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比武
“走，咱們?nèi)ソo七郎君助威。”梁毅說完，拉著我就跑。
我掙脫不得，被拖著跑到上氣不接下氣。幸好軍營就這么大，否則非斷氣不可。
顧不得塵土腌臜，我一屁股坐在地上。
梁毅驚道：“小兄弟，你這身子也太弱了。”頓了一頓，道：“明早我去叫你，和我一起出操，好好練練?！?p> 我驚恐地直搖手，因?yàn)檫€在粗喘，一個不字也說不出來。
萬幸金戈瞧見了，立刻過來解圍：“梁隊長，你覺著咱們家七郎君幾招能把汪校尉撂倒？”
一言引發(fā)眾怒。
在一圈兇狠的眼神中，我后脖梗發(fā)涼，趕緊垂頭斂目。
“上官家那奶娃娃，打敗汪校尉？做夢吧！哈哈哈?！?p> “就是，毛還沒長齊吶！”
“回家找娘親喝奶去吧！哈哈哈?！薄?p> 比武和娘親有什么關(guān)系？！比試就比試，輸也好，贏也罷，說這些侮辱人的話有意思嗎？我坐不住了。
“哈哈哈，老子拔個汗毛都比那娃娃的腰粗。”
我爬起來，指著那胖子大叫道：“喂！你，就是你，拔根汗毛給我瞧瞧，是不是比我腰粗？”
胖子瞬間漲紅了臉，眼睛里噴著怒氣。周圍安靜了片刻，隨即爆發(fā)出響亮的哄笑。
我不知所措地被金戈拉到身后，正好瞧見對面的阿錚正目光灼灼地瞧著我。
金戈凜然道：“是漢子就真刀真槍的比試，噴著唾沫星打嘴仗有什么意思？”
胖子粗聲道：“比就比，老子還怕了你不成！”
老子？什么東西？我略一思索，悄聲向梁毅求證：“梁隊長，老子的意思就是自己？”
梁毅點(diǎn)頭，一本正經(jīng)道：“小兄弟別聽糙漢子們胡說，那些詞都是粗言穢語。”
他雖這么說，可我卻覺著老子這詞兒遠(yuǎn)比我這個字要?dú)馀桑蠛鹨宦暲献尤绾稳绾?，真是氣貫長虹！氣吞山河！
我兀自回味老子這奇妙無窮的新詞兒，金戈和胖子已經(jīng)走到場中打了起來。胖子伸手便是一拳，帶著虎虎風(fēng)聲，看來力氣不小，我不由暗暗心驚。金戈側(cè)身避過，右手扣向?qū)Ψ绞滞笊系难ǖ?。胖子急忙收回，同時對著金戈便是一腳。金戈輕松躍起……呵呵，顯然這胖子無非一身蠻力，金戈對付他，大材小用！我頓時放松了心情。
不出所料，胖子很快摔了個狗啃泥，贏得滿場哄笑。身旁有人道：“此人是那位世子的貼身侍衛(wèi)，武藝自是不俗，贏了也是想當(dāng)然?！蔽衣犃撕苁遣粷M。輸了就是輸了，給自己找借口，算什么好漢！
金戈不驕不躁，拱手道：“承讓。”便走下場。
我鉆進(jìn)人群，高興地圍著他直打轉(zhuǎn)，“金戈，厲害！今日辛苦，回頭我找?guī)最w大補(bǔ)丸給你補(bǔ)補(bǔ)?！?p> “呵呵，不辛苦，只用了一招錯骨手。呵呵。”金戈的笑臉忽然僵住。我納悶，順著他的目光，看見阿錚繃著臉正對我們的方向。
金戈摸摸腦袋，然后看著地面，似乎腳下塵土中有藏寶圖值得細(xì)細(xì)研究。我假裝沒看見阿錚，仰頭看天，“嗯，今天天氣大好?！?p> 梁毅瞄著我，似乎又想和我套近乎說話，過不多會，他果然湊過來道：“小兄弟，汪校尉看著粗壯，實(shí)際上師出名門，在軍中頗有名氣。七郎君怕是遇上了勁敵?！?p> 我收回仰著的脖子，望向場中的一胖一瘦，原本就懸著的心更加發(fā)虛，仍道：“我們七郎也是師出名門的，而且聰明，肯定能贏！”
阿錚似乎聽見了我說話，寒星般的目光朝我的位置掃了一眼，然后全神貫注地盯著汪校尉。微風(fēng)吹起他束發(fā)的玄色發(fā)帶，在挺直的鼻梁上輕輕拂過，便垂落在頸間，而他始終紋絲不動。
汪校尉嘴角微翹，露出迷之微笑，整個人顯得高深莫測?！笆雷?，請?！彼?。
阿錚亦抱拳，“汪校尉，請?！?p> 汪校尉雙腿一前一后地緩緩蹲下，似乎在扎馬步，又不大像。阿錚如法炮制。雙方都半蹲著凝視對方。
我想來想去，這二人擺出的不像尋常招式，很想打聽這是哪個門派的，看了一下四周，梁毅、金戈等人無不是凝神細(xì)觀，便不敢相問。
突然，汪校尉大喝一聲，帶著雷霆之勢向阿錚猛沖過去。我擔(dān)心地看向阿錚，他略遲片刻，也向汪校尉沖去。完了，雞蛋碰石頭！我害怕地捂住雙眼，忍不住擔(dān)心，又從指縫里看去。
汪校尉還在猛沖，而阿錚已是雙手撐地，身子忽地向前飛起，再一抬臂，雙手正打在汪校尉的雙膝的某個穴道上。汪校尉“啊”了一聲，雙手如落水狗一般在空中刨了幾下，便重重栽在土里。阿錚則一個收勢，單膝跪地，姿態(tài)戒備而凝重。
場中一片寂靜。
無人喝彩，我舉起的雙手僵在胸前。轉(zhuǎn)頭看見金戈和梁毅的臉上漸漸綻開笑容，而那些軍士則目瞪口呆，似乎不能接受汪校尉的失敗。
有人小聲道：“這個不能算吧，哪有這種招式?！?p> “定是汪校尉大意了，不算！重新比過。”
“怕是用了什么陰招，這一回合不能作數(shù)?！?p> ……
打不過阿錚，便耍賴皮？不要臉！我握緊雙拳。
“啪！啪！啪！”有人鼓掌。
是皇子衍。他肅然站在高高的木臺上，一身鎧甲穿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周身泛著冷冽暗沉的光芒，與平日嬉皮笑臉的樣子判若兩人?；首友艽舐曎澋溃骸昂茫 ?p> 我隨眾人下跪見禮，皇子衍高高在上，氣派地一揮手，“起來吧。軍中不必多禮。”
汪校尉不起，懇請道：“殿下，末將想與上官世子再戰(zhàn)一局?！?p> 皇子衍看看阿錚。
阿錚道：“殿下，拳腳已經(jīng)比過了，末將愿與汪校尉再一較騎射?！?p> 汪校尉神色不明，“聽聞世子初選時騎射拔了頭籌，想來功夫不弱，但戰(zhàn)場不同于選拔。”
皇子衍蹙眉不語。
這時，空中傳來聲聲鳴叫，北雁南歸，隊形整齊。
皇子衍仰頭看了看，道：“那就比射雁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