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365節(jié)

　　南方的農(nóng)村對于祭祀這樣活動是有著一定的神秘感的，大都有家里的男性來完成，哪怕是家里的男性成員年齡很小，也會邀請和這個家庭最親近的男性來完成，但絕不會由女人來做。尤其是比較偏僻的地方更是如此。銀井灣的以前，也和大多數(shù)的農(nóng)村一樣，延續(xù)著古老而又神秘的色彩，經(jīng)過了建國以來，這樣的活動有所改觀，但真要想去除這樣的風(fēng)俗，卻也不是一年半載就能實現(xiàn)，雖然破除封建迷信的破四舊的活動的開展，到了社會的末梢，就沒有了太多的影響力，而真正要做到不搞祭祀這樣活動，也只是在改革開放以后的事，身處偏僻的山村里的孩子走出了大山，見識了外面的世界才慢慢適應(yīng)了外面的生活，也把外面新鮮的東西帶回了銀井灣，這才有所改觀，這都是以后的事了。但在陶寬爺爺那一輩人的眼里，不管是自己家里做祭祀，還是別人家里做祭祀都不愿意留有外人在自己家里。林家也是一樣，但陶寬爺爺做得更好，不管是自己有多忙，都會放下手里的事，和主人家里說清楚，主人也很體諒陶寬爺爺?shù)目嘈?，哪怕是深夜了也會趕在第二天祭祀前把陶寬爹接回自己家里來，爺倆守著一碗平淡的粥，聽著別人家里的鞭炮聲，度過那樣有些冷清的夜?，F(xiàn)在，陶寬爹大了，也慢慢看到別人家里的祭祀準(zhǔn)備工作，陶寬爹就心里想：自己家里從不做這些，難道真的是外來戶不準(zhǔn)祭祀嗎？這樣的念頭只是在陶寬爹心里閃過，但卻也沒有仔細(xì)得問陶寬爺爺，只是覺得有些好奇而已，陶寬爹相信：陶寬爺爺肯定會做這樣的事，但只是由于一些原因沒有告訴自己罷了。陶寬爺爺把五樣煎端到桌子上，隨后就讓陶寬爹幫著自己把桌子擺到整個廳堂的中央，這是陶寬爹從未見過的擺法。等把所有的草紙給裁好，凌亂得堆放到桌子前，陶寬爺爺把這些草紙分做四分，一份放到大門到桌子之間的空隙地上，一份放在桌子和香屜桌之間的空隙里，但這份明顯要少于前面的那一份。再一份就是放到大門口外，陶寬爹只是看著陶寬爺爺在做，做這些的時候，陶寬爺爺?shù)谋砬槭怯行﹪?yán)肅的，幾乎可以用僵硬的表情來形容，陶寬爹從陶寬爺爺?shù)谋砬榭梢钥闯觯禾諏挔敔數(shù)膬?nèi)心是有些蒼涼的，但還是礙于自己的孩子，不然的話，陶寬爺爺就有可能放聲大哭了。分好這三份，最后才從最多的那份里面抽出幾張，或者是十來張的草紙，陶寬爹看得有些清楚，不管是幾張，總之是很少的一份，讓陶寬爺爺拿到了灶塘的跟前。做這些事的時候，都是陶寬爹所沒有經(jīng)歷過的，而陶寬爺爺卻也做得很是仔細(xì)，甚至連很細(xì)微的動作都在陶寬爹的跟前有些夸張得放大。很明顯，陶寬爺爺這樣去做是有著表演的性質(zhì)，更多的是做為一個教員來教一個從未見過這些的學(xué)員來做，在陶寬爺爺心里是有些崩潰的。天有不測風(fēng)云，人有旦夕禍福，自己這幾年明顯沒有了激情，很多事情都推了，就連那些很好的朋友，都慢慢得減少了來往，就連劉哥這樣的朋友也都冷淡了很多，目的就是盡量得減少自己的活動范圍，真怕有那么一天，自己突然間就走了，留下一個爛攤子給孩子，而少不經(jīng)事的孩子卻要去應(yīng)酬自己不曾想去理會的朋友和親戚，苦了孩子。再一個就是：陶寬爺爺畢竟還是農(nóng)村人，還是有著濃厚的封建思想的老農(nóng)，陶寬爺爺雖然有些時候也質(zhì)疑過祭祀祖先這樣的事，是不是確實有成效，走到那個世界的祖先也是否看到自己所做的一切，最關(guān)鍵的還是自己的女人，在那里是否過得很好，能否真的體諒到自己的難處，所有的一切，陶寬爺爺都想過，但想到這里真的有那么一天走到了另外的一個世界里，需要陶寬爹來做祭祀，自己才能有吃有喝的，更有花的，而那時候陶寬爹又不會做這些的時候，自己就有些后悔的時候，陶寬爺爺還是決定要把這些做祭祀的儀軌教給陶寬爹，管他以后會不會做祭祀，但自己教了總比沒有教好。做好了這些，整個房子里就有些詭異的氣氛了，仿佛真的有那些走到另外一個世界的人回來了，陶寬爹甚至?xí)牭剿麄冊谛υ谡務(wù)?，陶寬爹不由得打了個激靈，也就慢慢回到這個世界里來，眼前的一切只有陶寬爺爺和自己的父子倆，沒有其他的人出現(xiàn)，剛才有的感覺也不過是自己的借著這個氣氛瞎想罷了?？粗諏挔敔斆β档纳碛?，陶寬爹盡量得記著陶寬爺爺剛才所做的一切，現(xiàn)在是陶寬爺爺在做，也許在不久的將來就要自己去做了，這個將來有多久，陶寬爺爺不知道，陶寬爹也不清楚，至于到了那個時候，還要不要做都是一個未來，而沒有確切的說法和要求。也許以后的陶家不再延續(xù)這樣的傳統(tǒng)，也許會變得更為濃厚，但陶寬爹卻覺得這樣的祭祀只會是越來越淡，至于這樣的感覺是怎么來的，陶寬爹只是自己的一廂情愿罷了，確切得說，陶寬爹不喜歡這樣的氣氛。但不管是陶寬爹怎么得想，始終有一點不能改變的是：陶寬爹是陶寬爺爺唯一的孩子，這是不容置疑的。再則陶寬爹所處的環(huán)境和時代這個時間和空間的交匯點是確定的，也許在林家或者是銀井灣其他的人家，像陶寬爹這么大年齡的孩子早就學(xué)會了祭祀，而且做得比家里的大人做得更為出色，這都是陶寬爹所不能知道的和不愿意接受的，但陶寬爹并沒有和自己同年齡段的孩子交流過這樣的想法，陶寬爹也不愿意去和他們交流這樣的做法和心得，但今天晚上，無論如何也得看著陶寬爺爺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