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酒王爺來說,閉門思過不是什么大事,只要不斷了他就酒什么都好說。
趙帝自然也是知道他這德性的,所以這閉門思過不過是個面子事,對于鐘撰玉的來訪很輕易的就放人進去了。
酒王爺昨夜得了信,一早就準備好了,聽聞鐘撰玉來訪,就直接讓心腹將她帶到書房,再又派人去請許溫良。
算兩人多日未見,默契的沒有過多寒暄,開門見山的進入了正題:“有在許溫良這邊找到證據(jù)嗎?”
酒王爺點頭,從堆的滿滿的書架上抽出一本折子示意鐘撰玉拿過去看看。
折子里的字密密麻麻,不似酒王爺?shù)氖止P。
“是萬大人寫的,我看過了,沒有問題?!彼剖歉惺艿搅绥娮竦囊苫螅雎暯忉尩?。
鐘撰玉點頭,一條一條細細地看過去。
里面列舉了寧王這些年做的一些地下勾當,有小到過節(jié)收禮受賄這種無傷大雅的毛病,也有大到殘害無辜百姓乃至官員家屬的罪惡。
“這上面寫的,可有證據(jù)?”
“自然是有的,不過為了防止寧王潛進來銷毀證據(jù),我將證據(jù)都放到別處了?!?p> 他沒有說放在哪,鐘撰玉也沒有問,這種事情自然越少人知道越好。
既然有證據(jù),鐘撰玉便有了調(diào)笑的心思:“看來許太醫(yī)那邊找到關鍵證據(jù)了。”
“是啊。許太醫(yī)當年也是察覺到了什么,擔心自己卷入什么皇室黨派之爭,才趕緊辭官隱居,我下面的人也是費了好大的勁才讓他相信我們是為了替他家人平反的。”
說到這里,酒王爺?shù)呐d致低迷了下來,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敲擊著扇骨:“可惜他們都被寧王的人殺了?!?p> 鐘撰玉不會安慰人,只從喉嚨里扣出一句干巴巴的“節(jié)哀”,見起不了什么作用,便問出了一個縈繞在她心頭很久的問題:“話說…這件事若是成了,寧王就算不死,也會被貶為庶人,你為何愿意不顧兄弟情義出手?”
“我們沒什么兄弟情義?!?p> 酒王爺快速反駁,又在鐘撰玉的眼神中敗下陣來:“好吧以前是有一點,但在他屢次三番去皇兄面前告我黑狀后就沒了?!?p> 鐘撰玉一愣,沒想到兩人之間還有這出:“告你黑狀?”
“是啊,無非是什么尋花問柳,不務正業(yè),夜夜迷醉之類的?!本仆鯛斦f著就倚靠在椅背上,眉毛一挑漫出萬般風情,言語不屑道:“我身上并無官職,便是夜夜迷醉又如何?”
鐘撰玉:是不如何,但這樣恐怕對身子不太好…不對,對錦繡也不太好。
“何況我出生時他便已經(jīng)去青州封地了,從小到大都見不了幾面,要是論感情,還不如院里的紅柳呢!”
“紅柳?”
“是我前些日子從鳥市淘到的鮭色鳳頭鸚鵡?!闭f到這個,酒王爺就不困了:“這鸚鵡極其聰明,沒訓幾個日子就會說人話了,還會躺手、鉆圈,待會我?guī)阋娨灰??!?p> 鐘撰玉:不,我對鳥一點都不感興趣。
還好許溫良這時已經(jīng)到了,及時拯救了一點都不想答應的鐘撰玉。
“草民見過王爺。”
許溫良一進門就對酒王爺深深作揖,儀態(tài)標準,讓人挑不出錯來。
“許太醫(yī)快快請起?!本仆鯛斶B忙起身親自將他扶起,又將身上的懶散不羈一收,骨子里的書卷意便冒了出來,配上他白皙的皮膚,還真像畫本子里的讀書人。
鐘撰玉在一旁看的新奇,酒王爺可不知道她的想法,只引薦道:“許太醫(yī),這就是我跟你說過家里需要有人醫(yī)治的鐘姑娘?!?p> 許溫良的腰板才剛挺直,聽了這話又朝著鐘撰玉彎了下去,將已經(jīng)準備好微笑的鐘撰玉嚇得連忙將他扶?。骸拔乙粋€小老百姓,許太醫(yī)可不能拜我?!?p> 許溫良也不勉強,順著鐘撰玉托起的力站直,扯出一絲笑意道:“我也早就不是太醫(yī)了,你可不能再喊我許太醫(yī)?!?p> 于是鐘撰玉從善如流的改口喊了一聲“許大夫”,讓許溫良終于輕松地笑起來:“還是許大夫聽起來順耳,這些年過的簡單,聽到你們喊我許太醫(yī)還挺不自在?!?p> 鐘撰玉與酒王爺對視一眼:“這回請您回臨安做人證,實在麻煩了?!?p> 許溫良揮揮手,滿是褶子的臉上有著他們讀不懂的情緒:“其實這些年的事情我都快忘了,但我還記得夫人離家前說,回來就給我將褻衣的最后一條腿給縫好……”
“——可惜那條褻衣到現(xiàn)在都還少了一條腿?!?p> “——終究是意難平?!?p> “沒事許大夫,多虧了您給的線索我們才找到了證據(jù),過不了多久就可以替您夫人平反了?!辩娮窠o他搬了一張凳子,讓他坐著,又看向酒王爺:“有計劃嗎?什么時候?qū)⒅圩映式o皇上?”
“我想的想法是越快越好,現(xiàn)在寧王知道我們的事,拖久了恐怕生變?!?p> 鐘撰玉贊同的點頭,但她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寧王做的事確實令人發(fā)指,但到底沒有真正傷害到她跟她身邊的人,比起收拾寧王,賀裕的重傷才是她最為掛心的。
若是寧王狗急跳墻真要殺了許溫良滅口,那賀裕的重傷怎么辦?
于是她看了酒王爺一眼,斟酌道:“那不如今日先讓許大夫去看看賀裕?!?p> 許溫良待在王府里還算安全,但要帶出府的話就不一定了,鐘撰玉知道這里面的風險,但她不得不做出取舍。
好在酒王爺能跟鐘撰玉玩到一起,內(nèi)里也是個通透之人,他一聽就知道鐘撰玉的心思,于是思索一番便答應了。
“不過我們得先做點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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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王的探子守在王府前面,見鐘撰玉一個人進去,一個人出來,面色如常,腳步穩(wěn)健,看不出端倪,于是俱都按捺下來,繼續(xù)守著王府。
果然不多時,王府的大門再次打開,十幾個下人整齊地排著隊出來,每人手中捧著一個很大的盒子,看方向是往鐘宅方向去。
探子們不知道盒子里是什么,但寧王的目的是要銷毀對自己不利的證據(jù),萬一盒子里面是證據(jù)呢?
于是探子簡單商議一番后,由一個人回去報信,另一人跟上前去盯著。
留下的人則繞到了后門,與后門的探子交流了一下情況。
然后他們就看見兩個穿著舊衣的男子鬼鬼祟祟的從后門出來,往與鐘宅的反方向跑了。
聲東擊西!
留下的探子們心里一喜,又派了一個人回去報信,其余的則都跟上了這兩個人,想著到了偏僻處將二人拿下。
而無人盯梢的后門,在歸于平靜后不久,又打開了一條縫,走出了一個老伯與兩個年輕男子。
三人戴著蓑笠,看不清容貌,只低調(diào)地繞了好幾條街走,才停在了鐘宅的小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