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座四層高的閣樓,旁邊圈著假山溫泉,樹影稀疏。
每層都掛著宮燈,玉鈴在屋檐下發(fā)出空曠清脆的聲音。
她伸出手輕輕拽了拽他的衣袖,容雪皺眉看向她,目光冷冽。四周的空氣都如同冰窖一般,她終究是有些好奇道,“為什么來這里?”
小鄭子倒是出來笑道,“娘娘,這里有溫泉,也離得最近,奴才估摸著皇上的心思也是為了您身體著想的?!?p> “哦?!蹦蠁趟砷_手,他淡淡瞥了她一眼,沉默著。
“皇上呢?”禾菀快步走到門口,傳話的小宮女搖了搖頭。
她不禁怒從心來,一巴掌將那宮女打倒在地?!氨緦m再問你一遍,皇上呢?”
“娘娘,皇上不在殿內(nèi),連他身邊的大太監(jiān)也不知去了何處?!?p> “怎么會這樣?說好了今日來的,怎么會這樣?”
她跌倒在地,傷心欲絕。
南喬喜歡這里,相對來說這里比較安靜,沒有紅墻黃瓦的壓抑,更有點現(xiàn)代的風(fēng)格。
她從湯池里出來,批了一件薄紗。烏漆的長發(fā)垂直腰側(cè)。有個長長的走廊可以直通閣內(nèi),漆彩的香爐有甜香繚繞。
容雪也剛沐浴完,只著黑色光滑的寢衣橫臥在雕花玉椅上。左右皆有一身段玲瓏的女子相伴。
殿內(nèi)絲弦管竹不絕,十來個薄紗女子正大跳艷舞。
左邊那個粉紅的女子斟了酒,容雪一飲而盡??梢运愕蒙蠇趁难龐屏?。
原以為今晚會是皇后,再不濟(jì)也是她。小鄭子有些納悶,沒想過會是這些舞姬。也是,雖是從事的低人一等的技藝卻也是些家事清白的。
梨園本就是依靠梨樂坊而建,說白了就相當(dāng)于外面的青樓,以供皇帝及時行樂。難怪在船上她問是何處的時候,他一臉驚奇地看著她。
“哎呀,這位妹妹是新來的嗎?”那嫵媚女子裝作一臉驚訝的樣子。
南喬只去看他,卻見他正凝神看著前方的歌舞,并未分一絲視線給她。
她不由心里升起一絲苦澀,倒是小鄭子恭恭敬敬地朝她行禮,大家這才知道是新封的美人。
于是那一左一右都慌忙起身,原本以為今晚可以飛上枝頭,不曾想有正主在這,不由可惜。
南喬叫了起,容雪這才抬頭冷冷望著她,笑道,“虞美人怕是被雨一淋,連向孤行禮都忘記了吧?”
出口便是嘲諷的語氣,她一愣,身邊那兩女子心內(nèi)暗喜,聽這口氣怕是不得寵吧。
那紅衣女子莞爾一笑,“奴婢瞧美人的眼神倒是有些嚇人,滿眼通紅不知道的還以為要吃了奴婢呢!”
“哦?”容雪伸手握住她嫩白的手腕輕輕一帶,女子便依偎在懷?!澳阍趺椿厥??”他目光卻是望向她。
南喬想牽起嘴角扯一個微笑出來,卻發(fā)現(xiàn)嘴角有些僵硬,于是不再勉強(qiáng)自己,只俯下身子道“回皇上,臣妾剛剛是有些暈船身子不適,所以忘記了禮數(shù),是臣妾的錯。”說罷緩了緩,“臣妾可以先退下了嗎?”
“過來?!彼砰_那個舞姬,朝她勾了勾手指,像是在召喚一個寵物般。
她默了默,慢慢走到他身側(cè),似是極力忍耐著什么。
“到孤懷里來?!泵髅魇菧厝岬纳ひ魠s是不容置疑的語氣。
旁邊那個紅衣女子橫了橫心道,“娘娘身子不適,惡心想吐莫不是有喜了吧?要不要請個太醫(yī)來看看?”反正若是做一輩子奴婢還不如賭一把,再說她只是關(guān)心她的身子也沒有什么錯。
小鄭子卻大吃一驚,他知道事情始末,這孩子的事情哪里能提,龍都有逆鱗。只是這兩人之間,他倒是有些看不懂了。
果然容雪目光一沉,嘴角噙起一絲冷笑,“有喜?又是一個雜種嗎?”
全場一片死一般的靜寂,只聽一聲清脆的耳光響,南喬右手發(fā)抖,她打了這個男人一巴掌,而這個人是皇帝。
那個孩子也是她的禁忌。
“皇上息怒啊,虞美人她只是...”小鄭子腦海里搜索著求情的話,卻發(fā)現(xiàn)他也不知道說啥了。
大殿內(nèi)氣氛詭異,眾人皆跪倒在地,不敢抬頭也不敢出聲唯恐殃及池魚。
容雪眼里染過血紅,那是嗜血般的怒意。
他一腳將她踢倒在地沒有一絲從前的溫柔以待,耳邊響起他呵斥的聲音,“大膽!你放肆!”
習(xí)慣性去抽腰間軟劍,卻發(fā)現(xiàn)自己只著寢衣,他不禁扶額,真是氣糊涂了。
“你是不是以為孤真的不敢殺你?”冷靜下來后他朝小鄭子吼,“拿劍來!”
她卻目光凝聚地望著他,似哭似笑,“我喜歡你是我一個人的事情,這與你無關(guān)。我也從未指望你能回應(yīng)我,你可以不屑可以忽視,卻不可以侮辱我?!边€是忍不住哭了,視線被淚水模糊。
容雪手執(zhí)著劍,指向她,明明氣的發(fā)瘋卻終究是不舍。
是劍刺入身體的聲音,有什么倒下了。鮮血噴射而出,他笑的邪媚,抽出帕子擦了擦劍尖的血。紅衣女子倒在了血泊中。
想象中的疼痛并沒有來,她的身子如繃緊的弦一下子放松下來。她抬起頭,映入眼簾的是他孤傲冷艷高貴而又優(yōu)雅的身姿。
那是上位者對于下位者的不屑輕視,刻在骨子里的冷漠無情,血統(tǒng)里的高貴優(yōu)雅。是啊,他一直都是風(fēng)度翩翩溫潤如玉的但是這表面下又會隱藏著怎么樣的心計和謀算呢?
哪怕是他在夜晚的星光下深情般說喜歡她,哪怕是他看似認(rèn)真般親吻她,又或者是裝作惱怒般吃醋地介意那個孩子,都是假象。所以他可以將她隨意賞賜給臣下,所以在她挑戰(zhàn)了他的皇權(quán)后,他可以輕易拋棄她丟棄她。
果然他將染了血的帕子隨意丟棄在地上,斜靠在座上,輕笑一聲,中指叩擊著梨木桌面似乎在思考什么。
輕輕的敲擊聲如同死神降臨,有人受不住暈倒在地。
默了一刻淡淡道,“全部拿下?!?p> 殿外的御林軍步履穩(wěn)健上殿,將那些弱女子雙手反剪在背后都拖了下去。
只剩下小鄭子顫巍巍立在容雪身側(cè),她被帶離下去前深深看了他一眼,容雪淡淡睇了她一眼,是毫不掩飾的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