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到達(dá)朵寨

　　從與阿雪家同名的小縣城出來，鬼一又馬不停蹄地開著車趕往下一站。四個(gè)小時(shí)的車程，到了地方已是萬家燈火。董沫事先聯(lián)系過鎮(zhèn)上的朋友，解決幾人的住宿問題。

　　吃過晚飯，阿雪和茶茶在街道上晃悠。

　　朵寨是一個(gè)尚未開發(fā)的古鎮(zhèn)，嚴(yán)格來說，更像一個(gè)古村落。

　　典型的民居風(fēng)格，完整的保留了原始風(fēng)貌。濕漉漉的鵝卵石路面，富有年代感的老茶館，成串的玉米棒子掛在房檐下，幾個(gè)小孩兒你追我趕地在并不寬闊的古街上嬉笑打鬧。也有慕名而來的驢友，三三兩兩坐在旅店的外面，彈唱著吉他?；蚬诺浠蛄餍械母柚{傳唱在街頭巷尾。

　　河邊有人放燈。茶茶拉著阿雪，挑了兩個(gè)粉紅的蓮花燈，點(diǎn)上蠟燭，看著它們飄了很遠(yuǎn)才回去。

　　董沫說的朵寨，指的是朵寨鎮(zhèn)南部一個(gè)偏僻的小島。全島只有一座拱橋連接。島上人煙稀少，終年水霧彌漫。由于道路狹窄，無法過車，四人一鬼吃過早飯就背著行李出發(fā)了。

　　路邊風(fēng)景秀美，卻顯得頗為荒涼。山上稀稀落落的住著幾戶人家，黃泥夯墻的縫隙處落著成片的青苔，半截竹籬笆上爬滿不知名的綠藤。偶爾出現(xiàn)一兩位老人和孩子的背影，步履瞞珊的在石徑上慢悠悠的行走。

　　“到了。”董沫說。

　　“先搭帳篷吧?！碧K明衍吩咐說。

　　拱橋比想象中的要長。看不出年代，青石板修葺而成。欄桿上雕刻著長蛇，尾端纏繞著連在一起。圖樣略顯粗糙，鱗片被時(shí)間和流水打磨，光禿禿的，只留下些微淺淺的刻痕。

　　對面的小島煙霧繚繞，水質(zhì)碧綠暗沉，青綠的水藻浮在湖面上隨波蕩漾。再普通不過的一座湖心島。但在蘇明衍看來，卻是隱隱透著股不祥的味道。

　　幾人找了個(gè)背風(fēng)的地方搭起帳篷。昨天剛下過雨，泥石混合的地面又濕又滑，踩上幾腳感覺臟兮兮的。若不是董沫在場，茶茶都想直接開啟星槎了。

　　帳篷搭好后，茶茶和阿雪癱坐在地上啃著從旅館帶過來的零食。蘇明衍沿著湖心島的外圍走了一圈。

　　“怎么樣？”董沫關(guān)切的問。

　　“晚上讓鬼一看看。”蘇明衍說，“怨氣太重，得謹(jǐn)慎些?！?p>　　鬼一準(zhǔn)備的時(shí)間尤為漫長。筆挺的黑西裝也在不知不覺中幻化成玄色道袍。好在小島還算偏僻，幾乎沒有人來。山中手機(jī)信號不好，茶茶拉著阿雪和董沫在帳篷里斗了一下午地主。冬天的太陽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蘇明衍躺在干枯的草地上直接睡著了。

　　鬼一盤膝坐在空地正中。閉目凝神，收斂心力，衣擺袖口的紋樣光華流轉(zhuǎn)，披散的墨發(fā)隨風(fēng)飄散。如果忽略聚涌而來的陰氣的話，還真如遺世獨(dú)立的仙人，欲登天而去。

　　午夜十二點(diǎn)，浮在半空的鬼一睜開眼睛。眼白被墨色取代，幽黑的瞳孔中有碎光閃動，細(xì)看之下宛如星羅棋布的夜空。

　　衣擺獵獵作響，聚集而來的陰氣在鬼一身周凝聚成絲線，以他為中心織出一方棋盤。星子投影其上，天蓬、天芮、天沖、天輔，隨著衣袖的揮動化出絢麗的華彩，九星亮起又熄滅。

　　鬼一的這手占星術(shù)無論看過多少次，蘇明衍都覺得震撼。剛才還睡眼惺忪，現(xiàn)下已然清醒。

　　“天柱，西南，見血光，有驚無險(xiǎn)?！惫硪坏吐曂鲁鼋Y(jié)果。星盤上那顆撲閃的星子，血線交錯(cuò)，明媚妖嬈，絲絲縷縷的散發(fā)出魅惑的幽光。

　　蘇明衍按照鬼一的線索很快找到準(zhǔn)確地點(diǎn)。

　　“鬼一說的是量天尺，還是氣息和我相似的寶貝呀？”茶茶問。天柱對應(yīng)的是一顆陰星，五行屬金，喜殺好戰(zhàn)，不過，茶茶更愿意稱它為大熊座η。

　　“都在那里?！碧K明衍說。

　　鬼一緩緩從空中落下，星光隱沒，棋盤崩碎，一切歸于平靜。他朝著蘇明衍微微點(diǎn)頭，轉(zhuǎn)身消失在原地。

　　幾人商議，決定趁熱夜探小島。

　　蘇明衍在前，董沫斷后，茶茶拉著阿雪，打開指星筆跟著走上石橋。

　　一踏上石梯，就感覺周圍的氣息發(fā)生了變化。濃霧從橋底升起，原本青石筑成的石橋泛起白光，冰冷的觸感從腳板延伸到肩臂。茶茶低著頭，猶豫的走了兩步，腳邊傳來踩水的輕快聲音，腦袋開始放空。

　　指星筆的紅光消失在白色的迷霧里，茶茶猛然回神，才發(fā)現(xiàn)前方蘇明衍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見。

　　慌忙抬起左手，阿雪還在。

　　但阿雪顯然也受到驚嚇，臉色慘白的回頭往后看，哪里還有董沫的影子。

　　兩人站在橋中央，前后不見盡頭。茶茶拉緊阿雪的手，在橋上飛跑起來。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欄桿上的長蛇仿佛活了，九個(gè)腦袋聚集在一起，眼睛滴溜溜的轉(zhuǎn)動。石橋下的水流激蕩著，隱隱傳來嬰兒的啼哭聲，說不出的詭異。不知奔跑了多久，終于沖出濃霧籠罩的范圍，兩人站到了石橋另一邊的土地上。

　　回頭望去，一片黑暗中只有石橋在月光下泛著冷冽的白。

　　“蘇明衍他們?nèi)ツ膬毫税?？”茶茶環(huán)視一圈，也沒要找到剩下的同伴。

　　“不知道?！卑⒀┱f，“我試試把白澤喚出來。”

　　“嗯嗯?！辈璨杳Σ坏狞c(diǎn)頭，多一只會說話的靈獸，至少能壯膽。

　　阿雪雙手交叉覆在胸前，閉上眼睛，呼喚著身體里的靈獸。

　　沒有回應(yīng)。

　　迷霧從橋面漫到岸邊，漢白玉一樣的石橋逐漸變得通紅。原本安靜的湖水泛起波濤，左側(cè)的波浪上冒出火光。嬰兒的啼哭聲從四面八方傳來，阿雪再也無法集中精神。

　　“我們還是往前走吧?；蛟S能趕上?！辈璨杼鹬感枪P，光線意外的穿過橋面，對岸的帳篷不見蹤影。只能先找到蘇明衍匯合了。

　　兩人沿著泥路往前走，隨著與岸邊的距離逐步拉長，身后的石橋也安靜下來。只剩下兩邊的湖水，變換著水火不同的顏色，遠(yuǎn)遠(yuǎn)看去，宛如沸騰的火鍋，鴛鴦鍋的那種。茶茶都有些餓了。

　　柔軟的泥路變得寬闊，前方有了燈火。

　　阿雪和茶茶對視兩眼，飛快的向前跑去。

　　不是蘇明衍。卻也不是完全不認(rèn)識的人。霓虹閃爍的燈光下站著之前在旅館外看到的吉他手，熱情的跟她們打招呼。這是一條街，而且還很熱鬧。喧囂的酒吧，琳瑯的商店，還有各種好吃的。小龍蝦，水晶餃，麻辣燙，小火鍋，茶茶的肚子咕咕響著，想吃，卻又不敢。

　　“美女，我們好像見過？”吉他手迷離的笑著，他的手里拿著一瓶啤酒。

　　“昨天見過的?！卑⒀┱f，“你怎么找到這里的？好巧?！?p>　　“緣分唄。早上騎著車無聊，發(fā)現(xiàn)這座島上風(fēng)景不錯(cuò)，沒想到內(nèi)里還挺繁華的?！奔滞绞执蜷_另一瓶啤酒，遞給阿雪，“喝不？”

　　“謝謝，我感冒了，不喝酒的。”阿雪禮貌的拒絕。

　　“行，你們先逛。”吉他手回到酒吧，招呼和他一起來的狐朋狗友去了。

　　阿雪拉著茶茶從燈火中退了出來，“你怎么看？”

　　“我覺得，我們和蘇明衍他們可能不在一個(gè)空間?！辈璨枵f，“這條街雖然熱鬧，但出現(xiàn)在這種地方肯定不正常?！?p>　　阿雪點(diǎn)頭，心里越發(fā)慌亂。

　　“不過別擔(dān)心，鬼一說的位置不會錯(cuò)，我們應(yīng)該能在那里碰到蘇明衍和董沫?！辈璨璋参康?，“現(xiàn)在陰氣十足，不適合到處走。等天亮了，我們休息好再去找他們匯合。”

　　“嗯。”阿雪回望著燈火通明的大街，玖英賓館的字樣在眾多牌匾中格外惹眼。

　　“不用住那里，我們有更好的選擇?！辈璨枞〕霭锏男情?，得意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