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懷疑人生
茶茶站在天橋上，看著人潮涌動川流不息。
她的手中握著一疊厚厚的粉色傳單，一張接一張的遞給經(jīng)過的行人。
一開始還覺得新鮮，微笑地說著官方廣告詞，美女看一下，北街綠動健身房新開業(yè)，前一百位七折優(yōu)惠，賣完為止先到先得。后來面部肌肉逐漸僵硬，機械地重復著傳單上的廣告內(nèi)容。到最后腰也直不起來，有氣無力地告訴路邊的大哥麻煩幫忙扔一下。
阿雪在另一座天橋，從頭到尾都微笑服務(wù)。來回的車輛反射著陽光，眼角干澀，口干舌燥，腳底也磨出水泡，此刻只想找個地方躺尸睡覺。
晚上碰頭結(jié)賬，一人五十元。辛苦一天，連最廉價的招待所都不夠住宿費。甚至都住不上。沒有身份證，在這個現(xiàn)代化的社會幾乎寸步難行。到處是監(jiān)控攝像頭，又不能把星槎隨意放出來，引起更多不必要的麻煩。
也不是真的沒有帶身份證，實在是她們原先世界的身份證根本沒用。號碼倒是對應有人，卻跟阿雪和茶茶的名字長相都對不上。連去網(wǎng)吧包夜都不行。
兩人坐在水吧的角落里懷疑人生。
“我們今天住哪兒？”阿雪問。
“不知道啊。”茶茶無奈地灌了一口可樂。她昨天拿著相機去了漫展，憑借她牛掰的設(shè)備和妹攝的身份勾搭到幾個小姐姐，可惜拍了照片沒辦法導出來。手機沒信號，要了小姐姐們的微信也加不上。眼看到手的軟妹幣直接打了水漂。
“城北有個車站晚上不關(guān)門。”阿雪提議說，“還有空調(diào)吹?！?p> 想到車站堅硬冰冷的椅子，以及睡醒后腰酸腿疼的模樣，茶茶不由倒抽一口冷氣?！耙?，我利用星槎的終端黑進那啥系統(tǒng)？”
“不太好吧?！卑⒀牡卣f，“萬一被抓了怎么辦？這邊世界的牢房可不像古代有機會用錢打點。”
“那我們?nèi)セ疖囌靖浇D(zhuǎn)轉(zhuǎn)？那邊應該有不需要仔細驗證身份的小旅館。”茶茶說。
“嗯，也只能先這樣了。”
兩人拖著疲憊的身軀一瘸一拐找到住宿的地方已是深夜。房間很小，電燈也有些接觸不良，好在有床可以躺，還有珍貴的熱水可以洗澡。
沒有暖氣也沒有空調(diào)，兩個人相互依偎著窩在被窩里。阿雪打了個噴嚏。茶茶也跟著附和。默默祈禱著千萬不要因此感冒。再這樣下去，恐怕只能呆救濟站了。
第二天，茶茶借了網(wǎng)管的臨時身份證，人肉了蘇明衍的全部信息。蘇明衍和他的同伴們掛名的七月半論壇剛起步，網(wǎng)站缺乏管理亂到不行，更別提有什么流量。茶茶拉著阿雪直接殺到蘇明衍的居所。
“hi！”茶茶等著蘇明衍從帝都大學下課回來。
“什么情況？”蘇明衍不明所以，“你們怎么找到這里來的？”
“這些都不重要。我覺得你們的七月半論壇需要一個經(jīng)驗豐富的管理兼職前臺美工以及后臺程序編寫維護設(shè)計推廣?！痹谏缈趾蜕娴碾p重作用下，茶茶吐出一長串語無倫次的專業(yè)術(shù)語，“只要包吃包住，姐姐我免費……”
沒等茶茶說完，蘇明衍抓住重點，“進來吧，反正宅子空著。”
“真的？”阿雪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個月三千六的房租?！碧K明衍狡黠地笑著。茶茶的爽靈雖然破損，卻也比一般人清明許多，他相信茶茶的能力。不過，坐地起價的快感，他也想嘗嘗。
“成交?！辈璨枰灰а?。只要有地方免費上網(wǎng)，她還能接一些別的活。何況小蘇的房子，是三環(huán)以內(nèi)的獨棟別墅。環(huán)境清幽，藏風納氣，別處根本租不到。
雪茶二人一進宅子，就感覺背后涼颼颼的。鬼二、鬼三、鬼五全都跑出來湊熱鬧。用蘇明衍的話來說，他們就沒見過茶茶這樣萬里挑一的奇葩，三魂七魄均嚴重受損，渾身破洞還能好好的活著。
“居然還有比我還慘的?！币簧聿厮{色的運動裝的少年握著蘆葉槍從墻角的陰影中出來。少年看上去十四五歲的年紀，蒼白的臉上還有少許嬰兒肥，及腰的長發(fā)松松垮垮地束在身后。他是鬼五，蘇明衍身邊各種意義上最年輕的小鬼。不過，也已經(jīng)死了上百年。
茶茶按捺住內(nèi)心的不快，面無表情地說；“對啊，要不要我放愛豆出來和你探討一下槍法？”
“愛豆？”少年明顯好奇，“是說偶像嗎？你偶像還會使槍？”
“兩千年修為，放出來嚇死你?！辈璨枵f，“不對，你已經(jīng)死過了。”
“厲害。”少年咋舌，忽然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鬼一鬼一，她能看見我們耶。還知道我們都不是活人?！?p> “沒呼吸，又沒影子，你當我瞎啊?！辈璨铔]好氣地蹬了他一眼。鬼五朝她吐了個舌頭。
“這種狀態(tài)的魂魄，幾近瀕死。自然是能看到我們的?！惫硪豁樖纸舆^雪茶二人的行李箱，幫她們提到樓上?？吹讲璨杷吏~眼般不太友好的目光，又補了兩句，“這種事一般很難接受，茶茶小姐還未習慣。大家都多理解一下?！?p> “要不怎么說是奇葩呢?！碧K明衍揶揄。
阿雪抿住嘴唇，一邊收拾房間，一邊愉快地聽著一堆非人類對茶茶的吐槽。
她已經(jīng)完全相信茶茶靈魂嚴重受損的事實。卻沒有半點擔憂的意思。她相信茶茶的能力，即便知道這樣可怕的事實，以她樂觀的性格，也能在不同的位面生存得很好。反正在不知道這一真相前，茶茶也健康的活了那么多年。
整理好房間后，茶茶來找阿雪。
“我前兩天就想問了。”茶茶說，“只是我們都沒有安定下來。就沒好意思問?！比缓笫疽獍⒀┣袛嗪蜕车竦穆?lián)系。
“你說。”
“你的身份證號最后六位，是尼古拉斯·趙四兒的那個保險箱的密碼?！辈璨杪冻鲭y得的正經(jīng)表情，“我覺得這不是巧合?！?p> “我也這么覺得，但又想不出來為什么?！卑⒀┱f。
“蘇明衍說，你的記憶有部分缺失?！辈璨枥^續(xù)說道，“或許和這個有關(guān)。”
“你信小蘇了？”阿雪忽然笑出聲。
“不知道。”茶茶如實回答，“但這是我唯一想到的解釋。沙雕或許不是隨機挑選的世界。第一個世界見到我的愛豆，第二個世界開了覺醒讓我可以和愛豆互換身體。現(xiàn)在又穿越到你小說里的世界。就像在實現(xiàn)以前不可能實現(xiàn)的愿望。就連星槎里的陳設(shè)也是我們所喜歡的。也許，保險箱里的牽引筆，真的是定情信物也說不定?！?p> “你是說，我和尼古拉斯·趙四兒是一對兒嗎？”阿雪歪著腦袋腦補完劇情，“但我完全沒有這個人的印象。星槎這么高級，尼古拉斯·趙四兒肯定是個很高端的生命體。我一個地球上的普通死宅，和他，不太可能吧？”
“有道理。”茶茶點頭，似乎被阿雪說服。
“倒是茶茶，你三魂七魄俱損，還能如此健康的活著。說不定和尼古拉斯·趙四兒的關(guān)聯(lián)還要大些?！?p> “誰受損了？”茶茶不服，“本仙女喝露水也能活得很好?！?p> “是是是，你是小仙女?！卑⒀┯秩滩蛔⌒α?。不過，茶茶在愛豆的勸說下，開始鍛煉身體后，確實在氣質(zhì)上提升許多。
吃過晚飯，茶茶開始著手改建蘇明衍他們的網(wǎng)站。眼睛盯著屏幕，雙手在鍵盤上有節(jié)奏的敲擊著，完全沉浸在代碼的世界。鬼一泡好茶送到她的房間，都沒有發(fā)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