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北齊太宗高洋創(chuàng)立北齊以來,一直都是碾壓著東邊兒的北周。
一代代傳下來,皇位傳到了高緯的手里。
北周正逢宇文邕掌權(quán),世人皆知,北周宇文邕可是一個兵家奇才,上位十年,北周出了不少名將,包括他的兒子都是從小練武,馬上功夫那叫一個了得,百步之內(nèi),就沒有他宇文赟射不中的。
北齊倒也是有些能人。
北齊太尉白景權(quán),高緯的得力大臣,掌兵權(quán),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他的兒子倒是沒他那么精明干練,雖然還是個孩子,但文采卻是極為出眾,十歲左右的年紀就能與他的老師相媲美了。
還有一人便是當朝宰相,前朝皇帝的弟弟高潘。說說先帝的事情,也算是一樁美談。兄弟倆從沒有為了太子之位明爭暗斗,所以先帝上位很是順利。
先帝駕崩的時候,本是太子的高緯正巧在邊塞做督軍,朝中大臣紛紛推舉高潘做皇帝。不提還不要緊,一提到皇位,高潘就在家里裝起了病,始終不肯上位,再加上胡太后的壓制,這個事情才勉強拖到了高緯回到長安登基。
若是論能力,高潘可與高洋相比,但他就是這么放棄了皇位,安安心心地做起了宰相,高緯決定不了的事都少不了他的決定,在朝廷里的地位自然也是不會低。
朝堂里的大臣們都明白,高潘一旦倒下,他們這些前朝老臣也得跟著倒霉,再加上高潘平日里也沒什么官譜,大臣們也是真心在暗中推波助瀾。
高潘是挺安寧的,可這胡太后一點兒也不安分。
胡太后憑著年輕氣盛,竟然想插手皇權(quán),本是有些動搖的北齊在胡太后的胡攪蠻纏下更是雪上加霜,就連長安里的百姓都沒什么好日子過。
天統(tǒng)六年的八月注定是個不平凡的日子。
這一年,北齊的嫡太子高恒出生了,同年的九月,北周宇文赟揮師西進,大戰(zhàn)一觸即發(fā)。
這個時候,胡太后再次插手,高潘的極力勸諫甚至被胡太后視為是亂臣賊子,欺君瞞上。若不是白景權(quán)以性命擔保,恐怕那幽暗的地牢里就要多出一個高潘了。
天統(tǒng)七年元月,北齊憑借著兵力上的優(yōu)勢抵擋住了北周的侵略,高潘也是抬著聘禮扣開了白景權(quán)的大門,還帶來了他的獨生女高嬋。
“白大人,真的是多虧了你了。”高潘一邊抹著鼻涕一邊雙手抱拳答謝白景權(quán)。
“高大人哪里話,都是為了北齊啊?!卑拙皺?quán)連忙上前托著高潘的雙拳,拉著他坐下了,“二福,上茶?!卑拙皺?quán)招呼著下人去泡茶。
高潘一把抱住跑過來的高嬋:“白大人,老夫無以為謝,只愿與你結(jié)成兒女親家,不知你意下如何?”高潘一臉慈愛地看著高嬋,低眉頷首朝著白景權(quán)微微點了點頭。
“高大人,求之不得啊,求之不得!”白景權(quán)親自替高潘倒了杯八分滿的茶,“去,把羽卿叫過來?!?p> “白大人爽快!不如立帖為誓?”高潘喝了口茶,手掌輕微拍了拍桌子。
“好!紙筆給高大人上上來!”白景權(quán)還沒顧得上喝上一口,心里又是高興又是興奮的。
“來,為了北齊的未來,以茶代酒,我敬白大人一杯!”高潘續(xù)上茶和白景權(quán)碰了碰杯,隨即提筆在紅紙上寫下一張?zhí)印?p> “爹,何事找我?”白羽卿抱著一卷書進來了。
“我要沒記錯,令郎可是虛歲十一?”高潘看著這孩子:散著一頭平展烏發(fā),眼睛里透著一股子清秀,光是站在這里,就是一股豪氣,完全不符合外露的書生氣。高潘很滿意地沖著白羽卿笑了笑:“這孩子,日后定是國之棟梁啊!哈哈哈哈哈……”
“羽卿,快叫伯父?!卑拙皺?quán)聽著高潘的話,心里雖然很是得意,但也不忘夸夸高嬋:“這小姑娘長相甚是甜美,當真是世間罕有啊。”
抬著聘禮的下人把聘禮抬了進來,二人在婚帖上蓋上了官印,一家拿走了一份收好。
“我叫高嬋,你是白叔父家的小少爺,你叫什么啊?”高嬋天生就是一副清嗓子,口齒伶俐。
“哦,我叫白羽卿。”白羽卿慌忙放下了手中的書卷,控制不住的嘴角微微上揚,眉宇間一股傾世的清秀涌出,絲毫看不出剛剛的豪氣,“走走走,我?guī)闳ネ鎯和鎯?!”白羽卿丟下了手中的書卷,拉著高嬋的手就往外跑。
“嬋嬋,慢點兒?!备吲顺吨ぷ雍傲艘宦暫?,又咳嗽了好一陣兒。
“這倆孩子,小著呢?!?p> “是啊,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到他們長大的那天?!备吲溯p聲嘆了口氣,眼睛里裝滿了不屬于這個年齡的深邃。
白羽卿拉著高嬋跑到了街上,后面還跟了好幾個家丁,有白家的,也有高家的,生怕這兩個小主子出什么事。
遠處的一行官兵貼上了一張檄文,周圍迅速圍滿了人,兩個小孩子也跑過去湊湊熱鬧。
“咱們北齊勝了!”一個小伙子手指著檄文一陣尖叫。
“北周畢竟只是個外室,我北齊才是正統(tǒng)!”旁邊不少人附和著那個小伙子的話。
“哎,北周和我們打過仗嗎?”高嬋比白羽卿還先擠進人堆里。
“怎么沒打過啊,我爹說都打了一年了,北周人都被打得退兵了。”白羽卿撇著嘴,一臉驕傲地挎著手對高嬋說道。
“少爺,時辰差不多了,您得回去練劍了?!币粋€下人輕輕拽住白羽卿的衣袖,語氣有些急切。
“小姐,咱們要回府了?!备呒业囊怖×烁邒取?p> 一陣沉默……
兩家的家丁一個個都面面相覷,到嘴邊的話誰也不敢先開口。
“算了,以后有的是時間,回去吧?!睅讉€家丁總算是松了口氣,全都在低頭呼氣的時候完全沒注意到白羽卿杵著的眉頭,白羽卿還重重地“哼”了一聲。
“高大人慢走!”白景權(quán)一路送到街道上,從懷里掏出一塊兒高潘臨走前送的玉佩。這是一對完整的玉佩,白羽卿一半,高嬋一半,湊在一起就是一塊完整的。
“爹爹,北周是不是打不過我們???”高嬋拽了拽高潘的小拇指,昂著頭瞅著高潘的面頰。
“你也不懂,就不要問啦?!备吲藢櫮绲孛嗣邒鹊念^頂,拉著她回了府里。
長安的大明宮里,胡太后坐在一旁,溫聲朝著高緯說:“瑋兒,先帝留給你的江山一寸都不能丟啊。朝堂上什么人都有,你一定要辨明是非忠奸,該防著的還是要防住啊,作為君王,哪怕是半分的仁慈,都會是致命的弱點,你懂嗎?”
胡太后硬是擺出了一副慈母的樣式,這些話她這些年已經(jīng)說過了很多遍了,高緯有點聽不下去了,隨手合上了正在批閱的奏折。
因為高緯的霸道,朝臣的支持,高緯在位的時候胡太后很難掌權(quán)。
天統(tǒng)十二年,陳瑋駕崩,留下了年僅七歲的幼子高恒。
先漢的下場誰都知道,也正是因為漢朝末年,幼子登基,國家重權(quán)落入奸臣手里,這才有了后來的三國。
如今自家的北齊也成了幼子即位,這皇權(quán)怕是要落入胡太后的手中了……
從高恒開始的亂世,終究是要始于高恒,終于高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