天花板上吊著兩個電扇,是那種很多人會想象它在高速旋轉(zhuǎn)的狀態(tài)下掉下來削掉人腦袋的款式。
顧平樂最后停在了靠窗一列的倒數(shù)第二排,并不是因為這里是動漫主角的專屬座位,而是因為這里的東西和其他地方的不太一樣。
其他座位的書本只是“書本”而已,翻開后要么是一片空白,要么十分模糊,但這個座位上的不一樣。
他翻開桌面上擺著的書,書的第一頁上工工整整的寫著“胡瑤”兩個字,而書中也記滿了筆記,筆記很多卻不凌亂,應(yīng)該是一個很有條理、很細心的女生。
顧平樂沒打算重溫數(shù)理化,他亂翻一通,在書包里找到了一個筆記本,封皮顏色是很淺的粉色,上面畫的是一只白色的、蜷縮著的小貓,只是這只貓臉上有著密密麻麻的劃痕。
本子上有一個密碼鎖,但是已經(jīng)被扯壞了。
他翻開這個本,前面的部分都被撕掉,看起來像是用刀劃開一個口,然后用蠻力撕掉的,只留下了薄薄十幾頁。
“嘖?!?p> 剩下這些頁上的字明顯屬于胡瑤,但上面的內(nèi)容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我不知道這件事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結(jié)束?!?p> “我從這個學(xué)校里消失了?!?p> “我不知道我做錯了什么,好像有一層無形的壁將我和世界隔開了,沒有人相信我的話,我真的快要被逼瘋了?!?p> “噩夢每天都在重演,我不敢閉上眼睛?!?p> “我該怎么辦呢,沒有人能幫助我,我寫字的時候看著筆尖都想要把它扎進自己的太陽穴,這樣就會解脫嗎?也許吧?!?p> “我看見了,也許真的是我的錯,也許是我招惹了不該觸碰的東西,不是他們的錯,是我的錯,是我的錯……”
“風扇自己在動,鋼琴自己在彈……我也會變成學(xué)校里的怪談之一嗎……不,我知道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但是我真的累了,不想再這樣下去,讓我在這里解脫吧?!?p> “我知道不是我的錯,一切冷漠都是罪孽,不是全有,就是全無?!?p> “我會是學(xué)校里最后一個怪談?!?p> “也是唯一一個?!?p> 她的記錄在這里戛然而止,顧平樂站在原地默默消化筆記本里的信息,“唯一一個”這四個字有些扎眼,從記錄上來看,胡瑤是經(jīng)歷了一些難以理解的事情,而這些噩夢慢慢的拖垮了她,讓她做出了一些不可挽回的事情。
“唯一一個怪談”這個說法讓顧平樂有些疑惑,自己動的風扇和自己彈的鋼琴這兩件事怎么看都已經(jīng)構(gòu)成“校園怪談”的必要條件了,那她為什么說自己將變成唯一一個怪談?
在這本筆記上,即使寫的是對她來說很恐懼的事情,胡瑤的字跡也干干凈凈,看起來并不像一個沒有理智的人。
顧平樂翻了翻她的書包,書包里很只有幾本書,一本筆記,還有一張打了滿分的數(shù)學(xué)卷子。
好強啊,顧平樂看著這張滿分的卷子,心里不自覺的感嘆。他把書本都拿了出來,直接征用了她的書包,打算用來裝任務(wù)物品之類的。
究竟發(fā)生什么樣的事能讓這樣一個人崩潰……
他入神的思考著,忽然感覺到誰的手輕輕的戳了戳他的脖頸,很冰很涼。
顧平樂本來沒當回事,他一抬頭看見這三個人都在亂翻,花短褲大叔還在講臺上掰粉筆,看里面藏沒藏什么東西。
大家都很認真嘛……顧平樂這么想著,臉卻不自覺的皺了起來,一股冷氣從脖頸處竄了上來。
那后面的是誰……
顧平樂猛然轉(zhuǎn)過身,順勢拿著書包往后掄動,只掄到了椅背,椅子倒下,只聽到“哐”的一聲。
身后什么也沒有。
錯覺嗎?這個想法一出來就被他否定了,他摸向自己的后頸,上面涼涼的,滲出了冷汗。
穿著睡裙的女人不知道從哪兒找到了一件校服套在了身上,突然爆發(fā)出的聲音也嚇了她一驚,她下意識問道:“怎么了?!?p> 顧平樂不想讓氣氛更緊張,就回了句:“沒事,太緊張了?!?p> 他又往書包里塞了兩本書,這樣掄起來更有勁兒。
“嘎吱,嘎吱——”
天花板上的風扇緩慢的動了兩下,看起來有些搖搖欲墜。
顧平樂盯著風扇看了一會兒,風扇有這不自然的傾斜,像是掛了什么重物一樣。
“嘎吱,嘎吱——”
它就那么慢悠悠的轉(zhuǎn)著,教室里沒有通風的地方,也沒有陰風。
“風扇自己在動”,他想起了胡瑤這句話。
“注意安全,風扇突然自己動了起來。”顧平樂出聲提醒。
眼鏡男看了一眼,并沒有看出什么異樣,就不在意的說:“哦……可能老化了吧,這個風扇看起來就很老了?!?p> 穿著校服的女人身體繃直了一點,花短褲大叔拍了拍手上的粉筆灰,直接走到門前,隨時準備踹門。
顧平樂盯著風扇,后退了兩步。不知道哪兒來的風吹了進來,吹開了窗簾的一角,露出了一塊玻璃。
他下意識瞥了一眼,這一眼讓他直接罵了一聲。
“踹門走!”
花短褲大叔聽到他的話,立刻開始踹門,這扇門看著有些舊,但踹了幾腳都沒開。
他和花短褲大叔對視一眼,一起撞向了門。
“你看到了什么?”睡裙女人問。
我看到了……顧平樂深吸一口氣,再次用力撞向門。
露出一角的玻璃上映出了教室里的景象,天花板上的吊扇墜著移動著,一件衣服打結(jié)掛在上面,一個穿著校服的人用這件打結(jié)的衣服上吊,長發(fā)披散,膚色青白,光著腳,一晃一晃的。
顧平樂剛剛所在的位置,就在這吊著的人的前面。
那一觸即分的冰涼觸感,是她的腳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