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25節(jié)

　　熬過了黑夜，便是天明。銀井灣在緩慢移動的黑夜里慢慢蘇醒過來。都說早起的鳥兒有蟲吃，農(nóng)村的早上同樣的早起，即便是沒有事做，早點起來的人也可以挎?zhèn)€糞箕去撿點糞。種田沒有肥料不行，自己家里的肥料少就得到道路上或者是空曠地去撿糞。而這些糞大多都是狗屎或者是牛屎，現(xiàn)在人都說誰碰到了狗屎運，在銀井灣這樣的農(nóng)村里也確實得存在，要是誰早上撿到一打窩的狗屎，估計和現(xiàn)在的搶到幾毛錢的紅包一樣的高興。陶家的人手不夠，壓根就沒有去撿糞的必要。陶家最早醒來的應(yīng)該是陶寬爺爺，但陶寬爺爺年齡大了，即使是醒來了，也未必起來，他知道陶寬做作業(yè)得熬夜，陶寬爺爺不能因為自己睡不著就可以肆無忌憚得吵其他人，陶寬爺爺除了在自己房間里的尿桶解決了生理問題，又回到床上去窩著。再就是陶寬媽醒來，陶寬媽得早點起來做事，首先得梳洗，最少梳下頭發(fā)，再起來做飯。陶家自己家里有井，而不必到銀井灣公用的水井去挑水喝。銀井灣之所以叫銀井灣是因為，水頭好，隨便找個地方就能挖出水來，而且挖得都不深。到村子的巷子里的張家院子里有口大井，水深而味道甘洌，所有走銀井灣過的外地人，只要是?？投贾肋@口井，挖井的張家遷走了，到底是因為什么事遷走的，陶寬爺爺也說不清楚，只是聽說在劉姓家族還沒有興起的時候，遷走了。這都是祖上傳下來的話，人走了，但井不能背著走，背井離鄉(xiāng)不免有些心酸，都是無奈吧。后來又一壺張姓的遷來，此張姓而非彼張姓，新開的戶頭，不免有些低聲下氣，原來只是院子里的井反而讓整個銀井灣的人都用。過路的也進去喝口水。井里的水滿，從不干涸，下雨也未曾溢出，也就是這樣的一口好井留住了張姓也留住了銀井灣的的人，更是聚集而居形成了現(xiàn)在的巷子，成了南來北往的一條通道，更不會因為口渴而讓過往的人繞道而走。陶家的井和張姓的那口井口感上肯定差些，但自己方便，畢竟是在自己家里，哪怕是天寒地凍的時候，不必涉險挑水。冬天的銀井灣路上也有結(jié)冰的時候，但這樣的時候不多，雖然路上結(jié)冰的時候不多，但很危險，尤其是陶寬爺爺這樣的年齡大的人，想口水喝就有些不方便了。陶寬媽起來，最先做的事就是到井里打出水來，而后就是燒鍋燒水。也就在陶寬媽起來的差不多的時候，陶寬也就起來了，陶磊去了住校，家里砍柴的活只能是陶寬和陶寬爺爺承擔(dān)，實在不夠燒的時候，只有陶寬媽自己去砍了。陶寬一個人畢竟有些力不從心，時間的緊迫，只能是多少砍些就回來，趕著吃早飯去學(xué)校。陶寬爺爺窩在床上，聽著陶寬起來了，自己才起來，稍微得整理一下自己的房間就去了菜地。陶寬爺爺雖然沒有去生產(chǎn)隊里掙工分，但在家也不輕松，年齡大了，很多事情原來一個早上就能做好的事，可能就要半天時間了，但萬幸的卻是陶寬爺爺?shù)纳眢w的硬朗，還能做些手頭的事，至于肩扛手提的活，要么是別人幫忙，要么就是壓到陶寬媽的身上，原來陶寬和陶磊小的時候，幫著陶家做事的人多些，到了后來，陶寬爹的戶頭越來越多，有時候還走出了自己的公社去做手藝了，這就不得不讓銀井灣的人眼紅了，慢慢得陶家的活也只有陶家的自己來做。碰到星期天，陶磊和陶寬一起去砍柴，家里也就熱鬧了很多，而此時的陶家只有陶寬爺爺和陶寬媽，再個就是陶寬了。陶寬爺爺去地里干活的時候，就有人過來問陶寬爺爺：生產(chǎn)隊長昨晚在你家里吃飯喝酒吧，陶寬爺爺?shù)纱笱劬粗鴮Ψ?，你聽誰說的。來人莞爾一笑，還用看著嗎？整個銀井灣就屁股大的村莊，誰和誰合得來，別說是問，看都看得出來。來問話的人只差點把陶寬爺爺想自己家門口的田這樣的事給說出來。既然來問話的人業(yè)已知曉，陶寬爺爺想瞞就有些不地道了。飯倒沒有吃，只是喝了口酒，陶寬爺爺如實得告知，但可能是事太多，沒有喝太多的酒，生產(chǎn)隊長就醉了，醉酒的話聽不得，更更別信，同樣的我的話也只是站到這里說，也得在這里了，別人問起的事你就說不知道就好，都是這么大的地方，能少一事就少一事，別多嘴。顯然來問話的人吃了個閉門羹，心里縱有千般的不愿意，對于陶寬爺爺這樣的人，更不敢多問，更不會去多說，若是說的話超出了陶寬爺爺?shù)囊馑?，陶寬爺爺認(rèn)真的時候很是認(rèn)真，甚至?xí)业綄Ψ饺|(zhì)，這就是陶寬爺爺?shù)男愿?。也就是陶寬爺爺有著這樣的性格，不會去瞎說，更不會去以訛傳訛，生產(chǎn)隊長才愿意到陶家去坐坐，說說話緩解一下自己的郁悶，也有想討問陶寬爺爺能知道點什么，陶寬爺爺雖然沒有去公社里做賬了，但陶寬爺爺和公社里的人有些熟，尤其是做賬的會計和出納，往往就是這樣的人知道得更多。陶寬爺爺也更知道，舌頭底下能壓死人的道理，也只有把頭一個人給鎮(zhèn)住了，才不會有第二個第三個人來問自己的事，也就是打得一拳開，免得百拳來。陶寬爺爺在地里做事的時候，就感覺今天可能有些事情要發(fā)生，但具體的要發(fā)生什么事，陶寬爺爺卻不是很清楚，但這樣的事和生產(chǎn)隊里分田和分牛有關(guān)，至于自己要求的事本來就不多，也沒有必要讓生產(chǎn)隊長為難，可謂是沒有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想著自己今天可能還要到生產(chǎn)隊里去幫忙，陶寬爺爺，匆匆得結(jié)束了菜地里的活，趕著回家吃早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