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壑朝本來專心致志的打著游戲,他段位甚高,飯后的狀態(tài)也不錯,一手亞索玩得出神入化,沒有絲毫失誤,壓得對面的阿卡麗透不過氣來。
但奈何客廳里的說話聲音很大,他不喜歡戴耳機(jī),音響也不敢開,于是那一字一句就像針一般,戳進(jìn)了他的耳膜,本來正在壓塔,一個愣神,沒注意視野,就被對方的打野抓死,氣得絆了一下鼠標(biāo)。
他的亞索送了一血,客廳里的對話卻依舊沒有停。
“哈哈哈……對啊,我也是這樣說,這班長還能不做?但我那兒子,你們也不是不知道,從小脾氣就倔。他說了,他底子不好,上了高中啊,要專心學(xué)習(xí),這班長啊,要退位讓賢?!?p> 呵呵,還退位讓賢。張壑朝在心里冷笑,許寧那小子要能當(dāng)班長,我就能當(dāng)首長。他能不說要專心學(xué)習(xí)嗎?到時(shí)候半期考試完,一開家長會,吹的牛皮全露餡。
“這孩子,看來是真的懂事了啊。小寧你辛辛苦苦在外面掙錢,也算是苦盡甘來了啊。”
“談不上談不上,過陣子見了成效再說,不然他的話,我可不敢信?!?p> “欸,小寧你這就不對了,這孩子有了改變,你就應(yīng)該相信他,鼓勵他,可不能說這些。到時(shí)候傷了孩子的心,起了反效果就不好了?!?p> “你們啊,是不知道。今兒上午,我這不是難得回來一次嗎,想帶他出去買身衣服,結(jié)果你們猜怎么著,逛了一圈商場,前后還沒一個小時(shí),一件衣服還沒買著,就撞見兩個小姑娘跟他打招呼,一個說是其他班的,一個說是一個班的,都是同學(xué)??晌铱此齻兡菢觾骸幌??!?p> “哦,還有這種事?哈哈,小寧,這也是你們家許寧有本事?!?p> “哎,有什么本事喲,這種事也叫本事。雖說啊,那兩個小姑娘一個賽一個漂亮,尤其那個叫他班長的,長得跟電視上那個什么冰冰的明星也差不多了,可是啊,他現(xiàn)在才多大?現(xiàn)在是交女朋友的時(shí)候么?!?p> “這倒也是……會不會是小寧你誤會了?”
“哪能有什么誤會,頭一個小姑娘,見著他就臉紅,頭都抬不起來,我們走都走了,還要追上來,要她媽要請我們吃飯。呵呵,你們說,這飯我敢吃嗎?第二個也是,我們都走過去了,她非要當(dāng)著她爸媽的面,把咱們給叫住。這還能是普通同學(xué)?幸好啊……”
“幸好什么?”
“幸好許寧也沒怎么搭理她們,不然啊,我可真是要操心啰。哎,我們家啊,家庭條件也不怎么樣,也不知道許寧那小子是給人家灌了什么迷魂湯,整得個個五迷三道的。我都在想我是不是回來上班算了,免得到時(shí)候真惹出啥事,可怎么向人家小姑娘的爸媽交代哦……”
張壑朝本來正在打團(tuán),十個人圍繞著峽谷先鋒一陣激戰(zhàn),刀光劍影之中,各種術(shù)法繽彩紛呈。
但他的亞索不知怎地,連續(xù)幾個走位失誤,獨(dú)自一人闖進(jìn)了對面的攻擊范圍,頓時(shí)被一個鉤子拉了過去,噼里啪啦一陣亂轟,慘死在原地。
四個隊(duì)友為了救他,瞬間也是三死一逃,紛紛在公屏上打字狂罵。
“亞索,你媽死了?”
“小學(xué)生滾回去做作業(yè)!”
“從來沒有見過這么菜的亞索?!?p> 張壑朝直接關(guān)了電腦,起身就走出了臥室。
客廳里幾個大人正在聊天,見他出來,寧美蓉道:“朝朝,好久沒見,又長高了這么多,寧阿姨都快不敢認(rèn)了?!?p> 張壑朝勉強(qiáng)笑了笑,沒有說話。
寧美蓉又轉(zhuǎn)頭說道:“你看你們家張壑朝,整天老老實(shí)實(shí)的在家,也不出去惹是生非,我家許寧要是也這么聽話,我才是真就燒高香了?!?p> 張壑朝的老媽說道:“他聽話?他都馬上高三了,成績還上不去,天天就知道打游戲,說也說不聽。”
寧美蓉道:“那也比我們家許寧好吧。他這才高一啊,開學(xué)才幾天?等他在高中混熟了,那是個什么情況,我都不敢想。萬一我這辛辛苦苦養(yǎng)的兒子,到時(shí)候真的成了個什么花花公子,欠了一屁股的風(fēng)流債,我拿什么去還給人家。”
張壑朝實(shí)在是聽不下去了,插口問道:“許寧現(xiàn)在在家嗎?”
寧美蓉笑道:“是啊,在家看電視呢。哎,說起來,他也不玩游戲了,我看他看個教育節(jié)目看得津津有味,也不知道是真看還是假看……”
張壑朝打斷道:“爸媽,我去找許寧玩玩?!?p> “去吧去吧……”張母沒好氣的說道,“你呀,也該去向人家請教一下。人家許寧還比你小兩歲,現(xiàn)在都當(dāng)班長呢,你呢?”
張壑朝一邊咚咚咚的下樓,一邊在心里想,許寧這小子什么樣,還有人比我更清楚?
說游戲,我白金他白銀,說學(xué)校,我三中他七中,說身高,我一米七九,他一米七二,說零花錢我一千他一百,說女生,放假那會天天纏著老子,聽得口水直流。
無論哪樣,有比得過老子的?
呵呵,花花公子,就憑他那德行?
你在家吹什么牛皮我不管,但你媽到我家里來,吵到我玩游戲,老子就非好好收拾你。
白厚栩正在聚精會神的看電視,突然聽到家門被敲得咚咚響,他只好站起身來,走過去開門。
張壑朝見門開了,只看到個人影,就飛快的罵道:“許寧,你天天在家里給你媽吹些什么,心里有沒有點(diǎn)逼數(shù)……”
張壑朝越說聲音越小,心里就像漸漸繃上了一根緊弦。
他與許寧也有一個多月沒見了,張壑朝發(fā)現(xiàn)對方真的變化好大。原本整個人吊兒郎當(dāng),長得雖說不丑,但氣質(zhì)油滑,讓人一看就忍不住小覷幾分。
但現(xiàn)在……
假如不是大體模樣沒變,張壑朝真覺得是換了個人。
那一雙微怒的眼睛看過來,就像兩把寒光淋漓的利劍。一劍封喉,一劍穿心。
“……我最開始聽了,確實(shí)是不相信?!睆堐殖臄D出笑容,道,“但后來,我越聽越是佩服,所以想過來找你聊一聊,許寧你有空嗎?”
“沒有?!?p> 隨著冷冷的一句話,面前的門“啪”的一下關(guān)了。
張壑朝笑容僵在臉上,呆立了一會兒,才灰溜溜的轉(zhuǎn)身上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