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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等在忘川

第二章:異樣

他等在忘川 樂宋 2210 2020-01-16 17:39:51

  夜晚的清陽市比白日更加喧囂,霓虹閃爍,車水馬龍,尤其是沿河的這條街,熱鬧的不像話。雖說在這里生活了二十五年,我還是第一次來到這樣的地方,這里是……酒吧街。

  我斜睨了旁邊人一眼,盡管已是初春,冬季的冷空氣猶存,周圍的人都是棉襖大衣加身,最薄的也有那么一層衛(wèi)衣,眼前的人依舊是長褲襯衫,只不過白襯衫換成了黑襯衫而已,連個外套都沒有,他真的不冷么?

  “那個……我可以回去了么?”打掃房間也就算了,陪他逛夜店算是幾個意思。再說這地方這么混亂,我只是年紀比較大,畢竟涉世未深,這種地方少來為妙。

  “何奈?!甭愤叺木瓢衫飩鱽碚鸲囊魳仿?,我恍惚中聽到‘可以’兩個字,準(zhǔn)備離去,誰料還沒走兩步就被人一把扯了回來。

  “要去哪?”如同拎小貓一般被他扯著領(lǐng)子,著實讓人心里不舒服。

  “回家,你剛剛說的可以?!蔽覍㈩I(lǐng)子扯會,找回主動權(quán),可憐我從網(wǎng)上淘來的毛衣就這樣被扯變形了。

  “何奈,我的名字,并且我還沒有說你可以離開?!毖矍暗娜烁呶艺活^,此時正雙手環(huán)胸,居高臨下的看著我,與此同時,我的周身出現(xiàn)一種莫名的壓力。

  “第一,我不是你的員工,你沒有權(quán)利命令我;第二,按照公司制度,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下班時間,我也沒有義務(wù)陪你在這里閑逛。”我仰起頭對上他的目光義正言辭道。我估摸著這小子是被家里人寵壞了,長得帥就以為自己是世界中心,這唯我獨尊的大男子主義必須得治。

  他嘴角倏地掛起一道弧度,上前一步,與我相隔不到半步的距離,隨著他的靠近,一股強大的寒氣撲面而來。

  “是么?”他湊近我臉前說,隨即掏出手機按了幾下,不一會兒,我的手機就響起來。我不解地看了他一眼,只覺眼前人笑意更深。手機屏幕顯示是老汪,沒有遲疑,我點了接通,將手機放到耳邊。

  “沙婳,從現(xiàn)在起你要配合何奈的任何要求,你又不是小孩子,應(yīng)該能聽懂我的話。”老汪在手機的另一邊近似命令道。

  “憑什么,我有自己的人身自由?!比硕加幸环N逆反心理,越是被約束就越想反抗。

  “人身自由?從你簽公司的合同開始這一項已經(jīng)沒有了,除非你賠得起一千萬的違約金?!蓖粼靶Φ?。

  “什么?”一千萬的違約金?開什么玩笑,我只是一個普通員工,既不是模特又不是演員歌手,離職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怎么會有違約金,更何況還是一千萬?

  “呵,沙婳啊,我是該說你太年輕了么?簽合同不看就簽,我勸你還是好好配合工作。”沒來得及反駁,通話已經(jīng)被對方強行掛斷。緊接著,我就收到了汪曾琦發(fā)來的圖片,是當(dāng)初簽的勞動合同,果然有一千萬違約金這一條。我緊緊地握住手機,恨不得將它捏碎。

  “新陽集團最重視員工的忠誠,這一條很早之前就有了?!焙文我桓钡靡獾哪?,這樣的人果真不笑還好,笑起來必定沒什么好事。汪曾琦如此,眼前的這個人亦是如此。

  “你想怎么樣?”如果眼神可以殺人,眼前的人一定死過千萬次??伤坪醢俣静磺?,輕易躲過我的目光,轉(zhuǎn)而朝身側(cè)的酒吧進去。

  “跟上?!彼f。

  酒吧里光線昏暗,快節(jié)奏音樂震耳欲聾,一群奇裝異服男男女女在舞池中央隨音樂扭動著,衣冠楚楚的人坐在吧臺端著酒杯淺酌。何奈就是其中之一,只見他對服務(wù)生說了什么,隨即對我擺擺手,示意我過去。

  一千萬……就算我不吃不喝工作到九十九歲能存到么?我搖搖頭,苦笑著朝他走去。服務(wù)生將兩杯顏色鮮艷的液體放到吧臺上,便去招呼其他客人。

  “喝掉?!焙文螌⑵渲械囊槐频轿业拿媲埃荒樀耐嫖?。怎么會有這樣的人呢?明明白日里還是嚴肅干凈的男子,到夜晚就像換了一個人。我目光緊盯著他的臉,還是同樣的面孔,看不出有什么不同,若非要找出差異,大致是此刻這張臉不那么賞心悅目了。

  我端起酒杯,將酒悉數(shù)潑到他的臉上。他顯然沒有料到我會這么做,整張臉猶如掛了彩,狼狽至極。我的身體忽然以一種極快的頻率抖起來,我知道,這是害怕的征兆。

  “呵?!币饬现?,他竟沒有暴怒,只是從吧臺旁抽出一張紙巾慢慢地擦掉臉上的酒,甚至舔了舔唇邊殘余的酒漬。

  “帥哥,她不約,我怎么樣?”一濃妝艷抹的姑娘坐在何奈身邊,順手抽過一張紙巾,擦著滴落在何奈胸口的水漬,舉止曖昧,動作輕浮。對于她的出現(xiàn),我卻有些感激,何奈似乎并不討厭女子的靠近,只是看向我淡淡說了句:“你可以走了?!?p>  我如蒙大赦,飛快跑出這個是非地,身子還在抖個不停,心跳卻平穩(wěn)了許多。我真的害怕,剛剛他會殺了我,更或者,比這更可怕。

  老院長曾經(jīng)說過:往往那些看起來特別平靜的人發(fā)起怒來才最可怕。

  回到家里已是午夜,小區(qū)里靜悄悄的,安靜的有些嚇人。我所居住的這個不足十平的小屋位于遠離市中心一所舊小區(qū)里,房間簡陋,但房租便宜。小區(qū)里的人大多是老人孩子,多半是兒女居住在外,偶爾見到過有一兩個成年男女回來片刻,又匆匆離去。我常??匆娎先怂蛢号x開時不舍的表情,那是一種近似孤獨而無助的感覺,可惜子女把精力大多投入到都市生活或工作當(dāng)中,很少注意到老人的感受,可能是我從小就長在孤兒院,與老人小孩相處的比較好,周末閑暇時會陪他們呆上一會兒,聊上大半天。

  才到單元樓門口,身后忽然有種異樣的感覺,我回頭,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

  “回來了,小婳?!备舯诘耐鯛敔斄嘀粋€黑色的帶子從樓上下來,慈祥地同我打招呼。

  “這么晚了還扔垃圾啊王爺爺?”我瞥了一眼他手中的袋子。

  “屋子小,堆在屋里會有味兒?!蓖鯛敔敾氐溃瑥奈疑磉呑哌^。我點點頭,兀自上樓。

  手機上依舊沒有收到蘇姨的回復(fù),可能孩子們太頑皮,太忙就忘了。這一天格外的漫長,莫名其妙且不可思議,不過,總歸是要過去了。

  河水洶涌,撕扯著每一個器官,我拼命掙扎著,越用力越無力,身體慢慢沉入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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