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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不器

0010 向前一步是深淵 向后一步是不堪

公子不器 大福蝶 3003 2020-02-01 14:13:43

  “你”楊巖舉起手指著楊秭歸,不斷顫抖,只覺血涌上頭,腿腳發(fā)軟,一個趔趄向后,仆人忙圍上來扶住。

  眾人喊著“老爺老爺你怎么了”,楊秭歸站在一旁,突然害怕:“該不會真的氣死了吧。”

  半晌楊巖才緩過勁,睜眼看左右沒有楊秭歸,一下子急哭了:“秭歸呢?秭歸呢?她真的走了!她真的不要我這個爹了!”

  楊巖嚎啕大哭,像得了失心瘋,又像個耍賴皮的孩子。

  “小姐沒走,小姐沒走,小姐在這呢,在這呢?!?p>  楊巖順著眾人讓開的道看過去,楊秭歸正站著看他。

  “把小姐帶回去,關起來,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不得見她?!迸R到頭,楊巖還是想要挽回一點父親的尊嚴。

  家丁分成兩撥,一撥簇擁著楊秭歸進后院,一撥攙扶著楊巖到北殷慕房里。

  北殷慕半下午就知道這對父女得有一出大戲,所以早早將自己的兒子女兒遣去舅家住。

  北殷慕算的上賢惠,對楊秭歸卻從來不同于自己兒女,她進門時楊秭歸只有兩個月大,但她那時就知道,她這個異母輕不得重不得,打不得罵不得,所以避而遠之才是上策。

  北殷慕不吭不哈,撫著楊巖的胸口,給他順氣。楊巖方才想起來自己的另外兩個孩子也不見了。

  小女兒楊紫薇,禮儀行止無不妥當,倒不勞他費心。

  可兒子楊懷川卻是整日吊兒郎當,游手好閑,他曾多次想將兒子送進血祭軍或者集賢閣,卻無一例外被拒絕。

  想起集賢閣,就想到南宮珉。楊巖眼里的南宮珉跟楊秭歸眼里的可大不相同——一個半老不老的做作男人,整日裝的像個不問世事的高人??墒且欢亲訅乃嫔细l都和和氣氣,背地里盡使陰招。

  楊巖一想到楊秭歸幾次三番想引起南宮珉注意,心頭就如刀絞。因為楊懷川入閣的事,南宮珉一直背著不見楊巖。

  楊巖再一想,這下不用點頭哈腰,終于趾高氣昂一次,可以找找南宮珉的晦氣了。

  這邊楊巖氣消了一半,待到上床,軟枕細語,剩下那一半氣也就沒了。

  那邊楊秭歸一個人脫掉鞋坐在地上,硬撐了半天,才剛發(fā)現(xiàn)腳踝腫成豬蹄。

  曉霧和長問守在門外,他們倒不是聽楊巖的話看管楊秭歸,而是怕楊秭歸一個人被關著心情不好,沒個出氣的對象。

  “小姐,你肚子餓了沒?”曉霧扒著門縫,尋找楊秭歸的身影:“地上涼,小姐你躺床上去。”

  “小姐,老爺還是疼你的,你看剛剛以為你走了,把他給嚇的,我還是頭一回見?!遍L問搭聲。

  楊秭歸看著門,聽著外面曉霧和長問你一句我一句斗嘴,不覺又想笑又想哭。

  夜涼如水,月上高頭。

  在無數(shù)個這樣的夜晚,楊秭歸都忍不住想到自己的母親,她身在何處過得怎么樣,有沒有像她想她一樣,也想念著她。

  一定是這樣。

  楊秭歸笑著看向窗外,她的母親一定在某個角落也想念著她。

  想她晚上有沒有蓋好被子,吃沒吃飯,吃的多了怕她撐著,吃的少了怕她餓了。

  她會有點兇,喜歡管東管西。

  像楊懷川楊紫薇的娘一樣。會護著他們,不教人欺負他們。

  楊秭歸又想起十四歲時的夏夜。

  那是她第一次見到南宮珉,南宮珉在集賢閣外開設了女子學堂,每月初一到十五他去授課講學,其余時間都是蔣不為負責。

  楊秭歸聽的入了神,她知道這人比自己家里的先生要厲害許多。因為家里先生說的總是這不能做那不能做,而南宮珉說的卻是這可以做那也可以做。

  楊秭歸直等到散場,也沒有等到與南宮珉近距離交流的機會。她悶悶不樂帶著曉霧回城。

  那是她第一次深夜回家,她害怕楊巖責備,選擇了一條暗黑的胡同,想抄近道趕回家。

  剛走了三五步,胡同中突然竄出一個沒穿褲子的醉漢。

  醉漢一把從背后抱起楊秭歸,楊秭歸嚇得一直叫。

  曉霧見狀攥著垂頭伸就打,奈何小胳膊小腿哪里是醉漢的對手。

  醉漢一揮拳頭,曉霧立刻倒在地上,腦袋重重撞在墻上。

  楊秭歸掙脫不開,張嘴狠咬住醉漢的胳膊,只咬掉了醉漢胳膊上的一塊肉。

  醉漢疼的亂叫,反手甩了楊秭歸一個耳光。

  楊秭歸被打懵了,坐在地上不知道如何是好。

  就在這時,她看見地上有一塊壓招牌的大石頭。

  她匍匐著靠向石頭。此時醉漢察覺楊秭歸意圖,拔腿就要超過楊秭歸。

  曉霧見機從醉漢身后撲上,雙手緊緊鎖著醉漢脖子,任其來回甩著背,曉霧就是不撒手。

  楊秭歸蹲起,下腰穩(wěn)穩(wěn)抱起大石頭。

  醉漢此時用背將曉霧壓在地上,企圖壓死曉霧。

  曉霧起不了身,被醉漢的胳膊肘子卡住了喉嚨。

  曉霧滿臉通紅,腳在地上不斷踢動,眼瞅著快斷了氣。

  楊秭歸搬起石頭走到醉漢背后,睜著眼,直直將石頭重重砸下。

  血模糊了楊秭歸的眼。

  曉霧扶著楊秭歸朝家走,碰到出來尋她們的長問。

  長問一見嚇哭了。又怕驚動了其他來找的人,遂忍住眼淚,帶著秭歸和曉霧偷偷從后門回家。

  長問不敢問。

  楊秭歸也不說。

  曉霧一直哭。

  三人相對坐在地上,誰也沒有提起發(fā)生了什么。

  時間一晃,三年過去了。

  楊秭歸卻像十四歲的夏夜一樣,蜷縮著身子抱著自己,幽咽哭了起來。

  晚上她做了個夢,她夢到自己還是個小孩子,梳著兩個沖天髻,鉆進母親懷里睡覺。

  夢太美,做夢的她和夢里的她都不愿意醒,可曉霧的聲音卻從天而降,將她帶離夢境。

  “吃些東西,餓壞了吧?!?p>  楊秭歸翻了個身又閉眼睡下。

  “告訴你一個好事你聽不聽?”

  “說吧?!?p>  “魏無憾被脫光了,掛在魏府大門口?!?p>  楊秭歸這邊做了個美夢,剛忘了睡前的巴掌,曉霧一出現(xiàn),白布裹著額頭的傷像是吊孝,明晃晃的在她眼前轉來轉去,復又提醒她今天還是禁足的一天。

  “什么?他不是被巡城衛(wèi)帶回家去了嗎?”楊秭歸坐在桌前,滿臉不解。

  “小姐,你在說什么呢?”曉霧茫然問道。

  “不可能呀?!?p>  楊秭歸經(jīng)過昨夜一鬧,對魏無憾的遭遇已經(jīng)提不起來興致,心下雖疑,但很快便丟到一邊。

  “老爺今天一早吩咐,我們可以進來跟你說說話,但是你不可以出這個房間。”曉霧小心地傳達。

  “好,知道了,”楊秭歸漫不經(jīng)心的夾著菜:“長問呢?他臉怎么樣?是躲著不肯見我嗎?”

  “小姐,你要是真心疼我們,以后就聽老爺?shù)脑挵?,在家待著吧。你看看二小姐,彈彈琴繡繡花,多好?!?p>  “彈,今天就彈,對你彈琴,再給枕頭繡花?!?p>  “真的?”曉霧喜出望外,連忙張羅搬出古琴,撐起繡架。

  “真的!”

  國公府上,魏無憾溜溜跟在魏成屁股后面:“真的,真是鬧著玩呢。”

  “你不是著了魔了吧?把自己脫光掛門口,鬧著玩?你跟爺爺說,是不是誰逼你這么做的?你報上名字,我倒要看看他爹有幾個腦袋!”魏成一屁股坐在烏木椅上,故意嚇唬魏無憾。

  “不是不是真不是!”魏無憾話鋒一轉,突然不好意思:“是我惹到一個人,想讓她消消氣?!?p>  “什么人?”魏成提高了聲音:“我孫子還得把自己脫光他才能開心!”

  “爺爺你聲音小一點,小心我娘聽到了?!?p>  “那你跟我說,姓甚叫甚?”

  “爺爺你就別問了,是個,女公子?!?p>  “女公子?”魏成大笑:“敢將我孫子脫光掛家門口的女公子!我喜歡!”

  “爺爺!”

  “怎么了?你不喜歡嗎?你要不喜歡那爺爺也就不喜歡了?!?p>  “爺爺你還有沒有點自己的原則立場,剛說了喜歡這又不喜歡,喜不喜歡這么大的事,怎么能說變就變?”

  “那你告訴爺爺是哪家的女公子?爺爺看看配不配得上我們家門?”

  魏成之所以有這么大的口氣,蓋因他功高至頂。他既是大治的開國第一大將,也是十年前扶持當朝皇帝登基的第一功臣。

  劉燕成為太后,控制朝局,第一件事是先將魏成手底下的大將分封,名義上獎勵三軍,實則是為了分化魏成的權利。

  而魏成也并不是一個對權利有所執(zhí)著的野心家,他一邊提防劉燕,一邊也樂見自己一手提拔的部下可以保家衛(wèi)國,獨擋一面。

  劉燕費盡心思,各種離間,并沒有換來魏成的憎恨與反叛。反而在將魏成派離京城,抵御烏合之后,還經(jīng)常會收到魏成關于邊防治理的意見。

  魏成與劉燕因北殷早之死而結下的私仇,在家國天下面前漸漸隱去。甚至劉燕在左部賑災一開始,就去信向魏成求助。

  劉燕深知左部賑災不利,皆是諸王作梗,從中謀取,而面對諸王封地日益擴大,朝廷賦稅逐年減少。劉燕削王之心漸起,此時她所能想到的人就是魏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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