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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不器

0025 姐姐

公子不器 大福蝶 2268 2020-02-19 22:56:45

  楊秭歸屏氣凝神,抓著吊橋的繩索,抬出了左腳。山崖中的風從腳下呼嘯而過,吹的鞋面立刻變冷。

  第一塊木板連著崖邊,楊秭歸兩步踩上,頭向正前,眼珠子卻不聽使喚,直往下瞄。

  這一瞄瞬間上頭,恍惚自己是懸空站在萬丈之上,楊秭歸雙腿哆嗦,聲音發(fā)抖:“師姐,真要走嗎?”

  “當然?!?p>  “姐姐,我如果死了,請把我的尸體找到,交給我娘?!?p>  楊秭歸轉頭沖著劉云一喊,劉云心下想笑,但看落蕊臉上蹦著不露聲色,自己也揣測不出落蕊到底是何意圖。

  楊秭歸伸出腳尖,使勁跟著第二塊木板。試了幾次,都因相差太遠而作罷。

  年齡越來越大,膽量越來越小。勇氣并不因年歲而增長,反而逆向而生,用三思困住手腳。

  “現(xiàn)在放棄還來得及?!甭淙镎驹跅铒鰵w身后,冷不丁補了句。

  楊秭歸回頭看了眼正在看她的劉云,一種說不出來的牽掛在她心頭萌生??偸菚心敲磶讉€人,讓你貪戀人間。楊秭歸突然就想和眼前這個神秘的俠女發(fā)生些聯(lián)系,仿佛只有這樣才算不枉此生。

  “娘!對不起!生不能與你相見,死后再也沒有人能阻止我去找你了!”

  楊秭歸大聲沖著天空喊出,兩手一撒,鼓勁跳出,以一個平滑的曲線落在第二木板,右腳掌先著緊扣木板,腳跟隨著也穩(wěn)穩(wěn)落定。

  可正當楊秭歸左腳準備著板之時,橋身忽然大幅度擺動,楊秭歸單腿難支全身,一個閃身,瞬間滑下。

  劉云幾乎和落蕊同時出手,一人甩出黑色長袖,一人甩出白色長袖,黑白相間,瞬間將楊秭歸身體裹成一道一道。

  楊秭歸手抓著木板,吊在半空,臉色煞白,耳邊風已經(jīng)不是呼嘯而是揭皮了。

  她懷里揣著的胭脂盒,本準備送給落蕊,徇個人情。這會順著衣服也掉了下去,落入茫茫云霧不見底的深谷之中,連個回音都沒有。

  劉云落蕊默契的使勁將長袖一拉,楊秭歸被拉上崖,落在地上。楊秭歸驚魂未定,不斷喘著粗氣,大口呼吸,連眼淚都嚇干在雪白的臉上,僅留下兩道淚印。

  啪!

  啪!啪!啪!

  王行看得呆住,在一旁鼓起了掌:“妙?。∶畎。∵@還真是異手同功,宛如雙生,心有靈犀啊!更難得的是劉云姑娘和這位姐姐竟然連出招姿勢都一樣!難道因為都是美女的緣故嗎?”

  王行的聰明總在無形間一語中的,劉云眉頭一皺,方知自己暴露。抬眼急看向姚冰卿驚愕的臉,已然知道自己解釋不清了。

  落蕊沒有閑工夫理睬王行等人,她走到楊秭歸跟前微微一笑:“恭喜你!過關了。”

  嗯?

  楊秭歸這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顯然有點吃不消,她坐在地上,對于落蕊的話聽的一頭霧水。只是轉瞬記起梅文見之前的猜測,看來果然只是為了試探她。

  “走吧,一起去見師傅吧?!?p>  落蕊抬腳向洞口走去,卻不見楊秭歸動彈。

  “怎么了?”

  楊秭歸坐在原地,仿佛丟了神。劉云急行兩步,近前望著楊秭歸睜的大大的丹鳳眼。

  “師姐,你扶我下,我腿軟,站不起來?!?p>  楊秭歸將手伸向落蕊,踉蹌站起,側過腦袋,對著劉云眨眼一笑。

  劉云當時是不知的,原來楊秭歸這一眨眼是跟她結拜的。楊秭歸既不想與她失之交臂,更不要與她成為天涯陌路之人。

  楊秭歸跟著落蕊一路回到前觀,她心下已定,誓要跟著這個女人,不管她是好是壞,是白是黑。這是在南宮珉后,楊秭歸第二次萌生這樣的念頭。

  飛鳥振臂去,渺茫留哀鳴。

  “我不回去!”楊秭歸跪在大殿中,看著曲蕭:“師姐說我已經(jīng)過關了,你昨晚在這里答應的,只要我過了關,你就親自教我劍術。”

  曲蕭看了眼落蕊,落蕊低頭無言以對。

  “你不可以留在這里,我也不可能教你劍術?!鼻挍]有緣由的變卦,讓黃衫白衫眾人都傻了眼。

  “你是千金大小姐,又不守規(guī)矩又吃不了苦,留在這里只會影響她人,壞了我觀里聲譽?!?p>  “那您不也是千金大小姐嗎?您還是萬金大夫人呢?”

  “你!”曲蕭也是第一次遇到個頂嘴的:“放肆!”

  “師傅,我就留下我吧,我不去白衫,您也可以不教我劍術,還讓我留在廚房好嗎?我保證以后聽梅師姐的話,絕不違反門規(guī),以下犯上,您就留下我吧?!?p>  “那要看梅文見還愿意留你不留?!鼻捤煽凇?p>  “愿意愿意!”梅文見從殿門外伸出身子,笑向殿內(nèi):“正好缺人手?!?p>  曲蕭對于楊秭歸的矛盾,便是從得到太后要對明王下手開始的。十年山中生活,初入山時的那點憤恨,早已隨著日復一日的日升月落而慢慢消解。在相安無事且日益富足的狀態(tài)里,曲蕭亦然她把真的當作一個山中修道之人,與世無爭,與人無尤。

  若不是左部災荒,天下有變,恐她真的可以長伴青燈,遺世而立??涩F(xiàn)在看起來不能,非但她不能,整個臨江觀也不能了。

  月上屋檐頭,人約晚飯后。

  楊秭歸鉆進被窩睡在梅范二人之間,忽覺內(nèi)心無比踏實。

  “梅師姐,你以前也是白衫的弟子嗎?”楊秭歸翻身下巴磕在枕頭上。

  “你以為呢,”范米兒脫鞋上炕,一股濃烈的干臭味飄滿整個屋子。

  楊秭歸一捏鼻子,將自己腦袋捂進被窩。

  “你快出來吧,”梅文見睡在楊秭歸一旁:“范米兒經(jīng)常往被窩里放屁。”

  楊秭歸拉下被子,怒視范米兒。只見范米兒梅文見笑得花枝亂顫。

  “我有個姐姐,叫梅寒見,她原是黃衫,我是白衫。我們一同學的輕靈劍法,兩年前下山,遇到一個男,長得挺好看,嘴巴也會哄人,我姐姐便偷偷跟他跑了。我也不想再待在白衫,沒意思,就來跟米兒做飯了。”

  “原來你也有姐姐~”楊秭歸下巴縮進被子里,眼笑成縫。

  “怎么你也有姐姐?”

  楊秭歸拼命點頭:“剛有的?!?p>  “行,看你這么乖,我就認你這個妹妹了?!?p>  “不是你!”

  楊秭歸哈哈大笑拉下被子,正色朝梅文見悄悄的說:“師姐,你知道咱們后山竹林住了五個人嗎?”

  夜暗了下去,劉云一人獨坐在竹林中的石凳上,竹屋內(nèi)桃虎鼾聲如雷,能把天震下來,而石一安和王行像耳聾般沒有動靜,直姚冰卿實在忍受不了緩緩睜開了眼,起身出門。

  竹野茫茫,晚風涼涼,一輪孤月掛在劉云上方。

  姚冰卿慢慢靠近,看著劉云的背影回想最近遭遇的種種,不由開口:“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是?!?p>  劉云轉頭毫無愧意直看著姚冰卿,彷佛能將姚冰卿看透。這一看反而叫姚冰卿不安,對于成謎的身世,自小到大的幸運,難道正的因為“個人魅力”,姚冰卿忽覺得可笑,為什么從前他就能信了那些陌生送禮人的鬼話,而這些人沒有一人能報上自己的姓名,但卻送出的是世間極其珍貴的禮物。

  此時他已預感到自己心中的疑惑會被解開,他看著劉云的眼睛,忽有一種不詳?shù)念A感,他所遇之人是貴人不假,但卻是見不得光的貴人。他所到之處是貴地不錯,但卻不是當世的貴地。盤龍洞這樣的地方怎么會是他可以隨意進出的,為何只要已離開姚伯陽他便可以隨時遇到貴人,而與姚伯陽在一起時卻沒有。

  姚冰卿忽而不敢知道一切疑團背后的真相。

  “你不用講,我相信你,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相信你?!?p>  姚冰卿的話讓劉云震住,劉云只見姚冰卿神情恍惚,慌忙轉身又走進竹屋。

  “這就奇怪了!輕靈劍既然要兩人陪合,那和師傅一起的是誰呢?”

  楊秭歸一雙眸子在夜里尤其明亮,她翻來翻去想東想西睡不著,又開口向枕側的梅文見問道。

  “這說來就話長了,這觀里原來還有一個師傅,教左手劍。嫁人后便離開觀里,再沒有消息了?!?p>  “她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師姐們以前叫她玉師叔?!?p>  楊秭歸若有所思的點點了頭,再一睜眼天便亮了。

  “快起來!干活了!”

  梅文見從天不亮就開始叫楊秭歸起床,一直叫到要開飯。

  “你趕緊起??!楊秭歸!我們現(xiàn)在要去食堂開飯了,你再不起全觀的人可就知道了!”

  楊秭歸于睡夢中聽到“開飯”二字,擦著哈喇子便翻起身了。

  急急忙忙跟著梅范二人到食堂幫大家盛完飯后,搶過范米兒的食盒要替范米兒去后山送飯。

  范米兒沒啥不愿意的,但梅文見擔心楊秭歸又動什么歪腦筋,所以決定跟在楊秭歸身后。

  穿過山洞,大片空地,進入竹林。

  楊秭歸沒有按照約定的將食盒放在山口,而是偷偷靠近了竹屋。

  剛剛靠近她便聽到竹屋內(nèi)的爭吵之聲。

  “進京已經(jīng)這么多天了,能幫左部的人一個沒見著,倒見了幾個混世魔王?!笔话惨慌淖雷诱酒稹?p>  “我爹冤枉,我是進京伸冤的。那個蔣大人開口閉口左部左部,左部的人吃不吃的上飯管我什么事,我就想知道你們能不能為我爹翻案!”石一安按捺不住心中憤懣。

  “我們不能擅自行動,因為被血祭軍抓了跟蔣大人斷了聯(lián)系,我們先得跟蔣大人商量。”姚冰卿半響出聲。

  “蔣大人是個什么官?我現(xiàn)在還是朝廷欽犯,你們都記得嗎?”石一安已經(jīng)不愿再相信姚冰卿。

  “你不相信蔣大人也應該相信姚將軍!”姚冰卿有些激動,忽也站了起來。

  楊秭歸見石一安負氣向門口走去,忙要躲開,卻聽里面石一安來了句:“求人不如求己?!?p>  “你干什么去?不要輕舉妄動,你要是被抓住誰也救不了你?!币Ρ浼毕蚯皟刹?。

  “終于說實話了。我就知道,從一開始我就應該知道,你們幫不了我?!?p>  石一安忽一打開門,愣在原地,楊秭歸貓著腰踮著腳,手提食盒僵在原地,她擠出一個尷尬的微笑,立起手掌向石一安揮了揮。

  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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