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縱橫交錯的低矮坑道內(nèi),三縱道人手持一盞明亮的符器燈籠,與方臨一前一后的快速前進(jìn)著。
方臨作為道基修士,已然擁有靈識,不會被黑暗遮蔽雙眼。但是三縱道人只是落魄法脈散修,沒有這樣的能力。
突然,三縱道人停下腳步,轉(zhuǎn)過身子,抬手指向身旁的一處洞壁,輕聲道:“到了。”
方臨同樣止下身形,順著三縱道人的指引看了過去。
那坑壁上布滿鎬錘鑿擊的痕跡,地上留有幾塊未及運出的散落礦石。
三縱道人將手中的燈籠湊近洞壁,光源移動間,那礦壁的斷面上閃爍起明亮的金黃色光點,雖然稀疏,卻奪目絢麗,如夢如幻。
那光點便是鎏金沙。
“這里失蹤的是誰?”
“是姓李的那一個?!?p> 一拍腰間儲物袋,方臨手中多了一件打著補(bǔ)丁的粗布短打,這是他特地去取來的,李姓礦工的衣物。
將短打置于地上,他雙手掐一個法印,口中念念有詞,那短打隨之放出光來,搖搖晃晃飄至空中,化作一個拇指大小的青色小球。
這門引起牽機(jī)法,他曾在清平縣的城隍法域使用過一次。但當(dāng)時他是以神力強(qiáng)行催動,如今純以靈力施法,更添幾分神妙。
一旁的三縱道人看著這一幕,滿臉歆羨之色,拱起手來,“上吏不愧是道庭靖平,果然手段玄奇!”
“好了,”方臨對如此其的恭維不以為意,抬手指一指已經(jīng)開始移動的青色光球,“跟著走吧。”
穿洞過穴,二人一路跟著秘術(shù)指引,只是不多時,便閃入了一處天然洞穴。
又行過片刻,方臨忽然停下腳步,手掐印決令秘術(shù)光球也隨之停下運動——他發(fā)現(xiàn)了地上的一根毛發(fā)。
干枯、粗糙、顏色灰白,無須靠近,只是靈識掃過,他便知道,那是一根人類毛發(fā),且其主人年歲不小。
揮手將頭發(fā)攝來,將其推向三縱道人眼前,三縱道人瞇起眼睛,仔細(xì)地觀瞧片刻,這才開口:“是個人的,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那個礦工?!?p> “試試就知道了?!?p> 說著,方臨對那根頭發(fā)同樣施展引起牽機(jī)秘法,使之化作光球。雙手各掐法訣,兩個光球緩緩靠近,卻始終無法相融,化作一體。
不須他的解釋,三縱道人也知道了最終的結(jié)果。
“我們繼續(xù)走吧?!?p> 松開控制,兩個光球重新恢復(fù)了運動,雖不屬一人,但它們卻是沿著一條路線在移動。
就這樣,又是盞茶功夫,那兩個光球終于沒入一處不起眼的碎石堆中。二人占定腳步,方臨則是閉上了眼睛——他的靈識始終跟著光球,如今也跟著光球一起沉了下去,排除視覺的干擾,他可以更清楚的看到下面的情況。
一處天然的空洞,面積不大,約有一間房間大小,靠著巖壁,有一道小小的水流。
除此之外,里面只有簡單的數(shù)塊石頭充作桌椅床榻,幾根木棍支著一釜清水,其中還有幾片漂浮的野菜。沿著粗糙的墻壁,零散的放著礦鎬鐵錘。
一掌緩緩?fù)瞥觯瑓s有凌冽的掌風(fēng)猛然而起,將那一堆碎石全部拍到一旁,露出底下一塊三尺見方的木蓋板來。
單手憑空壓下,只聽得噗一聲悶響,那木板便如同被千斤巨石碾過,化作齏粉崩散開來,原地露出一處黑黝黝的洞口。
他沒有動身下入其中,只是收掌靜立,轉(zhuǎn)過頭來,目光灼灼地盯著一旁的三縱道人,“你說下面會有什么?”
“晚輩道行低微,”三縱道人仍是那副恭謹(jǐn)?shù)谋砬?,作出?cè)耳傾聽的樣子,又用力嗅了嗅空氣中的味道,“只聽到若有若無的流水聲與一股野菜的香氣,除此之外,別無所得。”
方臨聞言,嘴角泛起一抹莫名的笑意,雙手盤在胸前,右手食指輕扣左手大臂,仍只是靜靜地盯著他。而三縱道人,則只是微低著頭,避開方臨的視線。
于是場面就這樣陷入了詭異的寂靜之中,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三縱道人終于忍不住打破了沉默,“前輩不下去看看嗎?”
“不急,”方臨一招手,兩個光球從地上升起,轉(zhuǎn)眼間便飛入他的手中,化作一片光點消失。而那衣物與毛發(fā),已經(jīng)化作代價散于無形,就如同某些真相一樣。他一拍腰間儲物袋,地上立時便又多了五件衣物,“我記得袁成說你曾經(jīng)探查過整個片區(qū),一無所獲,對嗎?”
“沒錯,”三縱道人明白方臨的意思,也不拐彎抹角,痛痛快快地交待了起來,“這里我也曾經(jīng)來過,但是當(dāng)時洞口被碎石和木板掩蓋,聲音和氣味兒傳微弱。我又是道行低微,感知雖比凡人敏銳,但也終究是有疏忽的時候,所以沒有發(fā)現(xiàn)這里的異樣?!?p> “嗯?!狈脚R聞言,只是隨意的點點頭,手中印決飛速變幻,五道靈光飛射而出,分別進(jìn)入五件衣物,使其化作五個光球,并之成劍,遙遙一點,輕喝一聲:“去!”
五個光球隨之沒入地底,同樣停留在那洞穴之中。隨手散去法術(shù),他的聲音泛起一絲幽幽的寒意,“都在這里了……”
“那么接下來,請你告訴我……”
“人去哪里了?”
“前輩這是什么意思?”三縱道人大驚失色,連忙后退幾步,“您難道覺得是我殺了這六個礦工嗎?”
方臨放下抱在胸前的手臂,右手虛握,沉木劍隨之入手,這寶劍雖是木質(zhì),劍身上卻有寒芒閃爍。他閃身上前,劍尖緊搭著三縱道人咽喉上,雷芒開始在劍上跳動,散發(fā)出毀滅的氣息。
“我只是問你人去了哪,可沒問你殺沒殺礦工……”道基全力運轉(zhuǎn),護(hù)法真形寶印寶印也被他暗中激活,神力與靈力在他經(jīng)脈中奔流不止,沉木劍上的雷芒躁動起來,噼里啪啦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地下礦脈中不斷響起。他將沉木劍微微向前送出一點,其咽喉之上隨之出現(xiàn)一抹刺眼的殷紅,
“你這是不打自招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