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吹夢到西州
淳于曦在城墻之上望著白宮寧遠去的背影,直指消失在視線之中,她才轉身離去,原來當年分開的三年,她早已經(jīng)愛上了孤獨。
原來在很小的時候,她早已經(jīng)喜歡了周圍的冷漠與諷刺。
原來早很久之前,她便早已經(jīng)覺得自己是一個人。
當白宮寧忽然闖入了她的世界的時候,他便像太陽一樣,溫暖而耀眼,將她拉出了孤獨的黑暗深淵,便很快的將她的整顆心占據(jù),那種初始的不適,逐漸變成了依賴,一向好強的她,甘愿成為他身后的女人。
直到那三年……
對于習慣品嘗孤獨寂寞滋味的人而言,那些溫暖的光明的滋味就只能是淺嘗輒止的糖果,多了會上癮,還不如早早的斷去呢。
淳于曦有淳于曦要做的事情,淳于曦有淳于曦的秘密,淳于曦當然是喜歡白宮寧的,只是當她有自己的決定的時候,總該是要有自己該做的事情的,她知道該去如何幫助白宮寧。
她愛他,便是拱手相讓整個天下又如何?
子桑陌離爬上城墻,站在淳于曦身邊,輕聲說道:“這會兒那位謫仙人,該死傷心欲絕了?!?p> 淳于曦翻了一個白眼,冷淡的說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那些個北莽使臣,可是很希望我迎娶你呢?!弊由D半x背靠著城墻,語氣調侃的說道。
淳于曦背著手,晃著小跳步,淡淡的說道:“本宮對于北莽這樣的馬場,心底也是喜歡得緊呢?!?p> 當公主殿下不談情愛,醉心于權勢這樣的事情的時候,子桑陌離覺得這個世界上便又真的多了一個對手,這樣的生活才是最有意思的,他想要握住北莽的權勢,其實目的又是簡單得很的。
他想要的,便僅僅是隨心所欲的世界而已。
淳于曦這樣的女子,能得其心,才是最好,至于她的身子,以他的地位,便是真的想要尋找淳于曦這樣的女子,又怎么會找不到呢?
看著淳于曦的背影,子桑陌離摸了摸下巴,其實他欣賞淳于曦,更甚于喜歡,人間難得一知己,若是可得,自然是天下最好的事情,若是為友,便是最好的事情,若是為敵,那便更好更好更好了,人生不至于太寂寞。
他自然是還要繼續(xù)留在皇宮的,但是淳于曦在生日之宴會的第三天便走了,他說了要替那個洛朝最年輕的將骨灰送回去,公主殿下自然是言而有信的。
這一次淳于曦倒是沒有在路上耽誤多少時間,而是直接去了,這件事做完以后,她便緊接著去了西州。
西州風景溫婉,冬雪之時,也尚有春意,所幸就路程而言,到西州之時,便已經(jīng)是春天了,西州最好的風景處便是西山,比起洛朝境內那些或是險峻,抑或是極為磅礴大氣,相比此處的婉轉優(yōu)美,那些地方總是少了些柔和的線條來勾勒的。
西山半山腰有涼亭,其上倒是不像是其他地方的涼亭,雕龍刻鳳,反倒是雕刻得些花草,上也無題字,倒是在其周圍懸掛藤蔓,初春之時,景色尤好。
淳于曦在半山腰歇息,紅衣女子坐在涼亭邊上,不帶面紗,面容也不加粉飾,天然俏麗,如大自然雕刻這些山岳般的鬼斧神工。
她美得本就是十分自然的事情,路過的行人總是不免要多看幾眼的,倒是沒有人要上前搭上話的,當女子美到極致的時候,,一些人總是難免會生出一些自卑感的。
淳于曦靠在柱子之上,神色淡漠至極,當斷不斷反受其亂,但是驀然斬斷,她終究還是難過的,因為她了解白宮寧,知道他在確定無法得到的時候,便會徹底將其斬斷,不做他想。
山間的春風自然是極好的,帶著淡淡的清香氣息,淳于曦捋了捋鬢角垂落的秀發(fā),出來散散心也是好的。
前世倒是有一首個叫作《吹夢到西州》的歌,曲調是格外的婉轉悠揚,只是她不大記得歌詞了。
不過有一首詩她倒是記得清楚,出自《西洲曲》,最后兩句是:海水夢悠悠,君愁我亦愁;南風知我意,吹夢到西州。
淳于曦伸出潔白無瑕的手,山風過指間,她好似孩童一般伸開了懷抱,想要擁抱山風,那個木頭一樣人,又會不會將他的想法,都鐫刻在這里面,好讓她知道,也許他就是低下頭,她便真的愿意就嫁給他了。
他只要告訴自己就好,他想要什么,可是他從來不會說,前世如此,今生也是如此,好似全世界的人都該圍著他轉一樣的。
淳于曦有些生氣的噘著嘴,那個家伙,想起來真的是讓人又愛又恨的。
可是到底是有多愛,到底是有多恨,其實淳于曦自己也不清楚,她輕輕的撫摸著自己的胸口,這里還是時常會痛,這里本該是應該讓他來感覺的,可是天不遂人愿,知道這里痛的人卻是子桑陌離。
那個笑起來邪魅至極的男人,這個游戲花叢,片葉不沾身的男人,總是讓人喜歡不起來的,淳于曦有時候會想,有時候自己還不如干脆的放棄一切,什么都不要,就一個人走遍這個山河,看遍人間的風景,那就是極好的事情了。
可這又總是做不到的,好似不管是在什么樣的位置,人總是會這樣無奈的,淳于曦便不由想起自己前世見過的那幾段失敗的婚姻,倒是真的很讓人無奈的事情,所以她才會那么的矛盾,她一邊渴望得到,一邊又害怕受傷,不管重復多少次,在沒有真正知道白宮寧內心的想法之前,她總還是會害怕的。
她不想受傷,她不知道自己真的被傷得很徹底的時候,她會變成什么樣,所以做好的心理準備,都是枉然的。
她見過離婚之后濫交的女人,也見過失魂落魄,黯然神傷,如行尸走肉般的女人,她見過太多太多,若是那些并非親身經(jīng)歷的事情,那么自己這一世的娘親,便足以慰她敲醒警鐘。
她不會去問白宮寧,因為她不知道他要的是什么。
她等著白宮寧來告訴他,可是這就好像這幾十億概率之一的穿越一樣的難。
“南風知我意,吹夢到西洲,”淳于曦喃喃說道,“小娘子,可是真有什么話來告訴我嗎?風很輕的,我不會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