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都十分不服氣,但是他們錦衣衛(wèi)在弘治朝確實過的窩囊,這是不爭的事實。想當(dāng)年成祖時,錦衣衛(wèi)那是何等威風(fēng)?與如今的地位相比,天壤之別。
“明日,愿意拿幾十兩俸祿的,就給我早早到百戶所,我?guī)е銈內(nèi)?。不愿意去的,明日午時前給我交上辭呈?!?p> 徐寧說完,如風(fēng)一般地消失。眾人上前將沈世龍扶起,寬慰道:“沈總旗莫要生氣,徐百戶今日新到,有所誤會,待明日我們再去勸勸?!?p> 沈世龍推開眾人,“呸——”吐了一口唾沫,道:“不用勸,明日我倒是要看看他如何去拿這錢。東廠的番子豈是一個小小的百戶能招惹的?掌班杜天仇,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主兒,嘿嘿,只怕咱們這個百戶,當(dāng)不了幾天就得身首異處?!?p> 沈世龍瘸著腿走出百戶所,其他眾人面面相覷。一時間都不知該如何才好。
傍晚,百戶所下了值,有與沈總旗相好的幾個小旗,提著禮物酒水去找沈世龍。其他幾個小旗卻去找張靜安,張靜安大方,擺了一桌酒席,與幾個小旗吃酒,說起來明日之事,張靜安一拍桌子,道:“嗨!我說你們幾個窩囊廢,怕什么怕?他徐寧都不怕,你們怕什么?”
其中一個小旗苦著臉道:“張總旗,我們不怕徐寧,只怕東廠啊。如今牟指揮使權(quán)勢低下,日日被東廠那狗陰陽人欺負,連帶著咱們也受累。這事要是鬧大,只怕圣上只會怪罪我們啊?!?p> 張靜安嘭地又拍了一下桌子,怒道:“你們那,真是只見樹木,不見森林。我且問你,如今圣上不待見咱們錦衣衛(wèi),為何卻又不裁撤?”
幾個小旗面面相覷,半晌后,才有一個人試著道:“祖制?”
“屁的祖制!”張靜安大罵道,末了又壓低聲音道:“你們也不想想看,圣上裁撤的官員海了去了。為何不動錦衣衛(wèi),就因為咱們錦衣衛(wèi)還有點用處。東廠那些番子是厲害,但也不能沒人制衡。要不然,那些狗番子還不上了天?牟指揮使那叫韜光養(yǎng)晦,但凡有一點機會,他怎肯屈人之下?”
“所以,明天都給我昂頭挺胸,跟著徐百戶。他讓咱們?nèi)ゴ蚰膬?,咱們就去打哪兒!嘿嘿,幾個狗番子,也該給他們點顏色瞧瞧?!?p> 幾個小旗還是有點猶豫,張靜安急了,罵道:“你們這群爛泥扶不上墻的家伙!張濤,你婆娘不是病了么?拿二兩銀子回去,怎么給你婆娘瞧?。亢?,你不是要娶親了,就這二兩銀子,你能他媽的娶親?現(xiàn)在有機會,你們就這么眼睜睜地錯過?!”
“誰要是不愿意去,現(xiàn)在就給我滾出去!我老張是個粗人,不懂什么道理,就知道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窩囊過了半輩子,我是不愿意再過下去,嘿嘿,幸好這個空缺沒讓沈世龍那個慫包補上,要不然,咱們兄弟還得過苦日子?!?p> “啪!”一個小旗仰頭灌下去一碗酒,看著眾人朗聲道:“張總旗說的對!窩囊了半輩子,你們還能窩囊下去?!干了,大不了就是個碗口大的疤,二十年后又是一條好漢!這機會沒那么多,接住了,下半輩子就不用愁!”
“好!”眾人情緒被鼓動起來,轟然叫好。
當(dāng)日徐寧回到府上,命人去把吳承宏李鐵柱二人請到書房,對二人道:“你們二人從寧海跟著我到了寧波,就是博一份前程,如今機會來了,明日我準(zhǔn)備把東廠的一個分壇清了,你們二人愿意去么?”
吳承宏大大咧咧道:“只要有架打,說什么都得去。”
李鐵柱有點猶豫,看看徐寧道:“好端端的怎么招惹東廠?這不大合適吧?”
徐寧有些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李鐵柱,道:“嗯,其實原本我是想把你直接調(diào)進這百戶所,只不過現(xiàn)在還是有點困難,我這個位置就是搶來的。這樣鐵柱,明日你負責(zé)在百戶所里呆著,周賬房與江經(jīng)歷兩個人都得在百戶所里看著,那些不愿意上前的小旗與總旗官,還是找人看著?!?p> “我只怕這次的事情沒那么簡單?!毙鞂幱行┳呱?,這些人會這么安穩(wěn)地讓自己在這里站穩(wěn)么?一個小小的碼頭,盤踞著多少的勢力?現(xiàn)在他還沒摸清,但是眼前最主要的是,得在這里站穩(wěn)腳跟,以打逼和。
這個方針,徐寧仔細想了想,覺得沒有錯,唯一意外的,就是明日能有多少人愿意跟著自己。東廠的分壇在這里一共有二百來號人,比他們多了一倍還多。
但是有了吳承宏,事情就不大一樣了,他一個能頂一百個。如此計較一定,徐寧心中稍安。
再說沈世龍那邊,要他去跟東廠的番子對著干,他還真沒這個底氣,這個家伙也擺了一桌酒席,同那幾個小旗在自家后院里坐著吃酒,今日他當(dāng)著面被踢一腳,丟了面子,臉上也不大痛快。
“沈總旗,別當(dāng)回事兒。我聽說這個徐寧在寧海的時候就不是個安生的主兒,事情鬧得很大。齊老爺被砍了頭,那一窩??鼙凰昧藗€七七八八。”
一個小旗給沈世龍倒了酒。不過沈世龍的臉上聽了這話也沒什么變化,那小旗自己覺得沒意思,索性也就不再開口。
“沈總旗,這事是不是要通知一下楊千戶?”
沈世龍本來想說,這破事通知楊千戶干嘛?陡然間記起一個傳聞來。這楊千戶也不是世襲的,聽說他不知怎么地攀上了蕭公公這條線,所以才會坐上千戶這個位置。蕭公公乃是當(dāng)今圣上跟前的體己人兒,掌管著東廠,這事要是通知他……
沈世龍的眼前陡然一亮,無意中的一句話,倒是給了他另外一條思路。
“哈哈,對。那徐寧要把東廠的分壇端了,擺明了讓兄弟們?nèi)ニ退?,咱們不能讓人把咱們?dāng)劈柴燒了,他徐寧這么干,圖的不就是立個下馬威么?咱們弟兄可不能上他的當(dāng)?!鄙蚴例埗酥票[著眼道,“他徐寧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在座的哪位沒有家?。俊?p> 說到這里,沈世龍冷哼一聲,道:“他徐寧要想立威,咱們弟兄可是要拼上性命?!闭f到這里,沈世龍仰頭一飲而盡,“諸位兄弟們先安座,待我去辦點事,保管教他明日,事情辦不成?!?p> PS:喝醉了碼字,嗯一言難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