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數(shù)課每次課前都有測試,數(shù)先生總愛出些怪題來難為大家,介于我一開始就表現(xiàn)異常,數(shù)先生把這些都給我一個人免了,而任命我為他的小助手,每日只需為他批改修正大家的測試題即可。
他已經(jīng)提前給了我承諾,我只需為他做好這一件事,其他再有什么測試以及修習(xí)結(jié)束后的統(tǒng)考我都無需再參加,并且依舊可以同其他通過的人一樣得到蓋有他的印鑒的文憑。
不用考試就能得到文憑,這么大的便宜我肯定是求之不得的。加上這活兒也不重,不就是幾十個人的測試答案嗎?分分鐘的事,前提是有答案。
讓我不好辦的正是,他不給我答案,他覺得我啥都會。課前我收,課間批改加統(tǒng)計,課后他就問我要結(jié)果了。就我這個只會列個豎式的腦子連這古言題目都讀不懂,還讓我批改,數(shù)先生太高看我了。
不過我的小腦瓜一動,這也難不倒我的,我揚眉一笑,輕輕松松完成了任務(wù)。
數(shù)先生沒太關(guān)注試題本身的答案,反而看重了我獨特的統(tǒng)計方式,他拿著我遞給他的那張畫有表格的紙看了好久。他應(yīng)該是第一次見這樣的統(tǒng)計,問東問西的,又是問表格,問分數(shù),還追根溯源問我是怎么想出來的。
“我就想想然后覺得這樣方便,每一行每一列都有對應(yīng)每一個人的成績,前后對比明晰!”
“這一百是?”數(shù)先生。
“就是滿分的啊!全對,先生您沒有給我分制,這是我自行根據(jù)題目難度設(shè)定的!總共三道題,平均下來一道三十多分,整數(shù)分數(shù)好算,所以各自三十分,最后一道有些難度,所以四十分!另外,我覺得應(yīng)該按步驟給分,所以就…”
數(shù)先生很滿意地點了點頭,很鄭重一句:“我果然沒有看錯人,以后就你了!”
事后辛可嘉好奇地問我:“你真的會那些題目?”
“那當然了,我可是很聰明的!”我得意洋洋道,“辛可嘉,你今天的題只做對了一半!”
“我是沒時間寫了!”辛可嘉狡辯道,他還是不信,又以質(zhì)疑的口吻問了句,“你真的會?”
“當然了!”
韞威一來就拆我臺:“我看哪天我和韞儀都有事不去上算數(shù)課了,阿茹還能蒙混過關(guān)嗎?”
“對啊,公主每次的題目都答得細致,阿茹你原來是,是…”
“你看看韞儀,答得多認真,絕無二話的滿分。再看看你,就你,一個過程都沒有答案就全出來了,我是完全可以將你判定為抄襲的!”我指著韞威道,自我感覺這話沒毛病。
“過程在腦子里,阿茹小先生腦子里沒有,只能照貓畫虎著,所以究竟是誰在抄襲的啊?”他還故意長吁一聲。
“我是數(shù)先生官方任命下的小助手,講評是我的權(quán)利,不要頂嘴!”我小聲無賴一下,知道他聰明,知道他是天之驕子,世上最聰明的人,韞儀錯了的那道題他都對了。
可憑心而論,我寧愿給錯了一道題的韞儀滿分,也不想要給他這個答案全對過程全無的試題滿分。
如果可以,我特別想給他畫個雞蛋??上颐看沃荒芟冉o他畫一個雞蛋,再畫一個雞蛋,再畫一根筷子。這是我多次忽悠先生斗智斗勇后分析總結(jié)出來的,韞儀有時會出錯,但他真的從來沒有過。
其實那些題我一點兒也不會的,我一張張對比大家的結(jié)果,從中挑選出可信度高的學(xué)霸試題答案。之后再經(jīng)過不斷地嘗試在數(shù)先生那里得證,永不出錯的就只剩下了那個我想給零分的韞威的,再以后他的就成了標準答案模板,我連思考都不用思考了。
我都不敢去跟韞威說這件事,我每次都自己在人家試題上添添改改,反正是我想怎么批就怎么批,他們一向不知道我的分制設(shè)定,數(shù)先生信任我,只要我能說出個一二三,什么四舍五入的小數(shù)點進位啦都被我扯過來過,另外數(shù)先生也很包容我偶爾犯的小錯誤的。
我每次需要多改出幾份滿分試題唬弄韞威,不然被他知道我以他為模板,他哪天使個小心眼故意出錯導(dǎo)致我批錯答案,那豈不是太壞我形象了。
算數(shù)課算得上是我過得最容易最輕松的一門了,多虧了我印象中的豎式和加減乘除。
天理課的理先生講述倫理天命德行,那三寸不爛之舌能說會道,就是要把你洗腦,要你忠君報國,唯天命之人馬首是瞻。我覺得辛可嘉就是一個被洗腦成功的特例,我敢保證,他長大對韞威絕無二心。我現(xiàn)在都能想象得到從他口中說出那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樣子。
這門課據(jù)說很普及的,是所有課中上課者最多,平均年齡最小的。
忠君效國順應(yīng)天命要從小抓起,小孩子好忽悠的嘛!那時年紀小,不經(jīng)世事,也是被洗腦的最佳時機的吧!
不過我雖也不大,但在我看來他那每一句中有八成都是忽悠人的,他洗不了我的腦,我已經(jīng)是個有心眼的孩子了的。
韞威問我:“聽完理先生的課,有何感想?”
“阿茹以后定當唯殿下馬首是瞻,殿下讓我向東,就是東邊是個坑,我也得跳進去,鞠躬盡瘁死而后已!”我略顯浮夸道。
“好好說話!”
“聽得我只想睡覺!”
他沒再多說什么,只是臨了三個字:“有覺悟!”
他的諷刺和夸獎在我聽來都是一個味道的。
文史課上的史先生也能說會道,但他講的東朝正史都是實實在在的,偶爾也會給我們穿插著講些野史,對我還有些許用處。這些可以作為我的新輸入,讓我對這個與我印象中不同的東朝有更深一步的了解。
比如說我也是在此知道了東朝的起源,數(shù)百年前,整個天下星火風(fēng)雨四族鼎力,合力逼藍氏退守藍靈谷,而后藍靈愈發(fā)強盛,族族分崩離析,五方勢力瓜分天下。
戰(zhàn)亂起,然那段歷史頗為神奇,通過一場不流血的戰(zhàn)爭,藍靈藍氏一統(tǒng)天下,定都靈都,分封星火風(fēng)雨四族為四都,原各族氏陌上氏、霍氏、封氏、于氏世襲繼任都主。
而今天下格局便是由那時形成,盛世五都、十二城、三十一州,除卻星都、火都、風(fēng)都、雨都四都自治,其他州城皆由靈都統(tǒng)管。
此外史先生也會分析當今這盛世五都的昌盛文化,在濤濤歷史洪流中,盛世五都的文化也依舊是最為昌盛的,星都的依舞臺、火都的堇仙樓、風(fēng)都的樂茉閣以及雨都的桔畫苑都是天下最佳。
并且啊,值得一提的是,這四都的樓臺閣苑都是由女子操持,其內(nèi)多數(shù)也是女子。
東朝男子的天下在廟堂之高,而東朝女子的天下在琴棋書畫。朝堂上、戰(zhàn)場上都是男子運籌帷幄,朝堂外尤屬樂舞醫(yī)畫藝類是女子更勝一籌。
史先生還講了,宮中的樂殿、舞殿、畫殿和醫(yī)殿與四都中樂茉閣、依舞臺、桔畫苑、堇仙樓的淵源。
我也算是聽明白了,宮中除了君后外,也不是沒有其他女人了,這四大殿把四都樓臺閣苑中最好的女子招了進來,正是女子妙齡期的十八到二十八。
史先生說的時候,我的思想跑毛了,一任任君上都要把這些才藝兼具的女子扣在宮中,能把持得住嗎?
課后我獨自去書庫翻查了些書籍,尤其是野史,里面是記錄到了些許,翻譯過來就是,君上是天子,君后是天下公認正妻,他只要不讓其他女子懷孕,不光明正大去寵哪位女子,君后不鬧,便也就不算負心。上面還記錄說是這些女子入宮初期都需先喝一種藥,名曰不孕藥。
我席地而坐于窗下,看得正起勁,韞威又悄無聲息地在我面前出現(xiàn)了。
“你看什么呢?”
“沒沒沒什么!”我趕緊做賊心虛似地合上,書上是還記錄了不少有關(guān)這些閨房私情之事,我感覺我自己偷偷看也就罷了,但是要有其他人的話,也是有那么些許尷尬的,畢竟我表面年齡也就才滿十三,這樣是不是顯得太早熟了??!盡管我覺得這些是我一出生印象中就有,我一直都知道我是爹爹娘親交合而來的。
盡管我藏得嚴實,但他瞥了一眼好像就已經(jīng)知道了,也并沒有驚訝,也同我一樣席地而坐:“這么多書,怎么就想起要讀這本了?”
“你…讀過?”
“嗯!”他倒是答得很坦然,仿若這并不是什么大事,“比你小的時候就讀過所有!”
“那…那…你覺得,這樣公平嗎?”
“什么公平不公平的,天選之人也是人,也有自己的情欲,人都有,為什么我不能有!”他往后一靠,慵懶地看著我。
“那你會跟除了你的妻子外的女人睡嗎?”我這一臉天真地問出的這句意味頗深的話,我就是好奇,也沒別的意思。
他看了我一會兒,饒有意味一句:“你覺得呢?”
“我覺得…的話!”我上下大致掃量著他,“會,我覺得會!”
“那你會介意嗎?”他這句話讓我頗為意外,在他心里,我有這個資格去介意的嗎?還有啊,我現(xiàn)在明明還是個孩子的。
“只要是你的妻子,就一定會介意的!”我這樣回他。
“那么也就是說你會介意的!”他捎帶玩味地笑著。
“我還是個孩子,別把我?guī)牧?!”我起身把書往他身上一扔,就匆匆要跑出去?p> “你不是了!”他一句話制止住了我。
我一起身是感覺有異常的,我摸了摸身后,掌間是紅色的,沾染了血,一時間我僵在了那里。
他特地站到我面前看我的眼睛,我覺得他是想要看我的慌張,不過他貌似沒有找到,我白了他一眼。
“把你衣服給我用一下!”
“不給!”
“你…”
“你都不害怕嗎?韞儀那時候很慌…”
“你給不給我用?。俊倍亲佑悬c疼了,我倚到了門框上,語氣都顯得微弱了。
“記得自己洗凈了給我送回來!”他難得慷慨一次,把他的外衫脫下,親自動手系在了我的腰間,走時還不忘說一句。
晴空萬里無云,在那樣一個艷陽天下,我想我是該長大了,第一個知曉的人居然是他藍韞威,我印象里是有些不甘心的,我印象中第一個知曉的異性應(yīng)該對我溫柔體貼,關(guān)懷備至才對。
詩文課,我感覺就不是為我這種人設(shè)定的,聽著人家出口成詩,我只有望洋興嘆的份,我印象中也有一些東西,但都是書上已存的。我能說我沒看過這些書,但我就是會背誦這些詩文的嗎?誰信嗎?
我的記性還是蠻好的,不說什么過目不忘,純粹地背詩文還是可以的,就是我一句也不理解。但是文先生可不,他每次監(jiān)查你背完后還非得問問你的見解。
我的見解就是一個字“好”,不好怎么能成書?不好我們怎么還要去背呢?結(jié)果當眾就挨了一戒尺。我是實在沒什么見解,你可以給我一段見解,我來背背。
有一次,我還真就讓韞儀做了見解,而后背誦她的見解,背給文先生聽。文先生太難伺候了,他一邊聽我背見解,還要一邊問我為何會有此見解。好吧,我以后也不用背什么見解了,等著挨罵挨罰就行了。
我每次都是被罰得最慘的,因為我的見解一直都只是一個字,我看著其他人還能胡謅兩句,可我就是謅不出來,沒見解就是沒見解的啊,我一個字也憋不出來。
他當然不罰扎馬步了,他罰你抄詩文,每次抄到一半我都能背下了,而后默寫到我手軟。辛可嘉本來心疼我想要為我分擔(dān)些,奈何我的字跡卻是別人模仿不來的,我也覺得太難看了,難看得像一幅畫。
據(jù)說從這五位先生這兒得到三份及其以上蓋有他們印章的文書就可以榮耀畢業(yè)了,而能得到五份者絕屬高級人才,國家棟梁了。
我周圍同我一起上課的同學(xué)中每每談?wù)撟疃嗟亩际?,誰有把握得到幾份印章文書,誰要是能得到五份,那絕對是備受矚目的。我要是能拿到五份,我還要來上課,感受一下他們對我的矚目目光。
不過目前來說,我已經(jīng)修習(xí)四年了,除卻數(shù)先生那兒的確定了外,其他處基本為零。綜合一下我的實際情況,各個進度,我覺得這五份的矚目成績不太適合我,一比較適合我,多么獨一無二。
武先生那兒我還在射柳期,我有事沒事就背著弓箭四處溜達,以鳥兒為靶子,也不是專程為入先生門下,我就覺得這樣四處亂射好玩。我的懲罰累計到了現(xiàn)在還沒完,我退不了課,就只能希望我的箭藝提升從而把這些懲罰一筆勾銷抹去了。
這幾年最大的變化就是,韞威良心發(fā)現(xiàn)了,他不僅賣他太子殿下的面子幫我請武先生的假,還說要為我溫習(xí)功課,不過一兩次后覺得我實在太笨了就不了了之了。他唯一教我的只剩下了射柳,也不是我有這方面的天賦,只是他見我時我時常背著弓箭,他順手也就教了幾下。
辛可嘉還有一年就二十了,他正在為他的五奮戰(zhàn),目前他已經(jīng)有三了,就剩下那詩文和文史兩項薄弱。一般人都是敗在了武先生那兒,他那兒三年都過不了一個人的,韞儀就卡在了那兒。
我提議辛可嘉和韞儀可以互補,
辛可嘉靦腆地說著:“公主殿下需要,臣隨時待命!”
韞儀害羞地說道:“阿嘉哥哥愿意的話,自然可以!”
我和韞威相視一笑,他看樣子也并不反對,他這個天之驕子什么都不操心,據(jù)說他十五歲時就五了,只是君上要他和諸位同學(xué)增進一下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