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長能不能......借......借我點錢?”
“你需要借多少?”
錦瑜垂下眼睫,雖然有隔離霜、BB霜、CC霜、粉底液打底,她的臉還是壓不住的紅了。
“兩......兩千塊?!?p> “好。”
洛小雨沒有多想,錦瑜現(xiàn)在的處境應該不會很好。雖然現(xiàn)在她身上的傷已經(jīng)都好了,之前看病的錢如洛小雨的言,當真沒提,但是如果她真有需要,一兩千洛小雨還是可以借出來的,并且是那種不準備讓她還的那種。
可是洛小雨沒想到,這次借了不出一周,錦瑜又開口了。
“店長,我,你......能不能再......借我點錢?”
洛小雨頓了一下,并非是不想借,只是有點好奇。
“錦瑜,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
“......沒有,就是真的,有點缺錢?!?p> “要多少?”
“兩千。”
“好。”
洛小雨是一個心腸很軟的人,她雖然話少,也不太善于表達??墒撬匆娨粋€女生那么難為情的樣子,由不得自己會相信這個女生是真的很需要別人幫一把,而有些苦處可能真的不方便講出來。
可是,沒出三天,錦瑜又來借錢了。這一次,她的臉上帶著傷。
“店長能不能再借我兩千塊?”
“你臉怎么了?”
錦瑜伸手遮住臉,尷尬道:“沒,沒事?!?p> 洛小雨感覺事情可能真的不簡單,不問清楚是不行了。
“錦瑜你得告訴我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我借你一兩千沒計較著你還,但是我已經(jīng)借了你四千,相當于我一個月的工資,現(xiàn)在你又來借,我總要知道這錢到底去向了哪里。因為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你借錢這件事暫時停不下來?!?p> 錦瑜咬著嘴,眼淚在框里打轉,似乎還再強忍。
洛小雨看著錦瑜,繼續(xù)道:“錦瑜,你告訴我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我?guī)湍阋黄鹣朕k法?!?p> 錦瑜的眼淚終于憋不住了,斷線的珠子一樣落了一地。
“店長,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也不想總向你借錢的,實在是......是那個畜生,他......他逼我的?!?p> 洛小雨已經(jīng)隱約猜到這件事肯定跟她的那個丈夫有關,沒想到還真是。
錦瑜看著洛小雨,哭訴道:“他現(xiàn)在欠人家很多錢,讓我去跟熟人借錢幫他還,不借就把我趕出去,再也不讓我看孩子,昨晚我說我不能再借了,他就......就動手打我......”
洛小雨心疼得看著錦瑜,這雖然不是如何出眾漂亮的姑娘,好歹也生得五官端正,眉清目秀,怎么會攤上這樣一個男人?
雖然她很想勸錦瑜搬出來,但畢竟之前就有過一次交談,話總歸不能由一個外人那樣去說。
“那你現(xiàn)在,是怎么打算的?”
錦瑜只是哭,一臉毫無辦法的樣子,“我也不知道,我真不知道,他說要是今天沒拿著錢回去,就不讓我進門了。”
有一句話叫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用在錦瑜身上真的非常合適,洛小雨看過她的簡歷,是一個初中沒有畢業(yè)就出來混社會的女生。沒有什么法律常識,也沒有太多的自我意識。對別人的傷害和欺負,聽之任之。
可是,洛小雨又非常心疼她,她不是獨生子女,而且是一個男尊女卑還比較嚴重的地方出來的姑娘,嫁出來父母就不怎么管。夫家明顯經(jīng)濟實力比她家好,再加上她不被父母重視,導致夫家更加輕看。
洛小雨深吸一口氣,盡力而為。
“錦瑜,你不要哭了,你擦干眼淚,我有一個想法,你可以聽聽看。”
洛小雨拿紙遞給錦瑜,這幾天兩人上班幾乎都是在收銀臺這里說話。
“你的父母是幫不了你,這一點你跟我說過,并且非常肯定。那么我建議你,孩子,不要了?!?p> 說到孩子不要,錦瑜連忙抬起頭來看著洛小雨,似乎難以置信。
洛小雨繼續(xù)道:“你是一個自身難保的人,無住所、無存款的人,你根本給不了這個孩子任何的保障,這是其一;沒有任何一個可以依靠扶持的人,你現(xiàn)在只能自己幫自己這是其二。
“首先從那個家里搬出來,因為那是一個無底的深淵,通過這么久的接觸,相信你比我懂。
“你現(xiàn)在心里除了孩子,更多的可能是自己的安置問題,你擔心自己過不好,不敢貿(mào)然嘗試,但是我可以負責任的告訴你,如果繼續(xù)像現(xiàn)在這樣卑躬屈膝下去,你有一天將會承受不住做出更極端的事情來?!?p> 聽到這里,錦瑜低下了頭,昨晚她就有想一死了之的念頭。
洛小雨看著她,“你還有什么好怕的?還能有比現(xiàn)在更加糟糕的境遇嗎?”
錦瑜憋著眼淚,如啜如泣,“那......孩子......”
洛小雨繼續(xù)看著她,“孩子會長大,而且那是他的親爺爺奶奶,親生父親,虎毒不食子,他們不可能對自己的孩子怎么樣的。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這樣了,你覺得還有什么能力照顧那個孩子嗎?”
錦瑜繼續(xù)憋著淚,畢竟洛小雨說的都是事實。
“不要想著什么舍不得,現(xiàn)在你在這個家里的地位比一只寵物尚且不如,一家人把你當成什么?你覺得即便是你委曲求全的待下去,名義上是為了孩子,可到最后,那個孩子會愿意跟那三個人同流合污的一起欺負你,還是與你同甘共苦的對抗那三個人?”
聽到這里,錦瑜的眼淚再也憋不住了,這再明顯不過,只是自己一直不愿意承認罷了。
“現(xiàn)在,趁你還年輕,還有掙錢反擊的機會,搬出來,自己好好努力,攢點錢,把自己照顧好。以后能活出點樣子,揚眉吐氣了,說不定還能給那個孩子留點什么好的念想?!?p> 錦瑜緊緊攥起的拳頭,終于放開了。
“要學會對不公平不正確的事情說不,要學會拒絕和做出正確的選擇?!?p> 錦瑜終于眼神不再閃躲了,她看著洛小雨,“店長,我想像你說的做,求你幫幫我?!?p> 洛小雨在手機又給錦瑜轉了兩千塊,“拿著錢回去,再看看孩子,把必要的東西帶上。明天就搬出來?!?p> 錦瑜連連點頭,哭得淚眼朦朧,但是完全沒有美感,只有凄涼。
一個女人,被一場失敗的婚姻糟蹋到這副田地,真的是不能再凄慘了。
可是,就在洛小雨把錦瑜的事情跟寢室的人說了一遍,大家?guī)缀趿x憤填膺的準備接受這個新舍友的時候,狀況再次發(fā)生了。
錦瑜非但沒有搬出來,還跟洛小雨遞交了辭職報告。
洛小雨簡直驚呆,錦瑜在電話里哭著說自己真的舍不得孩子,還有什么錢會還的。
洛小雨一句也聽不進去了,只好說:你好自為之。
該怎么說呢?
這人世間的事情,本以為是最好的解決方案,可是到頭來,真的多數(shù)人都會選擇那條每每讓自己生不如死的路,哭著都要走下去。
舍不得、放不開、沒辦法。
這三個詞,就像魔咒和枷鎖,生生把一個人高貴的頭顱踩進了骯臟不堪的塵埃里面,使勁蹂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