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過了一個中午,關于四皇子夏承言在早朝上的提議便傳遍了京都官場,關于信訪辦和文工團的建立則成了今日百官中最熱門的話題。
京都內有一條長長的天河,將繁榮宏偉的城市分成兩個部分,北面占了四分之一,南邊占了四分之三。。
河的北面就是皇城,一座金碧輝煌莊嚴肅穆的城中城,那高墻之下的天河自然而然的就成了護城河。
而河的南面才是真正的京都,繁華的街道、喧鬧的集市、燈火通明的花坊、人聲鼎沸的酒肆。唯獨天河南面沿河那條距離皇城最近的街,反倒是顯得冷清,這里住著的都是達官貴人,并沒有平民百姓立足的余地,就好似這些人住的離皇城越近,就能離皇上越近一樣。
安靜冷清的濱河大街上,并排坐落著許多府邸,這些府里大人似乎都認為誰家的府門越氣派,自己也能過得越好一般,所以每座府門口都蹲著一對百般無聊的石獅子。
位于濱河大街正中的一處豪門大院,今天格外的熱鬧,短短半個多時辰已經(jīng)來來回回有四五輛豪華氣派的馬車停留在此,車上的大人下了車后都低著頭,匆匆進了大門。你若是靠近大門口一看,便能瞧見一個鑲著金邊的木制牌匾,端端正正的刻著兩個大字:韋府。
不錯,這正是當今夏國朝堂內炙手可熱統(tǒng)領吏、戶、禮三部的左相韋長歌韋大人的府邸。
入府一路往內,既有假山花園,又有草坪淺水,好不精雅豪闊。最近剛到的一輛馬車上下來的這位大人,埋著頭并未去往前廳,而是跟著奴才的指引,一路來到了后院的議事小廳。
隨著這位年輕的大人走入廳內,屋內的三位老者紛紛站起身來,向他行禮。
“老臣參見太子殿下。”
“微臣參見太子殿下。”
左相韋長歌、吏部尚書何崇、禮部尚書姚子睿、戶部尚書范斌四人一起埋頭鞠躬,迎進了遮掩入府的太子夏承宇。
并沒有過多的客套,太子自動坐上了主坐,并示意四位大人起身。
“你們說四弟這幾日的蛻變到底是怎么回事?他雖然一向與老二走的近些,可從來沒有插手過政事,也沒和大家爭過什么,可這結婚才幾天,怎么就和變了個人似的?!?p> 夏承宇雖然看起來并沒有太大的變化,可他的語氣中分明透露出一絲焦急。
左相韋長歌向來是忠實的太子一黨,早年在太子還沒被冊封之前便堅決的擁護著大皇子直到今天,若是太子日后成功繼位,只怕他不僅能穩(wěn)坐兩朝宰相,權利和地位也都會更進一步。
“回太子殿下,依老臣來看,四殿下的事情您不必太過擔心,即使最近接連提出了不少好的政策出來,可他在朝中的勢力還是太過薄弱,遠遠不是您的對手?!?p> 韋長歌見太子有些焦慮,便在一旁輕聲安慰。
太子搖了搖頭,沉聲道:
“我自然是不擔心老四和我爭些什么,我怕的是一切都是老二和他配合演的戲。所有關于秋闈之爭、信訪辦和文工團的建立的事情,都是老二在背后策劃,讓老四出面只是為了降低我的防備,讓我不好出面干涉?!?p> “可有這么大的風頭,二殿下為什么不自己出頭?”
吏部尚書何崇不明所以,便在旁輕聲問道。
“若這些提議由他講出,或許能博取父皇一時的好感,可從長久來看,卻容易遭到我門下不少官員的阻撓,若是交給老四來講,既能達到拉攏的目的,還不容易引起我的敵意,等這些伏筆的羽翼豐滿起來,我便不好處理了?!?p> 太子心智本就不是常人能及,經(jīng)過左相一番安慰,早就已經(jīng)平心靜氣,這吏部尚書何崇掌管全國官員的任免、調動和升降,乃是自己方的一大助力,太子見他疑惑,便耐心給他解釋起來。
“還是殿下考慮的周全,不過老臣還有個大膽的想法”
左相韋長歌不動聲色的拍了個馬屁,卻又提出了一個新的可能:
“四殿下的一切變化都發(fā)生在婚后,這些會不會和那霄國的霄筱公主有關?”
看著太子殿下驚異的表情,韋大人似乎自己都不太相信這個推導,只得無奈的搖了搖頭。
提到自己那個漂亮的弟媳,太子的腦海中立刻回憶出了他這兩日見到她的一舉一動,似乎沒什么異樣,她和四弟就是平常恩愛新人的樣子……那么優(yōu)秀的女人不知道怎么會安排給了老四……
突然,太子腦中靈光一閃,似乎抓到了一點什么東西一般,立刻低聲道: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任何一種可能都不能變成意外,關于我那個弟媳,我會去查。另外,一會兒申時父皇會在御書房會見六部尚書和老四,承宇煩請何尚書、姚尚書、范尚書三位大人全力支持我四弟的建議,但切記不可讓兩個新衙門失去我們的眼線。”
“微臣遵命,一定安排妥當。”
三位尚書大人一齊跪地承諾到。
太子擺擺手,示意自己不便在這里久留,不然落得勾結朝臣私自結黨可不好,便匆匆穿上外衣,低著頭走了出去。
這么優(yōu)秀漂亮的女人,想必放在當世也絕無僅有,才剛剛成親怎么會那么快愛上普普通通的老四,她眼神和動作里的依戀就像多年的情人一般,除非他們……
太子沒有繼續(xù)往后想,只是快步走到相府門口,跨上了自己的馬車。這么多年一直沒有監(jiān)視過老四的寢宮,看來今兒個回去該選幾個好手盯一下了。
隨著相府門口的馬車一輛一輛散去,天上的太陽也隨著時間的推移離開了最高點,緩緩的向西偏移了一些,很快便過了未正時分。
皇上約的是申時,六部尚書與四皇子夏承言同在后宮的御書房見面,可這是天子的天下,自然沒有天子等人的道理,所以距離申時還有半個時辰,幾位大人都已經(jīng)在屋內候著了。
除了因病請假的兵部尚書杜青杜大人未到之外,吏部尚書何崇、戶部尚書范斌、禮部尚書姚子睿、工部尚書沈玄偉、刑部尚書余敬都已經(jīng)整齊的列在御書房內。
夏承言剛過午時便離開了自己的寢宮,拒絕了要同行的孫公公和幾個奴才,一個人開始漫無目的的在后宮閑逛,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只是想隨便走走,看看路邊的花朵和小草,看看水池里的魚兒和荷葉。
一路上的奴才侍衛(wèi),見到是剛剛被賞賜了御宴的四皇子走來,紛紛低頭行禮,又用恭敬的目光送他遠去。
在后宮瞎逛了半個時辰,已經(jīng)迷路的夏承言在路上找了一個小太監(jiān),在他疑惑卻又不敢表露出的眼神里,將自己帶到了御書房附近。那小太監(jiān)指了指方向,便說什么也不敢再靠近了,宮中規(guī)矩森嚴,即便是給四皇子帶路,他也萬萬不敢胡亂走動。
穿過兩個院門,經(jīng)過了幾個神龍禁軍侍衛(wèi)的目光審視,夏承言順利的來到了御書房的大門前。雖說他并沒有修煉過這一世的什么內功氣勁,卻也分明能感覺到院里的各個角落,埋伏了好幾名高手。
“四殿下,您來了,幾位尚書大人都已經(jīng)在屋內候著了,您請!”
守在御書房門口的太監(jiān)見到四皇子的身影,趕忙躬身對著屋內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夏承言微微一笑,順著小太監(jiān)手指的房間進了御書房的大門,自帶有一股自信灑脫的味道。
“四殿下好!”
“微臣見過四殿下?!?p> “老臣給四殿下請安!”
皇上面前最新的大紅人四皇子殿下,剛一走進御書房內,便受到了五位大人的一致歡迎。而一向很討厭這種虛假交際的夏承言,此刻正向一個頂級銷售一般,露出職業(yè)的招牌假笑,和每個人都套著近乎兒。
“四殿下關于秋闈治舞弊的法子可真是妙啊,給我們禮部省了多少事兒。”
禮部尚書姚子睿大人已經(jīng)公開為難了夏承言好幾次,可此時卻像一個崇拜他的迷弟,又像一個關心他的師長一般在旁邊輕聲贊揚。
“要我說,四殿下創(chuàng)立信訪辦的初心才更值得贊揚,一個緊緊連著百姓的衙門,實乃天下百姓之福,殿下需要什么樣的人才我吏部一定盡心尋找?!?p> 吏部尚書何崇深怕自己說的慢了,趕忙在旁補上幾句。
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悄然擠到夏承言身前,并恭敬的遞上了一張京都的地圖,夏承言定睛一看,竟是工部尚書沈玄偉大人。
“四殿下您看,這是我們工部最新的京都輿圖,您想把新的衙門選址在哪里?是用老房還是新建皆可,您挑好的地兒,我們就可以動工了?!?p> 感情這兩個新衙門的細節(jié)都還沒有敲定,工部的頭兒已經(jīng)在選場地了,這一波殷勤讓夏承言也有些不粗及防。
“不急不急,沈尚書,還是等今兒個父皇準了再說吧。”
第一次,夏承言覺得受人追捧也是很累的事兒,不過五個人圍著自己說話便有些受不了了,前世那些明星天天被幾百人圍在中間又是個什么感受?
好在門外傳來了嚴公公的尖聲高喝,一瞬間給自己解了圍,五位尚書聞聲立刻安靜下來,又整齊的列到了房間兩側:
“皇上駕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