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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宗豪

第三十五章 第一堂課

大明宗豪 小玄學 3132 2020-03-24 23:36:09

  見是胡居仁,丁樘趕忙行禮,進寶雖不知道此人是誰,但見丁樘行禮,便也躬身作了個揖。

  丁樘道:“正是學生,不知老師漏夜來此所為何事?”

  胡居仁道:“不必多禮,你還未拜師,只當我是個尋常叔伯就好。我此來也只是為了你你說說家常,不必緊張。快開門吧。”

  丁樘暗自吐槽你我哪里有什么家常好說?不過他還是只能點頭,趕緊讓進寶前去開門。一番手忙腳亂地操作,三人終于進了院子,丁樘也不知道為什么,在面對胡居仁的時候,莫名其妙就有些緊張。

  因為院子里面沒有燈,而場中只有進寶提著一個燈籠,所以還是進寶前去開門。于是胡居仁和丁樘就陷入了黑暗之中。

  丁樘問道:“老師沒有打燈,可是日落前便在這里等待了。”

  黑暗之中,胡居仁久久沒有說話,丁樘也不知道他是沒聽到還是走神了,又或者單純地不想搭理自己。好在進寶馬上就進了屋,點起蠟燭,又提了燈籠出來了。

  光明照在身上,丁樘的緊張緩解了很多。胡居仁還是沒有說話,當先就走進了屋內(nèi),來回打量了幾眼,胡居仁道:“這里是你的居處?”

  丁樘不明所以,點了點頭。

  “驕奢了些?!?p>  “嗯?!彪S口應(yīng)了一聲,丁樘忽然反應(yīng)過來有些不對,胡居仁這么問是什么意思?難不成打算讓自己搬出去不成?

  所幸,胡居仁只是隨口一說,他道:“不過也不打緊,若是你能守持本心,華屋大廈也無所謂。但你卻也不能耽于享樂,落下了學業(yè)。”

  丁樘趕忙點了點頭,道:“老師說的是?!?p>  胡居仁掀開竹簾,朝里間望去,見內(nèi)里更為華麗,也不免有些意外。放下竹簾,胡居仁又問道:“屋內(nèi)有些什么書?”

  說實話,丁樘住這么久,也沒有主動去翻過書櫥,他哪里知道屋里有些什么書。只能隨口扯道:“一些蒙書都有,四書五經(jīng)當也不缺。”

  “去找給我看看?!?p>  “哈?”

  “愣著干什么?”

  丁樘只感覺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這種感覺就好像小學和老師撒謊“作業(yè)沒帶”一樣,然后被老師叫回去拿一樣。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體會到這種感覺了,心里咯噔一下的那種感覺,真是令人懷念。

  懷念你妹?。∵@哪知道上哪兒找去,那一書櫥的書,且不說有沒有,就是有,也很難翻出來呀。

  丁樘尷尬道:“老師,如今燈色昏暗,怕是不好找,不如等明日天明,我再找到給老師送過去。”

  胡居仁一雙眼睛看著丁樘,丁樘只覺得心虛。他總覺得胡居仁有種魔力,自己多少總是有些后世人的驕傲,就連見到一省學政也可以波瀾不驚地依照思緒做事。

  唯獨在胡居仁面前,總有一種被看穿得感覺,這種感覺讓他如芒在背,就連那種驕傲也不知被丟到哪兒去了。

  見丁樘主動低下頭,胡居仁才說話,道:“如今,肯與我說實話了吧?”

  丁樘低頭道:“我并未讀過這些書,也不知有哪些書。”

  胡居仁點點頭,道:“真話說出來舒服些了吧?!?p>  丁樘滿腹狐疑,胡居仁說這話是什么意思?

  “你不要多想,老夫只是要告訴你,很多時候其實并不必說謊,也不必耍小聰明?!?p>  胡居仁好像看透了丁樘的內(nèi)心一般,在他面前,丁樘就好像沒穿衣服,所有東西都暴露在胡居仁的眼皮子底下。

  “老師來找我,是為了白天的事情吧,我撒謊了。”

  “哦?撒什么慌了?”胡居仁卻表現(xiàn)出一股好奇地表情,問道。

  丁樘也不知道他是在裝還是真的不知道,但既然已經(jīng)決定和盤托出,那也沒什么好藏著的。正如胡居仁所言,說真話確實會讓人更舒服。

  “其實我只是不想那位老師說到我身上,至于他是不是他說的那個樣子,我也不知道?!?p>  “那你是否有過頑劣?”

  丁樘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道。”他知道這么回答是不合理的,沒有誰會不知道自己曾經(jīng)什么樣。但他已經(jīng)不打算偽裝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很多時候,最讓人不相信的話,往往是真相;或者反過來說,真相往往讓人難以相信。丁樘也不知道胡居仁是否會相信自己,但依照丁樘的推測,胡居仁再怎么聰明、再怎么洞察人心也不想到穿越這種事情的。

  “哦?!?p>  “老……老師……你信?我說不知道之前是否頑劣,更不認識那位石夫子,老師你也信么?”

  胡居仁卻是一臉疑惑,道:“你未撒謊,我為何不信?”

  丁樘是徹底服氣了,人行測謊儀啊這是,你不去刑偵大隊真是屈才了,心理學學的這么好。吐槽歸吐槽,丁樘覺得,大概率是胡居仁以為自己說此話是為了與過去的自己割裂,他表示認同罷了。

  不管真相如何,胡居仁擺出一副既往不咎的態(tài)度,那也就沒有必要糾纏下去了。

  胡居仁接著道:“老夫只是想要交給你一個道理,這世上的事情,能堂堂正正地解決的,便不要拐彎抹角。你如此年幼,便工于心計,或許是你家環(huán)境使然,無可厚非。但既然入了我的門下,就要學會,什么是正,什么是邪?!?p>  “正,是循天理而行;邪,是從人欲而動。要是為了個‘欲’字,背了天理,那是大大的不該?!?p>  丁樘聽其意有所指,問道:“老師何出此言?”

  “來你家前,你家的情況我也打聽了,這幾日著實出了不少事情。聽你家附近的鄉(xiāng)親說,你在其中出力不少,可見我也不該將你視作尋常孩童。”

  丁樘撓撓頭,道:“老師都知道了?那皆是為了自保,并不是為了私欲?!?p>  胡居仁搖了搖頭,道:“‘人欲’并非是單指物欲,或是其他什么欲。而是指人生來便有的,違背天理的本心。譬如說,生存不是人欲,但為了生存讓別人不能生存,這便是要克去的人欲。”

  丁樘若有所思,但卻依舊不認為他是對的,他哽聲道:“老師是說,我對待大伯公和戚姨娘的手段太過于兇狠了?有違天理?”

  胡居仁露出一個極淡的微笑,摸了摸丁樘的光頭,柔聲道:“人言‘傷天害理’,傷了天和便是害理,你那親戚傷天和,予以反擊是合乎天理。”

  丁樘抬頭看著胡居仁,問道:“那老師是贊同的?”

  胡居仁搖了搖頭,卻道:“合乎天理,卻不合情理?!?p>  “怎說?”

  “天理容人反擊,然人有惻隱之心,見其生,不忍見其死。又言‘親親相隱’,彼此血脈,何事不能容忍?昔時賢王大舜被后母埋于井里,尚能原諒;后漢江革,受后母虐待,也能容忍。如今不過是些言語打擊,和一些上不得臺面的歪心思,又有什么不能容忍呢?何至于至其牢獄之中?”

  這番話說出,瞬間改變了丁樘對這位老師的看法,原來這也是一個封建家族秩序的維護者,為了家族里所謂的親情,殺人放火也要遮瞞下來?

  丁樘將胡居仁的手打開,怒容道:“親情?親情不當大于國法!我那大伯公手里數(shù)條人命官司,若我為親隱罪,良心何安?至于戚姨娘,她手上干凈,我也就放她一路,這難道不是親親相隱么?”

  丁樘一番擲地有聲的話,沒有讓胡居仁生氣,相反,聽到了丁樘的話,他發(fā)出了爽朗的笑聲,不時拍掌道:“好好好!果然如戴學政所言,是個好孩子。他聞?wù)f此事后,立刻道你是一個御史的好苗子。如今看來,還是戴大人眼力更高一籌啊?!?p>  胡居仁的笑聲聽起來很干,但他應(yīng)當是真的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可能是不常笑,有些生疏。聽他如此大笑,丁樘哪里還不知道胡居仁只是故意試探自己,他摸了摸腦袋,尷尬道:“原來戴大人和老師早有見解,學生冒犯了。”

  看來戴珊對自己刮目相看,也當是此事傳到了他們耳中,虧他還以為這世上真有合眼緣一說呢。

  丁樘問道:“那老師也覺得我做得對么?”

  胡居仁終于撫須點頭,道:“天理為人發(fā)性修行所追求,而王法卻是人生在世之準繩。若真將個天理落盡現(xiàn)實,受人情桎梏,那可不見得是好的。所以啊,吾與點也?!?p>  丁樘反應(yīng)了一下,才想起這是論語里孔子對曾皙表示贊同的話,不由得有些吐槽這書念多了就是喜歡掉書袋子。

  但胡居仁如此說,丁樘還是很高興,可見古人和現(xiàn)代人的思維方式,事實上也并沒有太大不同。古代雖然講人情,可是卻也認律法,可能因為對人情的看重,對個人的束縛比之后世還要大也說不定。

  丁樘笑笑,這位老師看起來還真是有些意思,以后或許有更多的思想碰撞也不一定呢。正好職業(yè)病發(fā)作,他也想研究研究大明朝的社會生態(tài)和思維方式和后世有什么區(qū)別。記得在后世寫一篇社會學報告,因為沒有案例而撓頭。

  如今有一位可以代表時代的大儒在面前,還有什么不滿足的呢?

  笑完,丁樘道:“不過老師,有一言我也要說一句?!?p>  “哦?何事?”

  “如戴大人般,老師也應(yīng)多笑,好好練一練,您笑得太難聽了!”

小玄學

不好意思,今天欠一千字,實在寫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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