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她師父,你不急?。俊笔捰璋仓S刺道,隨即一想,就是他把慕心騙到玄冰靈泉的,會急才怪,慕心醒來還未到一個時辰,又昏睡過去,似是不太正常。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將來,她能夠有活下來的機會。”聽云意味深長地說道,這世間,怕是要不太平了。
“小青鸞,我勉為其難,也教教你修煉好了,要不要也叫聲師父?”
“你找打?”
“真是個固執(zhí)的鳥。”聽云聳聳肩,鳳凰分布妖魔神三脈,妖族火鳳,魔族紫鳳,神族青鸞。青鸞又稱神鳥,只是當(dāng)初他在神界吊兒郎當(dāng)?shù)?,還沒資格養(yǎng)一只神鳥,現(xiàn)在好不容易碰上一只小青鸞,不逗逗太可惜了。
血傾璃睜開雙眼,右手懶懶地放在膝蓋上,眸光不善地盯著聽云,就是這個人,把她困在慕心的靈識中,還把慕心扔進(jìn)洗魂池,不僅是慕心,連她也一并遭罪。
若非她有事想問,現(xiàn)在怕是已經(jīng)大打出手了。
“合體期魔修?”聽云裝作才發(fā)現(xiàn)的樣子,感嘆道:“能修煉到這個層次的魔修,都是靠著恨撐下來的,魔氣會影響人的心智,譬如現(xiàn)在的你,神識一片黑暗。難怪慕心天天被關(guān)在小黑屋里?!?p> 血傾璃變幻出一朵幽蘭花,細(xì)細(xì)地聞著,嫵媚而妖嬈,輕描淡寫道:“梅花飄香,伊人不歸?!闭f罷,眼帶笑意看著聽云。
聽云輕笑著,就算心底的秘密被人揭露也不惱,只是低頭望著無盡海底,船上一陣沉默。
血傾璃道:“你就是聽云神君?可曾見過一個女子,她曾將凝仙琴之力注入卷軸之中,而這卷軸,除了慕心無人能懂?!?p> 聽云輕抬手掌,手中便出現(xiàn)了那幅金色云紋卷軸,道:“這幅卷軸,是我閑來無事放入人間的,精通音律的人若是得到它,便能將譜寫的曲子、琴聲或其他樂聲寫入卷軸中,遇到有緣之人,便能聽到卷軸中的曲子?!?p> “所以,我并未見過你所說的女子,但她必定得到了這幅卷軸?!?p> 小船離海岸越來越近,聽云似是感知到了什么,身形一閃,回到了凝仙琴中。
正值日升,一輪火紅的朝陽從海平線上蹦出。
海邊碼頭上正舉行著海城城主的海葬儀式,一艘揚著黑色船帆的大船停靠岸邊。
圓形的祭臺上,雷欣和雷晟披著孝服跪坐在蒲團上,雷晟手中捧著一個檀木骨灰盒,他的身后是雷氏的旁系子孫,祭臺下,海城的百姓自發(fā)前來悼念。
“送歸!”
雷氏子孫按照秩序紛紛登船,前來悼念的百姓已經(jīng)站滿了海邊的沙灘,聞言紛紛下跪叩首。
雷氏一族世世代代守護海城,雷云柏更是待人寬厚,心懷蒼生,所以前來送行的百姓,絡(luò)繹不絕。
郭府與雷府乃是姻親關(guān)系,郭骰作為郭府大少爺前來悼念,但他沒資格登上送歸的船只,當(dāng)船只駛出碼頭時,一艘小船??吭诎哆?,他正巧站在碼頭的木橋上,碰上了蕭予安和血傾璃。
“這是郭大少爺?”蕭予安看著郭骰臉上還未痊愈的傷痕,嗤笑道。
郭骰只冷漠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轉(zhuǎn)身便走,身邊沒有一個隨從。
“這個郭大少爺,好像變了。”
蕭予安感嘆道,難道揍一頓真的能讓人變化這么大?之前的郭骰,不僅好色還貪生怕死,身邊烏泱泱地跟著一群仆從。
現(xiàn)在的郭骰,沒帶隨從,眼神冰冷,身上還帶著一股陰沉之氣。
“與你何干,還不走?”
血傾璃薄唇輕啟,戴上面具后,提著裙子走上了碼頭的木橋,看著金色的沙灘直皺眉頭,這沙子真麻煩,她索性用縮地之術(shù)回到了霜舞樓。
蕭予安正欲離開,余光瞥見郭骰走上了另一艘船。
他這個時候出海干什么?
算了,與自己無關(guān)。
送歸的船只上,雷晟、雷欣和郭書雪站在欄桿前,隨著唱禮人的指示,將檀木骨灰盒投入海中,只有雷欣知道,骨灰盒里只有一抔黃土。
現(xiàn)在他們離岸邊有二十里之遙,前面不遠(yuǎn)處烏云滾滾,波浪翻涌,船夫急忙調(diào)轉(zhuǎn)船頭返航,卻見一艘小船跟在后面,上面只站了一個人,若是碰上狂風(fēng)巨浪,定然危險。
出于好心,船夫詢問郭書雪是否讓他上船暫避風(fēng)浪。
“那不是郭大少爺嘛?”雷氏中有人認(rèn)出了小船上站著的人,郭骰站在船上,既無船桿也無船夫,但船卻緩緩前行。
“娘,他不對勁兒?!崩仔朗且娺^郭骰這個慫包的,他沒有半點修為,根本不可能驅(qū)動船只,現(xiàn)在他背著手站在船頭,眼神陰鷙地看著他們,就像盯上食物的猛獸。
在眾人尚未反應(yīng)過來時,郭骰縱身躍入海中,他所乘的船只似箭撞向雷氏的船只,瞬間把他們的船只撞出了大洞,海水倒灌,船只側(cè)傾。
雷氏一族,除了雷欣、雷晟二人,其余大都是沒有修為的凡人,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慌亂不已,在船只上亂沖亂撞,原本搖搖欲墜的船只更加傾斜。
郭書雪喝道:“都不許亂,聚在一起?!?p> 雷欣拿出避水螢火護住船只緩緩向岸邊移動,然后御劍飛在海面上,留下雷晟守護眾人,郭骰騎著一條鯊魚浮上海面,那鯊魚周身黑氣,與修羅地界的黑氣一般無二。
雷欣愣在空中,封印已經(jīng)修復(fù)了,為何還會有殘余的黑氣,還跑到這里為非作歹。
修羅地界里的黑氣也就僅僅是一種魔氣,無法控制人,但現(xiàn)在這團魔氣,卻已強大到可以控制人和巨鯊。
“你是控制小瓜子的黑氣?”
“你們雷氏一族,鎮(zhèn)守了三萬年的修羅地界,該歇息了?!惫蛔旖且还?,他只是魔尊打入人間的一抹意志,目的就是殺盡雷氏子孫,讓修羅地界再無后繼的守護者。
雷欣拿出封魔弓,右手搭在弦上,靈力化成一支金色羽箭,射向郭骰所騎的白鯊。
沒了坐騎,他絲毫不受影響,如鬼魅一般出現(xiàn)在她身后,湊在她耳邊說道:“他的封魔弓,你們雷氏發(fā)揮不出一半威力,真是可惜?!?p> 雷欣心底一驚,她不是這團黑氣的對手,再這樣下去,雷氏一族真的會葬身在這里,她拿出一朵幽蘭花,摘下一朵花瓣,指尖滴入一滴血,花瓣閃耀著紅色光芒后消失。
雷晟無法運轉(zhuǎn)靈力,所以現(xiàn)在他只能留守在船上,一邊安慰族人,一邊注意著戰(zhàn)況,自然看到了她手中的幽蘭。他的妹妹,竟是戮仙宮的人?
在雷欣決定修魔時,他便極力反對,但她不顧娘和自己的反對,拜了個魔修為師,雷元柏始終沉默。
當(dāng)初,他不明白,爹為什么不反對。
現(xiàn)在,他依舊不明白,她為什么要入戮仙宮。
或許,是他這個哥哥,從來都不合格。就像現(xiàn)在,雷欣一人擋住敵人,他卻只能龜縮在船上,只能站在她的身后。他也想守護自己的家人,做一個好哥哥。
封魔弓,能夠?qū)Ω赌菆F魔氣,但魔氣若是躲在人的身體里,封魔羽箭就無法將其打散。
雷晟手中出現(xiàn)一只陶塤,那是他的本命法寶,自拜入晉仙門起,師父便教授他一首《安魂曲》,用來對付被邪魅附身的人。
塤發(fā)出淡淡的棕色光芒,樂聲緩緩流出,郭骰渾身冒出黑氣,惡狠狠地盯著雷晟:“沒想到,這里也有晉仙門的人,成天吹吹彈彈的,真是令人厭惡。”
說罷,伸手打出一記黑氣直攻向雷晟。
“哐當(dāng)”一聲,雷欣射出的箭羽擋下了黑氣。
塤聲不止,箭羽未歇,兄妹二人齊心對抗。郭骰從憤怒反擊逐漸變得面容扭曲,痛苦不已,發(fā)出聲聲慘叫,尖利刺耳,掀起巨浪滔天,將船只絞成了碎片,船上人被卷入海中。
“哥哥,娘親!”雷欣擔(dān)憂地喊了一聲,趕緊驅(qū)動避水綠瑩去救人,雷晟立在一塊木板上,依舊吹奏著《安魂曲》。
海岸方向,南晴在幽蘭花瓣的帶領(lǐng)下,帶著晉仙門的人匆匆趕到,她的手被晉仙門的捆妖繩緊緊綁著。
血傾璃接到雷欣的求助消息后,原本是要置之不理的,但想到雷氏一族的使命,以及她在深海中所看見的一個個無名牌位,內(nèi)心不忍,便交給南晴處理。
霜舞樓內(nèi),大都沒有修為的弱女子,出海的雷氏子孫約有二十人,船夫十人,僅憑南晴又如何搭救?血傾璃能把消息告訴她,已經(jīng)是很仁慈了,她萬萬不敢奢望魔頭能出手相助。
南晴迫不得已,只能找留守在海城的晉仙門弟子,為了讓他們相信,只能將自己捆起來,將他們帶到雷氏遇難之地。
前來營救的晉仙門弟子,看到落水的雷氏族人,忙祭出法寶營救,晉仙門的畫舫在狂風(fēng)巨浪中巋然不動,很快,除了雷欣和雷晟兩兄弟,其余人都被救上了畫舫。
“師兄!”上官拓飛到雷晟所在的木板上,擔(dān)憂地喊道:“快停下!你被師父下了禁制,所有法力都被封了,你現(xiàn)在是在用命彈奏,你會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