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倦鳥回巢

　　“哈哈哈！”黎金金狂笑不止，已是兩行淚直流下來。

　　她伸出手背擦拭：“你兒子是人中鳳凰？太好笑了，你知道他千方百計，想要這棟房子做什么嗎？”

　　“做什么？”宋母心頭打了個激靈。

　　“他欠了一屁股債，全是賭債，要賣了這房子還錢！”黎金金暢快大喊：“還鳳凰，連只草雞都不如！”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平靜下來：“我要祝福你們，讓這只鳳凰帶著你們直達九霄！”

　　“我不相信，你個毒婦！故意回來想氣死我，我才不上當(dāng)！”

　　宋母的謾罵聲愈演愈烈，黎金金不再逗留，她轉(zhuǎn)身下樓。

　　她不由自主地走進廚房，這些年，這個地方帶給她最大的慰藉。

　　在痛苦的時候，失意的時候，思念父親的時候，她就會在這里呆一整天。

　　調(diào)料架上放著她自己做的辣椒醬，胡椒鹽，腌制的泡菜...

　　這些東西不方便攜帶，就算扔了也不能讓他們再吃一口！

　　那些破衣服，她一件也不想要，剩下有紀(jì)念意義的東西都在老宅，不如去那里靜觀其變。

　　所有的東西，都是她精心挑選，一手置辦。打開櫥柜，她拿出一個長方形的黑色塑料盒子，看起來很有年代感。

　　矗立片刻，她輕輕掀開蓋子，里面是一整套廚師工具：中餐菜刀，西餐廚刀，片魚刀，剔肉刀，雕花刀。

　　每把刀都像鏡子一般明亮，刀刃鋒利，旁邊扔著一個木頭雕刻的，歪歪扭扭的胡蘿卜，是她學(xué)雕花的時候，雕刻的第一件東西。

　　還有父親替她選的第一把廚刀，比一般的刀要小一號，刀柄用特制的防水櫟木制成，當(dāng)年她手小力氣小，父親特意找人為她定制。

　　“想好了嗎？廚房可是苦工，而且全是男人，你一個女人想在里面出頭，會很辛苦的！”父親嚴(yán)肅地問她。

　　十幾歲的她緊緊握住那把刀，鄭重地點點頭。

　　時光無情，她到底也沒成為名廚，辜負(fù)了父親的期待。

　　拿起枕頭下的那張人臉被涂抹的照片，黎金金長嘆一聲揣到口袋中，提著箱子，轉(zhuǎn)身離開。

　　手機嗡嗡震動不停，宋其然已經(jīng)接連打了十幾個電話，微信中又發(fā)來很多條語音。

　　“金金，我去公司，他們說光有合同不行，還要房產(chǎn)證，你給我送來一下。”

　　一分鐘后。

　　“金金，你在哪呢，我去找你，我陪你拿房產(chǎn)證。”

　　黎金金一聽到他的聲音就惡心，她理也不理，直接把手機關(guān)機。

　　老宅位于城中心，小巷子里的平房，門口一顆高大的梧桐樹，巴掌大的葉片還留有最后一絲綠意，由于位置太好，根本沒辦法拆遷，只能修修補補，勉強住著。

　　有些老鄰居買了樓房，搬離這里，也有戀舊的，住了幾十年，就喜歡這個環(huán)境，號稱生在這里，也要死在這里。

　　相對于別墅，黎金金其實更喜歡這里，更接地氣。

　　因為她臉上的胎記，鄰居們從小都很照顧她。

　　院子被分割的七零八落，到處都是搭出來的小棚子，大多是雜物間或是小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