匠造司。
龔銘令匠人運(yùn)來一些砂子和燒制陶瓷用的黏土,這是劉鈞讓他準(zhǔn)備的。
在這些東西準(zhǔn)備妥當(dāng)后,劉鈞走了過來,將圖紙展開與他看。
“殿下,這個翻砂模倒是不難?!饼忋懶判臐M滿。
劉鈞點(diǎn)了點(diǎn)頭,從他和龔銘的交流的信息來看,翻砂模在榮朝基本上被用來鑄造青銅器。
所以龔銘對這種制造模具的方法并不陌生。
對他來說,現(xiàn)在不過從鑄造青銅器換成了鑄造鐵炮而已。
“那就開始吧,讓本王看看你有多大的本事。”劉鈞說道。
拿著圖紙,他按照鑄造砂模的方法念出第一個步驟。
“第一,調(diào)配型砂和芯砂,型砂里加一點(diǎn)木炭粉,再加一點(diǎn)水調(diào),芯砂加點(diǎn)芝麻油調(diào)。”
龔銘聞言,指揮匠人將地上的砂子和黏土混合,加水和木炭粉,接著攪拌起來,不一會兒粘稠的型砂便制成了。
旁邊,一個匠人則專門配置砂芯的料子。
兩種砂子配出來后,劉鈞繼續(xù)道:“用木頭雕出一個木炮出來,再用鋸子鋸開,接著用厚木板釘出兩個木箱。”
侍候在一旁的木匠這時候拿著鋸子和刨子開始工作。
兩個時辰后,木匠按照圖紙上的火炮造型將一個木炮造了出來,接著又制出兩個木箱來。
今天來到匠造司,劉鈞便打算一口氣教會龔銘和匠人鑄造火炮。
所以午飯都在匠造司吃了,這些東西好了,他又吩咐龔銘把其中一瓣木炮范放在一個木箱里,倒入型砂,從木炮邊緣用力搗實。
接著他又讓匠人在木炮中心填型砂,用力搗實,再蓋上木板使勁壓,將木炮范與炮膛砂范一起取出。
最后,他又令人將芯砂先倒入一些,用炮膛型砂慢慢放入,等芯砂把炮膛型固定好位置后,繼續(xù)澆入芯砂直到齊平,最終得到了半邊炮的砂模。
一半模具造出來后,又用同樣的方法得到了另外一半。
將兩個半邊的炮模合上后,這個模具便能夠用來澆筑鐵水了。
“殿下,下官完全掌握了?!?p> 從頭至尾參與了模具的制作,龔銘越發(fā)自信了。
劉鈞擦了擦頭上的汗,早上過來,一直忙到晚上,龔銘這么說,他覺得總算沒有白忙活。
“明天便讓一批匠人專門制造砂模,同時開始鑄造火炮?!眲⑩x說道。
“是,殿下。”龔銘興沖沖道。
煉鐵煉鋼的事專門負(fù)責(zé)的一批匠人都熟練了,不需要他操心,他正愁著沒有新鮮的事做。
見天色還得一個時辰才能黑下來,劉鈞沒有立刻回去。
而是對龔銘道:“火繩槍的彈藥要改改?!?p> 對劉鈞神奇的想法已經(jīng)見怪不怪,龔銘說道:“還請殿下明示?!?p> 他實在想不到彈藥還有什么要改的。
“如今火繩槍的彈藥都是彈丸和火藥分開的,這樣很麻煩,而且戰(zhàn)場上士兵因為緊張會慌亂中一下塞入好幾顆子彈忘記裝彈藥的事,或是彈藥倒的太多,子彈卻沒有放?!眲⑩x說道。
這個事情在豪山之戰(zhàn)的時候他就聽薛常青提起。
當(dāng)時他只是當(dāng)個笑話來講的,但是他卻是記在心里了。
身為站在技術(shù)巨人肩膀上的人,他覺得沒必要將火器發(fā)展史上的彎路也重走一遍。
于是他繼續(xù)道:“所以,從現(xiàn)在起,你們按照彈藥量將彈藥和鉛彈用紙裹成這樣。”
一邊說,劉鈞一邊撕下紙,取地上的泥土和小石子做了示范。
其實十分簡單,不過是將一小塊紙鋪在地上,倒入火藥,放入彈丸再卷起來。
這樣成型后,便有些像是現(xiàn)代的子彈了。
用這樣的子彈上戰(zhàn)場,到時候士兵只需要取出子彈,咬開后將里面的彈藥和鉛彈倒進(jìn)去即可。
這是典型的,一個小小的創(chuàng)意改變一場戰(zhàn)爭的案例。
“下官懂了,殿下真是聰穎無比啊?!饼忋懶闹芯磁宀灰?。
先是火繩槍,接著又是煉鐵煉鋼,現(xiàn)在又是造炮,又是這種新式的彈藥。
他真的不知道劉鈞腦中還有多少驚天動地的東西。
正如他和王瑜閑聊時打趣的那樣。
如今的景州,最寶貴的財富其實就是這位十四歲的靖王。
交代完了當(dāng)前緊要的事,劉鈞又叮囑了遍鑄造火炮的事便回去了。
如今的東洲大陸,富裕的使用青銅炮,不富裕的使用白口鐵火炮。
這青銅炮雖然質(zhì)量好,但價格昂貴,白口鐵火炮相對便宜但質(zhì)量差。
唯有他的景州能夠使用質(zhì)量堪比青銅炮,價格堪比白口鐵的廉價火炮。
而這便是技術(shù)帶來的優(yōu)勢。
回到王府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黑了下來。
通往寢殿的甬路上掛滿了燈籠。
他正要進(jìn)門,忽然黑暗中聽見一聲“殿下!”
“誰!”姜季同大喝一聲。
侍衛(wèi)立即散開向黑暗中沖去。
“殿下,我是蘇定安啊?!闭Q鄣墓Ψ?,侍衛(wèi)拘押著一個青年走了過來。
劉鈞定睛一看,記憶里很快翻出了此人的信息,腦袋頓時大了起來。
“喲,兩年了,你終于回來了,也不怕蘇將軍打斷你的狗腿。”劉鈞揶揄道,盡量讓自己的口吻顯得隨性。
此人不是別人,卻是劉鈞以前的鐵桿狐朋狗友,大將軍蘇縉的嫡子蘇定安。
這位蘇家大公子雖出身將門,但卻沒有繼承一點(diǎn)蘇家的將門之風(fēng)。
不喜歡刀槍棍棒,專愛風(fēng)花雪月,劉鈞被帶壞,他有很大的功勞。
因為實在看不過眼,兩年前蘇縉一怒之下將他打出門去。
蘇定安負(fù)氣之下離開了景州,也不知道這兩年在何處廝混。
不過看他如今一身綢緞長服,小日子似乎過的不差。
而且比起兩年前的放蕩不羈,這位公子哥的臉上似乎多了些風(fēng)霜。
“殿下莫要取笑了?!碧K定安的長臉上擠出些尷尬的笑容,“這次回來我還沒去見父親,第一時間便來拜見殿下?!?p> 劉鈞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蘇定安是蘇縉之子,自己不接待一下也說不過去。
至于狐朋狗友這個身份他就不在意了,畢竟他和小靖王尿不到一個壺里。
想了想,他道:“別在外面站著了,到王府一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