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現(xiàn)在天下大亂,豪杰并起。咱一路走訪,光是整個益州城都人心浮動,不滿暴政已久。
別的不說,就是這益州知府孫令五孫大人,都已經(jīng)身在曹營心在漢,他一聽說我準備招兵買馬,光復中原,立馬就把他的兒子,也就是我的侄子都給送來助我一臂之力。。
他話一說出口,就像是小石子砸進了水池中引起不小的振動。
底下有人小聲道:“真的假的,真照他這么說的話,那他跟知府大人還是兄弟了,如果連知府大人都受不了朝廷了,咱們這些平頭百姓不是更苦嗎?”
孫廿九聽見他們議論紛紛,已經(jīng)內(nèi)心動搖了七八分,只消再加把火就成了,他早就看到龔鏡像個猴子一樣地立在斷壁殘垣上,聽著自己說話。
不由得意地笑了笑,這種振臂一呼的感覺他已經(jīng)好久沒感受到了,竟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他對著底下的人道:“你看,說曹操曹操就到。這位就是我的夫人,一路上多虧了她為我出謀劃策,要不然我也不會有幸結(jié)識到諸位這些有志青年呀。”
他三兩步走到龔鏡面前,低聲道:“快把那小子給我拎過來。”
龔鏡心有不愿,又見他眼神強硬,只好輕哼一聲,一扭頭走了回去。
聽見孫廿九在人群中吹噓著自己的本事和孫大人的交情就一陣惡寒。
她剛把受傷的勝安攙扶著走了過來,孫廿九立馬佯裝臉色大變道:“哎呀,是誰?是誰把賢侄你傷成這樣了?”
勝安看他跟變戲法一樣的變得這么和藹可親。都已經(jīng)無力吐槽,只不過面上還是擠出一絲微笑道:“多謝二叔關(guān)懷,是剛才一個元兵暗箭傷人,已經(jīng)被解決了?!?p> 孫廿九立馬道:“這些個朝廷走狗實在是太可惡了,還好賢侄你福大命大,要不然。這箭再射深一點,只怕你現(xiàn)在也站不到我面前我身前跟我說話了?!闭f完輕輕的拍了拍勝安的肩膀以示安慰。
一轉(zhuǎn)頭又對著那些村民道:“你們都看見了,連知府公子都已經(jīng)都被那些人射了一箭,更何況你們這些平頭百姓,如果我們們再不奮力一搏,以后還有咱們漢人的容身之地嗎?”
這話說的慷慨激昂,惹得一些年輕人紛紛響應,只聽一人道:“對,你說的對,前幾日我去跟著阿爹去城里買米?;貋淼穆飞希恍⌒臎_撞了一個喝醉酒的蒙古人。
他上來就給了我阿爹一腳,踹得阿爹都直不起身來,最后還將我們辛苦換來的米給掠奪了過去。
天可憐見,那可是我們家半年的伙食啊,我們家吃頓粥都要數(shù)著米下鍋的,竟這樣被他們搶了去,這些喪良心的是不給我們一點活路了。
更可恨的是,我阿爹見他們把米搶走了,緊緊抱著他的大腿死哭活求,他竟然和同行的幾個人對著我和阿爹一陣拳打腳踢,害得我阿爹當場暈了過去,我們忙活了半天,不僅連原本的米都沒有了,還白白貼了不少錢去給阿爹去買藥治病。
這話一出口,所有人就像是找到了宣泄口一樣,紛紛說道:“是呀,這些人就是沒把我們這些漢人分在眼里,他們把人分為四等,我們漢人是最低一等的。
憑什么他們是一等人上人可以坐享其成,咱們就如喪家之犬一樣的任他們打,任他們罵。
有一個少年悲憤道:“這些個畜生不是人,前幾日我妹子,趁著趕集的時候?qū)⒆约豪C好的一些手帕。還有織的布匹拿到集市上去賣,被一個元兵看到了。
他竟然當街調(diào)戲我妹子。我妹子抵死不從,那人惱怒起來竟然當場就將我妹子給殺了。這些個畜生全都是沒天理的,披著人皮的豺狼。
從我爺爺起,自從他們?nèi)胫髦性詠?,我們?nèi)揖蜎]有吃過一頓飽飯,一年都不見得到有一見新衣服。
我妹妹從小懂事體貼,賢惠持家。竟然被那些無良的元狗給害死了??蓱z我們家太窮,連給我妹妹立碑的錢都沒有,只能草草埋葬。嗚嗚嗚。。?!?p> 他說完這話,諾大的一個漢子竟然眼圈都紅了,也不顧眾人在旁,直接蹲在地上哭了起來。
其中一個保長,見他這一哭把年輕人的血性都哭出來了,所有人群情激奮,恨不得現(xiàn)在就去殺了這些個朝廷走狗。
捋了捋胡子,道:“你也別哭了,各人有各人的命,也只怪你那妹子命不好,所遇非人,所以才有此下場。所以呀,咱們只要本本分分的,女子不要輕易拋頭露面,為男者再謹小慎微一點,也就不會有事了。
就拿剛才小五的話說吧,你說你跟你爹上街買米,不小心沖撞了人家。
你想想要是你們走路時耳聽六路眼觀八方,及時避開了,沒有沖撞人家不也就不會有這樣的事了嗎?
說到底還是自己不小心,即使他們有錯,那不也是你先惹禍上身的嗎?
這話一出口,頓時有另一個少年怒道:“照你這么說是他們咎由自取了,那我好好的在家做我的營生,卻被這些人抓去做壯丁。
如果真的只是當兵也就罷了,可一有戰(zhàn)事他就讓我們這個些個漢人沖到最前面給他們擋刀槍,沒事的時候咱們就是最低賤的奴役,誰都可以拿我們出氣。
最可氣的是,明明安排好的守營,他們偷懶沒有去,最后挨打挨罰的卻是我們,老子氣不過說他們官官相護,竟然被他們差點給打死,要不是我命大,還有那個軍醫(yī)好心給我救了我一命,又從亂葬崗把我救了出來,只怕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是一堆白骨了。
我連夜跑回家去,在家休養(yǎng)了將近半年,要不是今晚趁著夜色我混在人群中,只怕還像個未出閣的姑娘一樣出不了家門呢。你說,這也是我的問題嗎?”
他目光咄咄逼人,雖是少年,卻好似胸有萬千怨氣一樣不吐不快,瞪得那保長不敢再說話。
另一位保長急忙喝道:“不許亂說話,小小年紀才經(jīng)過多少事就敢對保長如此不敬,回頭我告訴你父母定要他好好罰你,要不是咱們這幾個村向來同氣連枝,一致對外,就憑你私逃兵役就能要了你的命,還不快點謝謝王保長的再造之恩?!?p> 他見自己村里的小伙跟二愣子一樣定在哪里,氣的一腳踢了過去,喝罵道:“好小子,我的話也敢不聽了?”
那少年見自己村里的保長發(fā)了怒,才不情不愿的跪下來嘴里道:“是我不對,沖撞了保長,愿您大人有大量之類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