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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是養(yǎng)了一個好女兒,齊家現(xiàn)在是千人唾萬人罵,你還有什么不滿意?”齊頌走起路來有些不穩(wěn),可他看的清清楚楚現(xiàn)在的齊春華像極了曾經(jīng)的陸意卿。永遠(yuǎn)都是那么得體,或者說冷淡。
齊春華微微笑了笑,撫了撫身上與齊固拉出來的皺褶,方才開口
“還是有很多不滿意的?!?p> 她微微轉(zhuǎn)身看著在長忠手中掙扎想要逃脫的齊固,道
“齊固就是其中之一,如果你管不好這座宅子里的人,就不要怪女兒手伸得太長了。”
“你還要怎樣?”齊頌突然吼了一聲,齊春華被這突然一聲嚇得一梗,微微喘了口氣才轉(zhuǎn)了身。
“我還是那句話,安生一點對你對我都好?!?p> “怎么?怕我拖累了你?怕齊家滿門拖累了你?”
齊春華微微走近幾步,望著滿身酒氣齊頌,散亂的發(fā)髻中似乎有了白發(fā)。她微微抬手輕輕拍打著齊頌身上的污漬說
“父親大人如果能選,還會選母親嗎?父親大人還是會吧!您抬頭看看這座宅子低頭看看身上的錦衣華緞,榮華富貴人人都想要,可為什么只有您……總是故作清高呢?怎么這些都成了別人逼你的?”
“我沒有,我愛的人不是你娘,是……”
“你這樣一遍遍的對舅舅說,對我說,對所有人說,你愛的人是顧氏。爹,是不是騙的人多了連自己也相信了?”
她緩緩后退了一步,深吸一口氣有些釋然的說道
“我曾經(jīng),齊春華曾經(jīng),很想要得到父親的愛。我在這個家里,忍耐過,改變過,忍受過,但是……”
她輕笑一聲,一雙桃花眼微微瞇起不知何時那嬌俏的鼻尖微微發(fā)紅,卻只道
“但是如今我認(rèn)清了現(xiàn)實,也做了選擇。你當(dāng)然會怪我,會怪我不孝不仁,可我覺得這是父親您的報應(yīng),應(yīng)得的報應(yīng)。是父親您,來這個世間應(yīng)該明白的事理。”
“春華……”齊頌微微張了口,不知何時臉頰上突然有淚劃過,齊春華卻仍舊溫柔笑道
“我也是父親的女兒,可從來沒有得到過您的愛。更甚,因為父親你……連愛我的娘,也沒了?!?p> “春華,不,不是……我不知道是這樣的,我如果,如果……”
齊頌竭盡全力的想要去辯解,可齊春華只是擺了擺手便打斷道
“我今日來是想勸你一句,就在這座宅子里安安穩(wěn)穩(wěn)的過完余生吧!管好齊固與齊貞珍,這是我最后的仁慈。如若不然,就只能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了?!?p> 齊春華退后幾步行了禮,大聲道
“女兒春華,在此拜別。從今后如你所愿,我不會再出現(xiàn)在你面前了。”
齊春華說完這話看了眼長忠只道
“咱們回家吧!舅舅和阿翁,還等咱們呢!”
長忠聽到這話方才松開了一直緊抓不放的齊固,看著齊頌也只道
“公爺說,即便您不能做個父親也……做個人吧!做個相逢不識的陌生人就好。公爺還說,好自為之?!?p> 說罷長忠轉(zhuǎn)身便跟著齊春華往外走去,一時之間這座往來頻繁的宅子頓時便只剩下一個嚎啕大哭委屈至極的齊固和一個茫然而又呆滯的齊頌了。
齊春華一路無話的上了馬車,直到馬車上的鈴鐺再次作響時她方才聽見馬車前長忠的聲音
“公爺他本不想這么輕易的放過他們,可八大王說……姑娘你終歸是姓齊,為了您的前程也不好做的太過,哪怕是眼下這樣虛假的安穩(wěn)也算是個交代?!?p> 長忠靠在馬車上良久才聽得身后傳來齊春華的聲音
“長忠,阿翁身體好些了嗎?”
“姑娘問過好幾遍了,老太爺早便無事了。老太爺今日還從儲味居中特意買了您愛吃的醬肘子和桂花燒雞?!?p> 良久聽見齊春華似是若無其事的問了句
“羊湯呢?”
“姑娘放心,今日早上后廚就熬上了,那羊骨頭都要燉爛了只等著您回來喝湯呢!還給您烤了羊小排,今日公爺不在府上,您盡管吃個開懷?!?p> 身后也不再說話,長忠只微微嘆了口氣,遲疑再三只說道
“姑娘安坐,咱們馬上就到家了?!?p> “好?!?p> 待齊春華收拾好心情也到了慶國公宅,她安穩(wěn)的下了馬車剛邁進(jìn)府門便聽見庭院中的有人在高聲誦讀。
她微微一頓方才想來起定是陸觀忱,在道觀都待糊涂了險些忘了明日便是春闈科考了。
果不其然,庭院中那棵梨樹下站著個著藍(lán)色燕居服的少年郎君,雖是個子不高但眉目清秀且可更讓人覺得親近
“三哥!”
陸觀忱微微轉(zhuǎn)頭,看著齊春華連忙笑著走來,正想開口卻見齊春華眼圈微紅也便安慰道
“小妹這是怎么了?是不是在觀里吃不著肉,饞哭了?”
齊春華一聽這話立刻便笑出了聲,陸觀忱從袖子中抽出帕子一把捏住她的鼻子嫌棄的說道
“來來來,多大了!還掛著鼻涕?。∪鐜湍悴粮蓛舭?!”
齊春華那小翹鼻被他捏的生疼,若再捏一時只怕嗷嗷的都要叫出了聲來。
陸觀忱松了手,只是摸了摸齊春華的頭笑道
“我月初去看你時才到我胸前,嗯……如今又長高了些!”
“這才幾日,三哥你又編瞎話哄我了?”
陸觀忱笑了便不再說話,攬著齊春華就往里頭走,齊春華順從的跟著他往阿翁的院子里走,嘴上還不住追問道
“三哥,明日就是春闈了緊張嗎?”
陸觀忱微微笑道:“不緊張,今日你回來是一樁喜事,明日春闈也是一樁喜事。”
“三哥書看的如何,我跟三哥打的賭可是要作數(shù)的??!”
“如今人人都說試策要考廣元河渠治理一案之弊端,偏你一人說考這修渠該如何修,聞所未聞啊!”
“人人都想到那些大相公會想不到?這叫反其道而行之,大哥不信明日考了便知,還有這試論一科你可有好好看看刑賞之論?年初刑部因量刑而引發(fā)了兩月有余的爭論,今年這試論必考此論?!?p> “阿妹說是什么就是什么,但若不中可不要耍賴讓我?guī)愠鋈グ。 ?p> “三哥不要耍賴不帶我去就成,等三哥高中狀元,這瓊林宴一行咱們可是說好的,你若是到時候變卦……”
陸觀忱毫不在意的應(yīng)了聲,實話說他是不信自家妹妹能有壓中考題的本事,如今應(yīng)得倒是爽快只是不知后面該如何收場了。
“不對,今年小晏相公也要考,三哥鐵定是中不了狀元了,中個榜眼也很好?!?p> “前有小晏相公,再有云昌伯元詡,間有東京城里的諸位才子,我能二甲有名已是幸事了?!?p> 齊春華剛要說話卻見長忠突然著急忙慌的跑了過來,氣喘吁吁的說道
“不好了,不好了!”
陸觀忱微微嘆氣只問:“怎么了?”
“不好了,寧相觀來了消息說秋棠姑娘被刑部的人帶走了,說是犯了天大的罪事?!?p> “罪事?秋棠犯了什么罪事?”
“說是……私通……”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