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溫兄此去何處?”
溫靜安不做隱瞞,直截了當道:“漠北?!?p> 那人啊了一聲,道:“溫兄竟還與曲霜白相識嗎?”思忖片刻,又自顧自道:“曲霜白與秦肅相交甚篤,溫兄的想法倒也沒錯?!?p> 溫靜安瞥了一眼那人,道:“早就聽聞李兄消息靈通,才思無雙,此番看來果真不假?!?p> 那人笑道:“不過是些旁門小道?!逼湓挿逡晦D,又道:“溫兄可知當年對付秦肅之時,我為何以白日曛為主?”
溫靜安沉思片刻,道:“白掌門劍術超絕,修為高深,李兄這番安排自然妥當?!?p> 那人嘴角帶笑,語氣似有些不屑:“溫兄說的不錯,不過若論劍術,溫兄不比他差,若論修為,李某人也自覺不輸旁人?!?p> 溫靜安不明就里,也不知他是何打算,便順話問了下去:“李兄有何深意我卻不懂?!?p> “對付秦肅,白日曛的回日劍訣可大展拳腳?!?p> 溫靜安心頭一凜,當即便說道:“你是說回日劍可壓制心魔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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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城跨過山包便一眼看到那人還在江邊,身旁還立著個人,正是自己師傅。
“師傅和這人果然認識,卻不知怎么鬼鬼祟祟的?!鳖櫝切闹邪迪?。
走近些,這兩人似是在說話,可走到跟前時,兩人卻都閉嘴了,似是故意避著自己。
“師父?!鳖櫝墙辛藴仂o安一聲,又看向那人,也不知道到底該如何稱呼,便只作了個揖。
那人笑著點了點頭,朝溫靜安說道:“我言盡于此,該如何溫兄自己打算,我這便走了?!?p> 話音剛落,顧城只覺眼前倏忽一閃,再一回神,那人竟驀地不見了。他下意識抬眼朝天上看去,卻只剩天邊一個微小黑點,沒入被夕陽染紅的彩云之中。
顧城瞠目結舌,嘴巴長得老大,被駭地說不出話來。他呆呆地看著天邊,半晌才反應過來,不可置信地問到:“這人難道是仙人嗎?竟會飛!”
不等溫靜安回答,他繼續(xù)興奮地說道:“師父,原來你真的認識仙人!”語氣竟比往日恭敬不少。
看著顧城臉上的驚喜與興奮,溫靜安頗為受用,他摸了摸下巴上雜亂的胡須,故意不快道:“難不成這些年你一直將為師當做騙子么?”
顧城撓了撓頭,平日里他確有這些想法,但也沒有把溫靜安當做騙子之流,只道是有些愛說大話罷了,但此刻被當面問道,還是有些不好意思。
見顧城窘迫地說不出話,溫靜安心中暗笑,可表面上依舊冷然。
顧城滿肚子的話,可見師父的臉色,卻欲言又止,思索了片刻才道:“師父,那人是青麓山的修士嗎?”
“為何這么說?”
“我見他像個書生,此地又屬豫洲故而……”
“李天然他早年確實在在青麓山讀書,帶些書生意氣,讓你認錯了倒也正常?!?p> 顧城驚呼了一聲,激動地說道:“那人是昆侖掌門李天然?!”
這些年來,顧城雖未學得什么修行法門,但纏著溫靜安,卻也了解了不少修行界的事情。往日他還覺得這些多半是師父胡亂吹的,現(xiàn)在他卻多半信了。
“師父,李天然為何尋你?”
“師父,我們又是何門何派?”
“師父,你與李天然相比如何?”
……
顧城如同打開了話匣子,問題綿延不絕,溫靜安開始還說些胡話打發(fā)他,比如什么“如今李天然修為雖冠絕天下,可若是與為師我相爭,他也不敢說必勝”、“我們這一脈雖無門無派,但術法竅訣卻不比昆侖青麓山這些大派差”。
然而說到后面,顧城的問題依舊好似無窮無盡,溫靜安便懶得回答了。
見師父不再搭理自己,顧城也不失落,自顧自說道著,像是有一股清流在身心流轉,整個人都覺得神清氣爽,眼前豁然開朗起來。
“腳步快些,想必店家已將飯菜備好了,且回去用飯,為師已經餓了。”
顧城應下,加快了些腳步。
許是到了用飯的時候,待師徒二人回到客棧,見一樓的大堂里,十余張桌子竟坐的滿滿當當,看打扮相貌多是來往客商,只有隔壁一桌書生有些顯眼。
見兩人進來,不少食客抬眼看了看,但又都迅速收回了目光。顧城跟在師父后面穿堂過客,隨小二來到預先訂下的位子。
“客官,您的菜都備好了,現(xiàn)在便給您上了吧?”
溫靜安點點頭,小二恭敬地下去了,不一會兒便陸續(xù)上了幾道菜。
之前顧城給的銀子不少,故而這些菜也都相當精美,顧城看著便眼饞。
其實好酒好菜顧城在揚洲林家的時候吃過不知多少,只是這一路風餐露宿苦的很,多數時候還是靠干糧度日。
大堂里人聲鼎沸,吃飯的人大聲交談著,也沒有什么避諱。尤其是走南闖北的商賈們,他們去的地方多,見識廣,常說些各地的奇聞異事,顧城便豎起耳朵,聽得津津有味。
忽地,顧城聽到一人說道:“張老弟,此次來鎬京可要多待些時日,皇上壽辰,又逢新國師任位,這鎬京又要熱鬧了?!?p> 顧城偏過頭,看向溫靜安,低聲問道:“師父,這大乾國的國師是個什么人物?也是神仙嗎?”
溫靜安正夾過一塊肥美的魚肉,塞進嘴里,聽聞此話嘴也不停,邊嚼邊道:“他是神仙也好騙子也罷,與我又有什么關系?!?p> 說著,他又夾了過一口菜細細咀嚼,片刻才繼續(xù)說道:“不過大乾是豫洲數一數二的大國,氣運昌盛,青麓山就在其境內,這國師多半是青麓山子弟了?!?p> 顧城點頭,心里對青麓山頗為好奇,正自繼續(xù)臨耳傾聽,耳邊卻又傳來一道聲音:“閣下竟知道青麓山,可否與在下閑聊兩句?”
顧城轉頭,卻是隔壁桌一人走到自己桌邊。
這人三十歲上下,嗓音溫煦,面容英俊儒雅,梳了個發(fā)髻,一身白色長衫,神仙般的人物。
與他同桌的還有三人,也都是差不多的青白長衫,其中一個是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另兩個則是年輕人。
溫靜安繼續(xù)吃菜,對此人不予理睬。
顧城則上下打量這一行人,那兩個年輕的也不住地打量顧城師徒,眼神交匯之時,顧城忽覺一抹驚芒乍現(xiàn),刺的他眼疼。
原本溫靜安仿若未聞,此刻卻忽然把筷子往桌上一拍,冷哼道:
“哼!真是好生厲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