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90節(jié)

　　陶寬爹也慢慢得體會到了陶寬爺爺?shù)挠靡?，分來的田種稻谷不假。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也就有可能變成菜地，菜地種菜，慢慢得變成了場，從菜地變成場就比較重要了。菜地至少可以種菜，真要是到了米谷緊張的時候還是可以改成水田的，也就是還有退路，變成了場就改不回去了。場不僅是把土地踩實，而且還得鋪上石子，想再改回水田就不太容易了。中國人都有土地情結(jié)，不管是過去土地私有制的時期，還是后來解放后，土地公有化，老百姓都還是愿意占著土地，其中做房子的地基就更是老百姓的命根子，到了農(nóng)村就更強(qiáng)化了。陶家這幾年的積蓄還是可以的，哪怕是幾年不種稻谷，還是有積余，在陶寬爹想來，只要自己手藝好，就一直有事做，就不怕家里人餓著。但現(xiàn)在不一樣了，看著眼前二個和自己矮不了太多的二個孩子，聽著陶寬爺爺?shù)脑?，心里就有些按耐不住了。是啊，兒子都要長大，都要娶妻生子，都要有自己的房子，不能還是擠在這一幢房子里吧？想到這里，陶寬爹想到了林家，自己在心里和林家比較了一下，心里還是要好些。但人不能老是和差的人家比，也得和大隊支書這樣的人家去比，這才有差距感。這時候的陶寬媽很是贊同陶寬爺爺?shù)囊庖?，家里田不夠可以去買著糧食吃，但真要是沒有了地基，以后二個孩子就得怨自己了。農(nóng)村里的人，既把土地看得很重，但有些時候又看得很開，就看哪頭重哪頭輕了?？吹弥氐臅r候，哪怕是同一村莊連在一起的地都得要分清楚來，怕給別人占了，少了一攏地就可能少栽了幾株菜，就有可能影響到自己家里的生活，不光是這樣，也有貪得無厭的，今年刮你一攏地，明年又刮你一攏地，自己就平白無故去了很多，碰到這樣的人只能是在地里埋著石頭，以免被占。但碰到家里的老人走了，要占著別人地去安置了，就顯得很是慷慨，農(nóng)村人都遵循一個入土為安的理念，只要是地理先生相中的地，那也就不惜代價去調(diào)換，到了這個時候就是另外一個說法了：千年土地八百主。陶寬爺爺因為年齡大了，看到這樣的事很多，也就不會那么去計較了。陶寬媽也曾經(jīng)歷過這樣的事，因此，當(dāng)陶寬爺爺提出自己家里準(zhǔn)備拿出一倍面積的田去換分到林家的田，陶寬媽很是贊同，聲音也提高了很多。陶寬爹看著陶寬媽難得這樣的神情，心里早就定了下來，按照陶寬爺爺和陶寬媽的意思去換，至于什么時候去換，陶寬爺爺自己都沒有太多的主意，而最好的是林家提出來，自己就變得更為主動。在別人家里門口的田，勢必會被別人家里的雞鴨鵝所損害的，這樣的損失也不是一年二年可以解決的，再個就是陶家進(jìn)出的路，也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變得更寬，相對于田也就在無形之中失去了原有的價值，因此，在陶家的陶寬爺爺和陶寬媽看來，林家的田都是要換的，只是時間問題罷了。此時的陶磊和陶寬壓根就沒有跟上陶寬爺爺?shù)南敕?，但也不特別得反對，在他們看來，陶寬爺爺在這些方面不僅是在自己生產(chǎn)隊里有些名氣，就是整個銀井灣也都還是有些名氣的。家里的會很顯然打破了陶家兄弟倆的時間計劃，本來可以寫好的作業(yè)，也因為陶寬爺爺?shù)拈_會變得沒有了準(zhǔn)時，尤其是陶寬的“實事求是”的解釋也就被擱了下來，兄弟倆看著陶寬爺爺和陶寬媽的表情也不好提出自己要做作業(yè)了，只能待在廳堂里，聽著長輩們的議論，卻沒有想到他們的議論就是自己后來切身利益。既然三個大人都統(tǒng)一的意見，接下來的就是聽陶寬爺爺關(guān)于自己家里田的位置，或者說具體到哪一塊田去了。外灣還要好些就二戶人家有田，只要陶寬爺爺去了，事情就很明了，但桐塢突這個地方就有些麻煩了，整個桐塢突都是田，就像后來的電腦圖片里的高山梯田那種氣勢，沒有陶寬爺爺和生產(chǎn)隊里的出納或者是生產(chǎn)隊長去確認(rèn)，是很難確定哪一塊田是分到陶家的田。陶寬爺爺接著就說這些地方的田，最要緊的事——到哪里去放水灌溉。這是個大事，也是比較讓孩子們頭痛的事，陶寬爺爺都知道這些田怎么去灌溉，而對于陶寬爹或者是陶寬媽就不知道所以然了，更不必說陶家的兄弟倆了。陶寬爺爺看著陶寬爹和陶寬媽一臉的茫然，就干脆說：晚上就到這里吧，明天再說。有了陶寬爺爺這句話，陶家的兄弟倆如臨大赦，趕緊得回去做作業(yè)了，雖然時間不是太晚，但也得抓緊完成，陶磊也只有一個上午的時間陪著陶寬去砍柴，下午就得回到學(xué)校里去，陶寬媽更是要給陶磊準(zhǔn)備這一個星期帶去學(xué)校的菜。陶寬爹則坐著有些舍不得大家都坐在一起的那種溫馨，自己忙于做手藝，回家的時候都比較晚，要么就是孩子們都睡了，要么就是孩子還沒有醒來，只有在附近村莊里做手藝才能看到陶寬，對于陶磊，陶寬爹就更難得看到，晚上不同，二個孩子都坐在一起，陶磊也就在自己這些沒有見面的時間變得更有了大男孩的味道了，或者是說更成熟了。陶家的兄弟倆卻沒有注意到陶寬爹的神情，他們聽到陶寬爺爺說可以走了的話，幾乎是同一時間站了起來，朝著陶磊的房間走去。陶寬爹也就在兄弟倆的背影里看到了陶寬爺爺?shù)膽n慮，是啊，這幾年自己不停得出去做手藝，孩子變得如此的快，想著自己還有陶磊這般大的身板就被陶寬爺爺安排著去看了陶寬媽了，同樣的，要是沒有讀書，二個孩子都差不多要帶著去看別人家里的女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