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毫術(shù),便是以筆墨為媒,筆韻為勢,筆觸為力,筆畫為形。乃是文術(shù)中比較冷門的一派,歷來修習者不多,精通者更少。原因便是一來毫術(shù)的字需要靈筆以元氣書寫,不像咒語只用口舌,也不像符篆只需符紙與普通的筆墨;二來毫術(shù)修行不僅需要一定的天分與十足的練習,更要修心、修性。這樣一來毫修就越來越少了,唉……”東隅夫子觀看完扶曉的畫龍點睛后,變感嘆道,“但是,作為文術(shù),毫術(shù)的力量全來自于用筆者,不像咒術(shù)、符術(shù)完全憑借咒符本身的力量,同樣的毫術(shù),以不同的方式書寫,效果便大大不同。更何況,咒術(shù)、符術(shù)依靠外物,雖來的方便,卻也限制了其文字本身的力量。這股力量,乃是文字內(nèi)蘊含的魂,唯有毫術(shù)能將其運用得淋漓盡致?!?p> “就像我說的,咒符都是死術(shù)。這個,”扶曉從案牘前起身,提著紫泉筆對章雪成說道,“才是大家之術(shù)。”
“扶公子,你的意思是,讓我轉(zhuǎn)修?”
“符術(shù)、毫術(shù)都屬于文術(shù),何來轉(zhuǎn)修之說?”陳魚兒在一旁反問道。
“但此術(shù)博大精深、高深莫測,我不確定——”
“接著?!边€沒等章雪成說完,扶曉便自袖中甩出又一支筆,在空中挽了幾圈落到了章雪成手中。這筆看上去與紫泉筆長得極其相似,只不過材質(zhì)用的是篁竹,筆身呈現(xiàn)白金色,尊貴異常。相比紫泉筆更粗一點。看著分量也較沉。兩支筆看著就是一雄一雌配成對。
“這是靈筆?”
“它叫金霖筆,和我的紫泉筆搭成一對?!?p> “這太貴重了,我怎么好意思收!”
“沒事,本來打算送人的,現(xiàn)在看來送給你更合適一點罷了。”
“那……多謝扶公子了……”章雪成這才收下了筆。
“嘿!章公子,還等什么,正好就在這兒寫幾筆試試手唄!”陳魚兒看來還是對著毫術(shù)意猶未盡。
“那……獻丑了。”說著,章雪成挪到了案前,面對著紙面,開始學著扶曉先前一樣憑空揮動毛筆。
“用元氣進行催動,金霖筆感知到元氣就能生墨?!狈鰰灾笇У?。
章雪成雖只是煉氣階,還未筑基,但修習符術(shù)已久,基本的運氣早已了然,便將些許元氣注入金霖筆內(nèi)。果然,這筆稍加催動便宛如久旱逢霖一般,涌動出加以十倍不止的元氣,凝聚于筆尖,化為烏黑的墨色。
憑著正盛的元氣,章雪成就循著那先前扶曉的手法,書就了“畫龍點睛”四字,同樣的,也留下了兩筆。撇開點睛之筆不說,這已經(jīng)寫好的字跡行云流水、氣勢凌云,不亞于那先前扶曉所寫的。
至于這最后的兩筆,章雪成像是打算也像扶曉一般以潑墨完成。不料章雪成雖然天資聰穎,但畢竟初出茅廬,還不會以元氣駕馭靈筆的筆墨,只是趁墨色正濃一鼓作氣,而正因如此,金霖筆中的筆墨過于飽和,不揮則已,這一揮就憑空劃出一道蒼勁的墨痕,直朝著在一旁觀望的扶公子襲去,這筆墨凝結(jié)元氣之旺盛,恐怕?lián)]到人身上都得令人經(jīng)脈震蕩。
“小心!”陳魚兒、章雪成、夫子急忙朝著扶曉示警。
反觀扶曉這邊倒是冷靜,用紫泉憑空疾筆書就“固若金湯”四字,空中的墨跡瞬時閃出金光,又迅速地融為一道金色的障壁,將那墨痕擋的嚴嚴實實。待到褪去時,扶曉身上沒有一個墨點,仍是那般纖塵不染。
“公子,你沒事吧?!?p> “沒事。”扶曉鎮(zhèn)靜地說道,仿佛剛才什么都沒發(fā)生,又轉(zhuǎn)頭對著章雪成稱贊道,“好筆力?!?p> “扶公子對不住,我可真是……”
“不必,不必。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夫子自一旁看著,見扶曉無礙方才舒了一口氣,又側(cè)眼見那先前被潑了一道墨的紙上,又是雪白的一片,便說道,“嘿,那字兒上哪去了?”
這時候眾人才發(fā)覺此事。這靈筆寫下的字定是被點了睛,化龍飛了出來??墒遣幌裣惹胺鰰缘漠孆堻c睛一般龍氣沖天,四人環(huán)顧四周都察覺不到任何氣息。
“額,難道就是這個?”陳魚兒指向了案牘角落的一處,四人聚了上來,只看見這墨龍長約四寸,墨色淋漓,還在半空中不停地撲騰,與其說是龍,更像是條泥鰍,而且身上的氣息也與扶曉的墨龍截然不同。
“看來最后一筆把前面的墨跡完全掩蓋了?!狈鰰哉f著,那泥鰍猛地蹦跶了起來,直沖著扶曉躍去,扶曉眼疾手快,連靈筆都不用,以左手結(jié)印聚氣后劃出,以純陽元氣將那泥鰍憑空斬了。不料這泥鰍被斬了以后,頭尾兩段照舊飛到了扶曉的面前,之后又突然綻裂,綻出的墨花不但把扶曉的衣服濺得滿是墨點,更把扶曉的臉潑得墨色斑駁。
此時的空氣仿佛凝滯一般死寂,然而頃刻,扶曉的臉便陰了下來,隨之而來的殺氣席卷著整個藏經(jīng)樓。就在此時,扶曉抬頭狠狠地盯著章雪成,那平日里惑人的青蓮色雙眸閃爍著令人不寒而栗的兇光,嚇得章雪成是兩腿打顫,險些當場嚇暈過去。
“這毫術(shù)……就叫‘黑不溜秋’吧……”魚兒在一旁尷尬地打了個圓場,急忙扯開話題以防扶曉一時沖動,“公子我們走,我們找個地方去洗個澡,換身衣裳?!?p> 扶曉這才壓下了殺氣,但還是陰沉著臉,就這樣被魚兒趕忙饞了出去。
至于章雪成還沒從剛剛的震懾中回過神來,直到夫子那胳膊肘戳了戳他提醒道:“我那別苑里什么都有,快給人家引路啊,一會兒你親自還要賠罪呢!”
章雪成這才回過神來,飛出門去給扶曉帶路。誰知扶曉一揮手表示推辭,又轉(zhuǎn)而對著他冷冷地吩咐道;“拿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