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這兒今天人好少?!?p> 我跟著周奶奶到她的攤子旁邊找了個地方坐下,才發(fā)現今天只有周奶奶一個人開著攤兒。
“那可不是,昨天出了事,還又是那個詭房子,大白天的也沒人敢出來瞎晃悠?!敝苣棠淌⒘藘赏朊鏈?,推給我一碗說。
“詭房子?”我吸溜一口面湯,皺著眉頭問。
“哎呀,那事兒時間也挺長的了……話說回來你這孩子好像就住那房子吧?”周奶奶指著我住的公寓樓說。
“啊對?!蔽尹c了點頭。
“哎呦你這倒霉娃子……住哪兒不好偏住那兒,你這娃子嫌命不夠長?。俊?p> 周奶奶聽到我的肯定,捶著腿說。
“不……不可以住嗎?”我有些疑惑。
“哎呦住是能住,可是住進去啊,不安生?!?p> 之后周奶奶一口氣喝了大半碗面湯,擦擦嘴就為我講起了那棟樓的往事。
楊家有女名千金。
十年前,這片小區(qū)剛建起來。
那時周奶奶因為單位裁員被迫下崗,她沒什么文化,再找新工作也是屢屢碰壁,最后無奈,只能到這小區(qū)外面的街道擺起了面食小吃攤。
還別說,味道好,花樣多,手藝也棒,勉勉強強到了溫飽階層。
后來就來了一個姑娘,很喜歡吃她做的面,幾乎是每天都過來吃。
“我記得好像是姓楊,也不知道是哪個有錢人家的姑娘。這孩子有點任性,說是在家里過膩了,想出來體驗體驗生活,過了一段時間,又覺得過得苦,但她就看中這兒了,死活不回。
她爸也是無奈,只能在你現在住的那棟樓上花大錢又修了一層,我也是聽去過的人說她家每一件東西都價值不菲,都不是我們這些小老百姓能肖想的?!?p> “那棟樓原來只有五層嗎?”我抓住了一個疑點問。
周奶奶點了點頭。
“因為是最老的一批房子,你看其他這些都是后來蓋起來的。那會兒這邊從鄉(xiāng)下來做生意的,尋活計的人可多,大家都是先住進來再說,誰管先來后到?”
我喝口湯,舔了下唇思索。
周奶奶她們都喜歡叫她楊千金。
楊千金很喜歡吃周奶奶的面,雪菜肉絲面,加一顆鹵蛋,每天不落。
“我也記不清是啥時候,楊千金那天突然拉著一個小伙子過來,跟我說這是她男朋友。差不多一個二十幾的小伙子,戴著眼鏡,長得挺斯文白凈的。
然后我這攤子上就又多了個人了。
這兩人看著甜蜜的很,每天手挽著手著出來,又回去,還沒兩個月就說要訂婚了。但是啊……我還記得那天大半夜的,我要收攤的時候,楊千金是哭著跑過來的,一個勁兒的就要我做面,我拗不過,只能又起鍋做了碗面給她。
問她怎么了,她也只是一個勁兒的哭,問啥也不說,吃完也沒付錢,跑著回去了?!?p> 說到這里,周奶奶閉著眼睛搖搖頭。
“那晚以后她就再也沒來過,雖然也挺擔心她,但我也不好多管吶,然后有一天警察就鳴著笛過來了,嗚嗚的,后來的事我還是聽幾個來我這兒吃飯的人說的。
那姑娘死了,一個清潔工報的警。
有幾個去看過熱鬧的老頭說好像是上吊自殺,在她家里穿著一聲大紅新娘服吊著爛了半個月,愣是沒人發(fā)現她死了。但是警察跟我們說是他殺,被人勒死吊在天花板上的,嫌疑人就是楊千金那個男朋友。說來也怪,也是從那天晚上開始,那小伙子就失蹤了。
楊千金家里一些值錢的東西都被拿走了,價值好幾百萬的東西全都沒了。
他們說那個男的接近楊千金就是為了她的錢,殺了人之后帶著錢跑了,這么多年一直也沒抓到。
楊千金她爸過來以后一看見自個兒女兒尸體,哎呦……直接心臟病猝發(fā),也死了,這事當時鬧得還挺大?!?p> 周奶奶起身又倒了一碗面湯。
“那后來呢?”我急切地問。
“后來……就是那棟樓了?!敝苣棠逃治镆豢诿鏈?,盯著我悠悠地說。
紅姨制定的那些奇怪協議是有原因的。
周奶奶說一開始就是一些奇怪的小事:比如半夜總是有些住戶能聽到自家門外有敲門聲,開門后卻一個人也沒有,關了門那聲音又會再次出現,還能持續(xù)一整夜。曾經也有住戶被這些敲門聲弄得神經衰弱,最后自殺的事。
當時還有些小孩子調皮,壓根不知道事情嚴重性,經常偷偷上六樓玩,結果出事了。
那幾個孩子失蹤了,哪里都找不到。不僅如此,有兩對兒夫婦也丟了自己的孩子,都是幾個月大的小孩兒。那些夫婦都說就只是轉個身,再回頭看,嬰兒車就空了。
“也就是過了幾天,五層住的一個年輕人半夜睡覺的時候,老感覺自己頭頂上有什么東西在往下滴,滴得他滿臉都是,拿手一摸,還黏黏糊糊的。
后來我都是聽人說的,說他起床一開燈,哎呦那嚎得周圍幾棟樓都能聽見。他睡覺那地方,就頭頂天花板那里,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被鑿開一個小洞,有張臉就在那里往下望,半夜滴到那小伙子臉上的都是血。
后來警察來了,在六樓找到了一直失蹤的幾個孩子,其中一個小孩兒就趴在那個洞上邊,就是……已經不在了?!?p> 聽到這里的時候,我突然莫名感到頭頂一陣風,吹得我打了個冷顫,腦海里浮現出一個帶血的天花板,有一個小洞……
我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使勁兒晃了晃腦袋。
【臥槽……不要想不要想,晚上還要不要睡覺?】
“那個……后來呢周奶奶?”
“出了這么多奇怪的事,怎么還敢住啊,一瞬間都搬得沒影兒了。過了幾年,也還是沒人來住,只有一些像你這樣半大的孩子不信邪來租房子?!?p> “那……那棟樓您知道現在還有什么人在住嗎,除了紅姨和我……”
我后背已經被冷汗浸濕了。
怪不得,我從搬過來到現在,除了紅姨,我在這棟樓一個人從來都沒看見過。就好像這棟樓只有我一個人。
“老陳應該還在那里,一個怪脾氣的老頭,他那間房是他老伴兒留的,不舍得走?!?p> 我有些打腦闊。
周奶奶說的那些事我?guī)缀跞龅搅?,除了小孩子這件事,剩下的事我一來就遇上了,我攥了攥拳,掌心已經被汗浸濕了。
“后來有人請了一個法師來,那法師膽兒也挺大,在六樓待了一晚上。結果第二天人家去接他的時候,他早暈死過去了。在醫(yī)院醒來的時候啥也不說,問他出了什么事也不說。
后來那法師就只是在那窗戶外邊兒做了個法事,圍了一層黑布,又潑了些東西,最后就是綁了些紅布條。
最后臨走的時候跟我們說千萬不能上這棟樓,如果想活命。那法師說時機未到,他道行又淺,沒法解決,他是吊了一口氣回來的。
那法師走了以后果然是安分了不少,不過也就持續(xù)到前年。先是一對兒姓金的香港夫婦,那男人的妻子被折騰的都快瘋了。
她男人是干夜工的,晚上大部分就她和孩子在家,兩個一歲大點兒的小孩兒。她老是說大半夜有女人在外邊敲門,唱歌還撓門,嚇人的是啥,趴貓眼上看一個人也沒有!
后來孩子也丟了,一點聲音也沒有,就丟了。半個月以后,在那棟樓的地下室找到了,就剩下個碎頭骨,哎呦……可憐吶……
妻子瘋了,那男人也帶著她妻子退了房,走了。”
又是一陣風在我頭頂吹過,我打了個噴嚏,涼涼的晨風鉆進我被汗水浸濕的后背衣服里。
早晨的大太陽就在我頭頂上曬著,我卻覺得有點陰冷。
“為什么……紅姨不走?”我戳戳胳膊,又打了個噴嚏問。
“這樓是梅紅的命根子,所有的家當她都折這兒了,不過這原因,再往深了挖就誰也不知道嘍!”
周奶奶吸溜完剩下的面湯,也收走了我的碗,開始起鍋下面。
“看你這孩子瘦的,今兒奶奶多給你放點肉吧,反正這兩天也沒啥人出來。”
“呃那個……不……”
我擺擺手想拒絕,周奶奶瞪了我一眼。
“您知道這楊千金……有什么特征嗎?”
我突然想起來李明說過的事,急忙站起來問了一句。
“啥玩意兒?嗯……”
周奶奶放下撈面的笊籬,想了起來,然后她捶了捶腿說:
“那姑娘笑起來,眼睛像個小月牙,挺可愛的。那會兒姑娘們啊都愛美,不是好涂指甲油么?楊千金她偏偏就喜歡用什么叫黑加侖汁兒調的指甲油,手指甲就是黑色的。”
我聽到這里,明明被曬得大汗淋漓,我卻覺得身上冷。
【小四,那絕對是個女人的手,她指甲是黑色的】
“當初瞧著那狗東西挺白凈的人,沒想到心黑成這樣,下這么重的毒手,那丫頭就是有點任性而已,唉~”
周奶奶搖著頭嘆氣,嘴里罵著。
“您也別想太多,說不定那狗東西早就死了,這種人肯定不會有好下場的,您說是吧?”
我安撫著周奶奶說。
“呃……”
這時我聽到身后有聲音,我轉過身看了一下。
“是您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