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爾趴在地上,頭上頂個草蓋,手里端個攝像機,從頭到腳灰撲撲的,保持著一副偷拍野生動物攝影師的姿勢被扔了出來。
自打那句“圣光啊”從嘴里溜出來后,那后來發(fā)生的一連串情況讓他有些捋不過來:先是眼前冒白光,接著體內(nèi)暖流涌過,又來空間紅牌罰出場,自己哥布林看的好好的怎么就莫名奇妙被踢出來了?
哦,還端了一攝像機。
“奇了怪了?!彼麚蠐项^,結果只撓到一手草葉子,發(fā)出嘩嘩的聲音。
卡爾翻身坐起,此時已然入夜,乒乓球大小的月亮正穩(wěn)穩(wěn)地在天上掛著,耳邊有水聲傳來,而自己正在一挺大挺深的坑里。
等等……
卡爾又抬頭看了看天,放下手里的攝像機,拇指和食指對著月亮比劃了一下,發(fā)現(xiàn)自己沒看錯。
“我睡覺前的確是睡在自己床上,”低頭,明朗的月光下,他能看到自己身上還穿著那身牧師服。
摸了摸下巴,毛茸茸的,手感不錯。
“我貌似穿越了?!彼宰约核坪跏腔甏┑搅诉@位名叫卡爾·斯普林霍爾的帥大叔身上,然后又被拉進了那個不知名的無限流空間?
雖然有些蛋疼,但他仍然很快接受了這一現(xiàn)實——他本來就是一接受能力挺強的人,當然最主要的還是剛才在空間里他已經(jīng)把該有的心理活動都來過不止一遍了,因此對于出現(xiàn)各種意外的抗性提高了不少。
再等等……
卡爾的手摩挲著地面,感受著泥土軟膩的手感,他想起了穿越后睜眼看到的東西……
這么說那塊石頭是真的了,差點就肝腦涂地啊……他頓時冷汗直冒。
等到眼睛差不多適應了黑暗,他輕輕起身,發(fā)現(xiàn)這四周的高度堪堪達到自己的肩膀。
貓著腰走到了坑邊,頂著一頭綠色,腦袋微微探出,露出眼睛。
一雙粘著沙子的腳映著白光。
抬頭,卡爾對上了一雙清澈的銀色眸子。
這雙眸子的主人此刻蹲在坑邊,歪著頭枕著搭在膝上的雙臂,一頭白色長發(fā)輕輕落在地面。
卡爾此刻不知道該說啥,自己這一副偷窺未遂被抓的樣子實屬有些尷尬,而少女只是靜靜地看著他,卡爾覺得那雙眼睛里似乎含著高興的意味。
雙方都沒有說話,時間仍在流動,卻仿佛靜止。
“咳……”卡爾咳了一聲,被一個漂亮的妹子這么盯著壓力實在有些大,他決定打破局面,“那啥,好巧哈,咱倆同色系的。”
少女眨眨眼,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完蛋,語言不通?!?p> 卡爾一拍腦袋,發(fā)出嘩嘩的聲音,想起自己現(xiàn)在是在異界,于是開始搜腸刮肚。
“出來吧?!?p> 少女看著卡爾愣在那里,粉唇輕張。
卡爾愕然地發(fā)現(xiàn)自己能聽懂她在說什么,并且仿佛推倒的多米諾牌,自己的身體開始回想起這種語言,對于語言的記憶開始漸漸蘇醒。
他順著感覺出聲:“出來?”
“出來?!彼c點頭。
“……等等,我……拿東西。”卡爾一邊回味著剛才說出口的異界語言,回身撿起了差點被忘掉的攝像機。
雖然很好奇空間給了什么獎勵,但還是跟這位吸睛的白毛少女弄清楚現(xiàn)在的情況更重要一些,卡爾如是想到。
“幫我……拿一下,我上去?!?p> 少女輕輕接過卡爾遞過來的攝像機,目光卻是一直緊跟著他。
“我?guī)湍?。?p> “……不用。”看了看她的小身板,卡爾毅然拒絕。
這種高度他小時候翻多了,簡直是駕輕就熟!
只見他走到坑的一邊,雙手貼在地面,腳下一跳,雙臂猛地一撐……
沒上去。
經(jīng)過在空間里近半天的折騰,此時的卡爾不僅很渴,還很餓,全身沒勁兒。
一直蹲著看他的少女見狀起身,一手拿著攝像機,另一只手伸了過來。
“我拉你?!?p> “不好吧……”
“我拉你,”她重復了一遍,滿臉認真,“我拉得動?!?p> 于是卡爾被少女用一只手拉了上去,直愣愣的,像條咸魚。
“謝謝啊。”
卡爾站直了身子道謝。
直到此時他才有機會細細打量這個少女,她的身高達到自己肩膀稍稍靠下的位置,大概在一米六左右,五官精致,一頭白發(fā)及腰,穿著一條簡單的白色半袖中長裙。
就是沒穿鞋。
“我叫卡爾,卡爾·斯普林霍爾?!笨柹斐鍪?。
少女看著卡爾伸出的手,稍有疑惑,但還是握了上去。
“我叫蘭托,蘭托。”
她看著卡爾,目光灼灼。
……
自我介紹后,兩人在蘭托的帶領下坐在了一旁樹下的大石頭上,卡爾覺得那塊石頭有些眼熟。
“卡爾,那是帽子么?”
正當卡爾想著該在黑燈瞎火三更半夜跟一個白發(fā)美少女能做些什么的時候,蘭托開口了。
“呃,對哦……”卡爾聞言,伸手取下那頂充滿生機的蓋子,丟在一旁。
“卡爾,你剛才說的,我聽不懂?!?p> 卡爾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她應該在說自己剛開始講的那句普通話。
“呃,那句話意思是,咱們兩個的頭發(fā),還有我的胡子顏色都差不多?!笨枌τ谶@門語言仍然在熟悉階段,想了半天都沒想出“同色系”這詞兒該怎么說。
女孩微微點了點頭,想了想,指向了乒乓球月亮:“它也是?!?p> “嗯嗯?!?p> 再次寂靜。
“卡爾,你消失了。”蘭托眼睛一眨不眨,卻差點沒把他嚇了個趔趄。
他面不改色試圖充傻賣楞蒙混過關:“呃……???”
蘭托神色平靜:“你死了,我挖坑,把你埋進去?!?p> 竟然是她?!
這個女人殺掉了原身?!
一股涼意從尾椎骨直竄腦門,卡爾想起身將身邊的女人制伏,但想了想那單手把自己拎起來的力量,他還是決定乖乖坐著,暗暗調(diào)整坐姿,擺出適合發(fā)力的姿勢。
“……嗯。”你說吧,我給你機會解釋,希望你也給我起跑的機會。
“記憶里,埋了以后應該在坑里放一塊石頭,但它不小心掉下去了?!?p> 果然是你??!就算是墓碑也不是那么個插法吧!哪有把橫著人埋坑里還把腦袋露出來的?。∥沂菍O猴子嗎!差點肝腦涂地啊!
不過仔細想想,如果真的按從頭到腳一埋到底自己好像就直接死了……
想通了這點,卡爾鄭重道:“謝謝啊?!?p> 蘭托眨了眨眼睛。
思索片刻,卡爾還是決定問出口:“……我能問下……自己是怎么死的么?”
一說出口他就感覺這話怎么聽著這么別扭呢?
少女搖了搖頭:“水里撿回來,你就死了?!?p> 卡爾頓時松了一大口氣,這么一個漂亮清甜可人的白毛妹子,果然不可能會是殺了自己的人。
這話怎么也這么別扭。
“卡爾?!碧m托喊了一聲他的名字。
“嗯?”
“不要消失了。”
卡爾聞言,看向了少女的眼睛,銀色的眸子里泛著水光。
“我不想找不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