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家門口排隊的災民很多,但領糧的迅速很慢。楊秭歸見石家大院里面,幾個衙差篩子簸箕全用上在篩糧食,不由走了過去。
“為什么要篩了才發(fā)糧?”
楊秭歸定睛往簸箕里一看,才發(fā)現,小石子和沙土麥粒還多。
“這是怎么回事?”
“這都是我們石大人從富戶手里借來的糧,一斗糧食半斗土,我們石大人雖然不在了,但借據還在他們手上,官府若不認,他們必得找我們公子。萬一哪天我們大人平反了,公子再被他們纏上,那不得吃了大虧?!?p> 老衙差說著眼圈就紅了:“都只道門外的人苦,人生在世,誰不苦呢?他們有苦還可訴,我們大人就再也沒有機會了?!?p> 楊秭歸一手拉過老衙差手里的簸箕:“我來幫你吧,老伯~”
南宮珉站在一旁,一臉質疑的看著楊秭歸。
只見楊秭歸拿過簸箕,單手托起簸箕,反手一轉,簸箕離手在空中急速飛轉,楊秭歸順勢在簸箕底擊掌,糧食和土往上一起被拋出,麥粒高飛,而塵土低散。正當時,楊秭歸一腳踹在地上的木斗上,飛身而起,一把攬住簸箕,將糧食悉數收入簸箕之中。
落定轉身開心望著南宮珉而去。
卻只見眼前塵土飛揚,眼睛嘴巴睜不開,待塵土落定,眾人只見剛剛那個明艷的粉衣姑娘變成了一個小土人。
衙差們忍不住笑出了聲,南宮珉抿嘴低頭,又怕楊秭歸難堪,趕緊抬頭為她鼓掌。
“我學藝不精,老伯你別急,我去找我?guī)熃悖規(guī)熃愣紩@個,您等等?!?p> 曲蕭被楊秭歸拉扯著,帶著臨江觀眾少女,來到石家。
恰好撞上歸來的劉云,一把拉住劉云便往里走。
眾人不知楊秭歸要讓她們干什么,無奈楊秭歸只能又給她們示范了一次。
塵土再次揚滿了整個世界,楊秭歸比剛才更加臟了些。
臨江觀眾人這下明白了楊秭歸的意圖,曲蕭更是想笑。
“你這功夫是誰教你的?”
“落蕊師姐呀!”
“還真是學以致用,讓你發(fā)現了大竅道!”
曲蕭看著院子里堆放的大斗,一手托住大斗一角,將大斗往上一提,大斗離地飛起,在空中轉體不知道多少周,轉的模糊,突然落地。眾人看向斗內,只見糧食而不見一絲塵土。
“師傅你也太厲害!土都沒了!”
楊秭歸瞪大了眼睛,掌聲不停。
“誰說沒了,都在下面呢。先把上面干凈的拿出來,再要細分的話,兩個人一起,一人篩過后,將麥粒小力潑出,另一人接著就成?!?p> “這么好的辦法,我怎么不知道呢?”楊秭歸癟嘴,趕忙拉過劉云。
劉云被已心碎不堪,被楊秭歸一鬧,倒忍不住笑出聲來,兩人配合著篩了一下午糧食,勞累將心底的那點不痛快全趕了出去。
姚冰卿歸來時,路過石家,在門外便看見,楊秭歸與劉云在塵土飛揚中大鬧。
兩個樂的沒眼看的小土人,里面卻有一個姚冰卿從來沒見過的劉云。
“原來她笑起來這樣美~”
姚冰卿如釋重負,突然也松了一口氣,轉過身,朝著合郡郡衙走了去。
石一安扒拉著牢房門哼哼唧唧。
總算等來了桃虎和王行來看他。
牢房間間相連,無法計數,所行之處都是伸出來亂抓的臟手,和不斷呻吟的喊冤。
王行當然知道,這里關的大部分人都是無處訴冤的草芥微塵,他們的命運被無形的權利碾軋著,不見光,不見血,不能好好生,也無法體面死。不甘心是他們咬牙活著的最后心勁。
石一安激動的握著木欄:“你們怎么才來呀?我被劉云騙了!”
“行了行了!您呀!就是那姜太公釣的魚,自愿上鉤!誰也怨不著!”
王行說著將手中提著飯盒打開,將飯菜從欄縫里遞了進去。
“他們審到哪兒?商量好怎么給我爹翻案了嗎?”
“不清楚?!蓖跣袊@了口氣,搖搖頭:“老爹不見了,找遍了合郡都沒人知道他去哪兒。”
“大娘和柔兒呢?”
“大娘和柔兒住在東市,我們去過了,大娘說衙門里的顧生一直照顧她們,再說她們兩個老弱婦孺,暫時是沒什么危險?!?p> “那就好~”
“你知道張改之原來的主薄藤先生嗎?”
“有點映像,怎么了?”
“我記得他在死之前找過老爹。”
石一安努力回憶著,依稀記起,是有那么一天,張改之來著石長庚帶著藤喚生,而藤喚生確實和陸平在馬圈前談笑過。
“什么意思?”
“大人怎么會有張改之發(fā)糧的賬本?即便是有,也是我們旁觀看著而已,并沒有確切的數字,何況我們誰也沒干過記糧的差事??蔀槭裁此麄冊谧ゲ洞笕藭r,將石家搜了個遍?他們在找什么?為什么認定了石家會有?”
“他們不是把老爹的錢全搜了出來,給我爹扣了個貪污的罪名嗎?”
“就那點錢,值得他們如此興師動眾,大動干戈嗎?”
“也是,那你是說,那藤先生是把賬本給老爹了?”
“不知道,但以老爹的身手,誰要想光明正大取了他的命還是有難度的,他現在必定是藏起來了,可他為什么要藏起來?又能藏哪里去?”
王行嘆了口氣:“該不會回綠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