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鏡閣內(nèi),大司鑒席下,扶曉現(xiàn)出了那章家的鎮(zhèn)尺。正當(dāng)眾人不解之際,扶曉瞑目凝神,會心聚氣,以至純的元氣侵染右手,順著紋路緩緩拂過鎮(zhèn)尺表面。之間那鎮(zhèn)尺原本暗淡的表面被元氣洗滌之后,蛻變成明亮的蘭金色,涌瀉出騰騰的元氣。
這鎮(zhèn)尺,果然是一件法器,先前因為被封印而黯淡失色,宛如明珠蒙塵。而先前在章府祖訓(xùn)石下,鎮(zhèn)尺其實已經(jīng)被解封,但如果要讓它顯現(xiàn)出真正的功力,還先要用元氣把祛除塵垢。
“此物,為章氏祖?zhèn)鞯逆?zhèn)尺。”扶曉展示著鎮(zhèn)尺的本來模樣,說道,“小女子不才,略通器修之道,識出此物并非雷池之物,而是一件實打?qū)嵉母唠A法器。至于功效,就讓大家自己看吧。”
說罷,扶曉以指尖拂過鎮(zhèn)尺表面,攜取幾縷法器的元氣,又揮手將其揮灑在城防圖的字墨上。霎時間元氣萃入了那字跡之中,令其散發(fā)出了盈動的光輝,和當(dāng)時在祖訓(xùn)石的祖訓(xùn)上一樣使字附靈,令其顯形。
“不錯的小把戲,不過這又能說明什么——”
“于大人稍安勿躁,且靜候著吧?!狈鰰晕⑽⑿Φ?。
果然,這字跡上的元氣開始飄忽,直到最終金亮的字靈從紙上涌起,開始憑空浮動。
“現(xiàn)在,讓我們看看這字兒是誰寫的?!狈鰰哉f著,那字靈便開始在半空中來回盤旋,像是在尋找什么,終于一下子就朝著于逢飛去并不停地環(huán)繞著他飛舞。
于逢哪里見過這種情景,渾身打顫,不知所措,倒是想拔腿就跑,卻被自己的字靈環(huán)環(huán)包圍,寸步難行。直到扶曉揮手使字靈消散,才一屁股跌坐在地。
“現(xiàn)在,大家可看見這字出自誰之手了?!狈鰰哉f道。
“不是,不是……不對,這一定是你……一定是你暗中動的手腳?!庇诜暾媸遣灰姽撞牟宦錅I,這種時候還指著扶曉含血噴人。
“這可不是誰人的本事,是法器的作用。不過既然于大人說都說了,大司鑒大可以讓人去做實驗,看看這是不是信口雌黃。”耿毅對著大司鑒說道。
“于逢,你有何解釋,還是否需要實驗?”大司鑒見此,仍未裁決,畢竟即便有字靈認(rèn)主,也無法真正定下罪名。明鏡閣不同于京兆府,沒有萬分確鑿的鐵證,可是不會輕易判決的。
“大司鑒,這……這只是他們的一面之詞啊……”于逢說道,“鄙人也不知為何如此,一定是有人暗中構(gòu)陷??!”
“暗中構(gòu)陷?你怎敢好意思說他人構(gòu)陷!當(dāng)初我父親尸骨未寒,你就來個死無對證,給他安上了莫須有的罪名!”
“大司鑒明察?。∵@些人都是一伙兒的,都是群仗勢欺人的小人?。 ?p> “這么說,我也是其中之一了?”突然,又從大門外傳來了一個女人的聲音,“‘仗勢欺人’我在戰(zhàn)場上倒是聽得不少,但敢說我‘小人’的,你還是第一個?!?p> 循聲望去,只見人群之中,一位戎裝的女子縱身一躍,自馬背上跳了下來。唇紅齒白,明眸秋水,一道金甲抹額遮掩住額頭,一頭棕色秀發(fā)簡單地纏成麻花辮垂下,不加任何綴飾。腰間盤著一條細(xì)長的金鞭。一幅巾幗英雄的模樣,宛如遠(yuǎn)疆漠土上野蠻生長,孤傲開放的花朵。
那些百姓忽然之間紛紛朝著這女子跪下,也不怕這剛下過雪地上冷,口中只喊著:“拜見潼陽長公主?!?p> 大熙皇室之中,最容易辨別的就是這位潼陽長公主——姜云愫了。這位長公主可不同與那些安養(yǎng)自怡的皇親國戚,可是一位實打?qū)嵉呐畬④姡菏艢q登上戰(zhàn)場,二十二歲初得戰(zhàn)果,二十五歲被封潼陽長公主,就在三年前曾親率麾下常儀軍殲滅狼子野心的耶殊國。無論是在戰(zhàn)場還是平時,都是冷靜肅穆、殺伐果斷、賞罰分明。只可惜被毀了容,額頭有一處嚇人的疤痕,一直都帶著金甲抹額。
但是,為何長公主會出現(xiàn)在此?
“青,將人帶上去?!苯沏簩χ磉叺母睂⒚畹溃笆O碌慕唤o你?!?p> 只見一位英俊威武的將士從長公主身邊出現(xiàn),將命令答應(yīng)了下來,就押解著一個畏畏縮縮的俘虜就進了明鏡閣。
“拜見大司鑒,末將乃潼陽長公主麾下的常儀軍副將,方戰(zhàn)青?!蹦菍⑹繉⒛欠斠话蜒涸诖笏捐b前,說道,“我代長公主為各位解釋真相?!?p> “是……是你……”還沒等方戰(zhàn)青開口看到了那俘虜?shù)哪?,于逢霎時間臉就白了,顫動的雙瞳中滿是驚恐。
“這個人,就是三年前燕州叛亂的降敵,當(dāng)年現(xiàn)場這張城防圖,就是他送來的。也是他一口咬定了章將軍叛國之事?!狈綉?zhàn)青陳述一番后,對著這俘虜喝道,“你,把你承認(rèn)的事情說出來?!?p> “是……三年前,我家藩王派我暗訪京城,與京兆尹密會,用幫助進修的靈丹換區(qū)京城城防圖,并且我弟弟留在京城,等待命令??上Ш髞恚鞘匚境稣鳎壹曳豕烙嬙诮匐y逃,我不想死,打算投降。就在這時候京兆尹飛鴿傳信過來,說藩王氣數(shù)已盡,叫我趁著章蒙攻來偷走城防圖直奔京城去投降,還要堅稱是章蒙送的城防圖,這樣他就會救我……他的信,他的信還在我這兒,被他們收走了。我……只想活命啊……饒了我吧,饒了我吧……”那俘虜說著,開始不停地朝著大司鑒磕頭。
“都聽到了,于大人?”方戰(zhàn)青說道,“若非長公主睿智,真叫你瞞天過海了去!”
“不可能,不可能!”面對如此情景,于逢仍舊做著負(fù)隅頑抗,沖上前去,拎起了那俘虜?shù)男渥泳秃暗?,“你是誰啊?我不認(rèn)識你!說,誰指使你的!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打算拉個墊背的吧……做夢!”
說著,于逢就一猛地將那人的腦袋向著地上砸去,連一聲哀嚎都沒聽見,那俘虜便跪伏在地,再也沒起來,只有那地面上的血跡泛濫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