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敷官從郊林閣樓走回家的時候已經(jīng)臨近傍晚,天色朦朧,一切處于暈暈沉沉的昏暗之中,所有路邊的蔥綠漸深了顏色,所有可以呼吸的生物都即將準備休憩。
可就在她走在小路上眼看著快要回家的時候,不遠的村莊里傳來大狗小狗一陣陣的猛吠,就像是被什么東西驚嚇住了,以聲壯膽。
霍敷官心里亂七八糟的想著事情,又是江家大小姐的事情,又是那一兩箱珠寶的事情,又是老二,又是東牙道,又是那神秘的雙魚玉佩……
人的好奇心是最容易被激發(fā)的,尤其是有人不允許去想去做的時候,卻偏偏更愿意去想去做,霍敷官此時此刻的狀態(tài)就是這個樣子。
雙魚玉佩到底是個什么玩意兒嘛?一個個都神神秘秘的!難不成還能吃了人?難不成還能變個妖魔鬼怪出來?
天色黑的很快,貌似還沒走上幾步,還未到達終點,就已經(jīng)看不到前路了。突然間,霍敷官注意到前面有一個略顯鬼鬼祟祟的身影,遠看看不清楚,必須得走近了才能瞧見。說是鬼鬼祟祟,準確一點兒倒不如說那姿態(tài)模樣有點兒像是害怕驚恐。
霍敷官才不怕這些呢,她加快了步伐走上前,定睛襯著月光細看,才發(fā)現(xiàn)這不是別人,而是她的遠房侄子尋兒。
她心里一驚,又有些疑惑。開口喊道:“尋兒?!”
那尋兒一聽是霍敷官的聲音,神情愈發(fā)緊張,但與此同時那種驚懼倒是緩和了不少。
“敷官姐姐!”他立即跑了過去。
“這大晚上的,你在這兒做什么?”霍敷官雙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緊緊地望著他。
只見那尋兒面色慘白,吞吞吐吐,像是受到了某種驚嚇與恐嚇,甚至于不敢直視霍敷官的雙眼。
她注意到這一點,愈發(fā)覺得可疑。本來她就對這次面前這個所謂的遠房侄子的突然造訪有些困惑,感到猝不及防,而且還總感覺面前這個小侄子仿佛是有什么事情隱瞞著沒有說出來。
霍敷官緩和自己的情緒,努力安慰的摸了摸他的腦袋,溫聲細語道:“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難事?”
聽見霍敷官這樣一問,尋兒雙清澈的眼眸猛的直視霍敷官,他緊咬著下唇,繼而再面帶恐慌的環(huán)視了一眼漆黑的四周,猶豫的小聲問道:“敷官姐姐,你回來的時候有沒有發(fā)現(xiàn)附近有什么奇怪的人?”
“奇怪的人?”霍敷官蹙眉,愈加不能理解,除了那一陣怪異的犬吠聲,貌似沒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人或事情了。
她沉默的搖搖頭,低眼探究著尋兒臉上那種驚懼的模樣。
而這時,尋兒清澈的眼眸一時間暗淡下來,淚水漸漸涌出,低頭滾落,甚至于肩膀都在顫抖。
霍敷官被他突然這樣的情緒嚇了一跳,一時間不知所措,她不知該怎樣用大姐姐的溫柔與輕撫去勸慰,她也做不到那樣婆婆媽媽將他摟在懷里去哄,她有自己的處理解決事情的方式,那就是一針見血,問清緣故。
“告訴我,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是不是有什么人欺負你?”
尋兒哽咽著點頭,撲上去緊緊抱住霍敷官纖細的腰肢,她一愣,雙臂僵在半空,不知該如何做出回應,可最終還是緩緩落下,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身子。
比自己矮半頭的男孩子抱著她隱隱啜泣,霍敷官身體僵直試圖施展女孩子的溫柔去勸慰,雙臂無所適從。這樣的一幅畫面在月色如霜的黑夜里,既是溫情又略有隱側,又顯得怪誕了些。
“乖,先跟我回家,路上慢慢告訴我發(fā)生了什么。”
尋兒將眼淚抹掉,反應過來方才的舉動有些不合適,大男孩的純情與羞澀一時間又顯露無疑。
霍敷官與尋兒一前一后的走在坑坑洼洼的小路上,抬眼望去,村莊就在前方不遠處。
尋兒一路上毫無隱瞞的將自己的事情告訴霍敷官,情緒起伏不定,眼瞧著夜色愈來愈深,這也即將到家,霍敷官也終于了解到了自己這個遠房大侄子的秘密,不過驚愕歸驚愕,氣憤也著實氣憤。
她怎么也不會想到自己這個剛滿十五歲的侄子之前竟然過著的是那般‘屈侮’的生活,同時又不免對人性的解讀諱莫如深。
“你是如何逃出來的?”對這一點,霍敷官尤其好奇。
“之前嘗試過很多次,出逃都以失敗告終,不過這一次可能比以往都能夠幸運一些。”尋兒的情緒終于平靜,在霍敷官跟前仿佛找到了那種久違的安全感來。
霍敷官緩著步伐等待尋兒跟上來,摸著他的腦袋道:“這些日子你便安心住在家里,多陪陪你姨娘,這些爛事兒姐姐幫你解決?!?p> “真的么?敷官姐姐,我是真不想再入狼窩了?!睂呵宄旱难垌锓路鸨换舴蠊俚膸拙湓掽c綴了希望的星光,面容驚喜卻還是存著些忐忑。
“放心吧!”霍敷官瞅著他,豪爽堅定,只不過她竟然忍不住輕笑了出來,尋兒見她這般模樣,有些難為情,紅了那光嫩臉頰道:“我就知道,這凡是說給任何一個人聽都會覺得好笑?!?p> “什么都不怪,怪便怪你長得太過俊秀,真真就像個女孩子。”雖然是一件讓人氣憤訝然的事情,可細想之下,到底還是有幾分幽默,霍敷官這下忍不住笑了挺久。
尋兒望著霍敷官俊美迷人又帶有幾分嬌俏的笑臉,心里懊惱,簡直恨不得想找個地縫鉆進去。
終于到了狀元村回到家中,霍敷官將侄子尋兒告訴自己的秘密對母親只字未提,一晚上她在床上輾轉反側,謀略著到底該如何解決這樁棘手的事情,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