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時寒離開,校醫(yī)匆匆進了石生辦公室。
“查到了嗎?”石生把聲音壓的低的不能再低。
校醫(yī)點了點頭把一頁登記表放到石生案頭,上面登記了一堆學生的名字,這張表就在前不久從時寒眼皮底下輕輕翻過。
“你太粗心了,太大意了,怎么可以這么不謹慎!”石生凝重的目光從表上熟悉的那個名字轉向校醫(yī),停留了數秒,“是原件嗎?”
校醫(yī)有些不知所措的點了點頭,“是我的過失,當時她的錢包一翻而過,我?guī)У揭谎?,后來——?p> “沒有其他地方還留有信息吧,電腦上什么的?”石生說。
“沒有了,除非重大傷情?!?p> 石生把表塞進碎紙機,在一陣響聲后,成了機器里一堆白花花的紙屑。等機器不再作響,他抬手在機器上拍了拍,看了看那條布滿利齒,黑黝黝的縫隙,滿意的拍了拍手,好像碎掉了多么重大的機密。
“只是…”石生有些猶豫。
校醫(yī)有些緊張,額頭冒汗。
“如果有人問起,你知道該怎么說吧?”石生的兩只眼睛微微瞇起,看上去有些陰冷。
“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對,”石生起身走到校醫(yī)身旁,拍著他的肩膀說,“你知道,你知道并沒有這么一個女生,她從來沒在醫(yī)務室出現過,甚至沒在京公大出現過,你從來沒見過她?!?p> “人—命—關—天,”石生接著說,“現在你應該知道怎么說?!?p> 是的,人命關天,蝴蝶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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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滿福愁眉緊鎖,他從未如此迷茫過。
想不到,真想不到,此刻發(fā)生的一切都超出了他的想象范圍。蝴蝶出現在誰身上,他都不會驚訝,可偏偏出現在兩個孩子身上,而且被巧妙的分開,又巧妙的結合。
他意識到高亮的恐怖,高亮已不再是以前的高亮,或許那些東西讓高亮也變了。這很正常,那些東西足以讓任何人性泯滅。
雖然只是半只蝴蝶,但相當于是一個定時炸彈,時寒這顆巧加布置的炮彈,會不會炸在炮膛里。
他在心頭罵劉鵬,也罵自己,這么多年,竟然都沒有發(fā)現,還是自詡經驗老道的偵查老兵。不行,進度還得再加快。當然,首先得確保時寒安全。
他很快打了兩個電話,一個是把物色已久的兩名特警迅速派去京公大,秘密保護時寒和筱雅,確保安全。
另一個他直接打了紅機,電話接通時,他立正細聽。
電話那頭傳來的每個字都如重千鈞。
“滿福,真正的凈土行動打響了,既是凈土就要干干凈凈,一塵不染?!?p> “是,首長!”李滿福說。
“既是行動,就要有流血犧牲的準備,當年的代價很大,接下來也小不了,你們幾個老兵胸膛可都給我挺直了,腰我來給你們撐。”
“保證完成任務!”李滿福說,“只是…”
“有什么難處就直說?!?p> “只是蝴蝶在時寒身上,我擔心他有危險?!?p> “你是擔心劉鵬有想法吧,老革命,會理解的,你放手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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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滿福辦公室對面的窗口伸出一只高倍單孔望遠鏡,可以快速拉伸和折疊,上面架著微型攝錄機。
高亮瞇著眼對著望遠鏡,耳朵上帶著耳麥,冷靜地看著李滿福對兩名年輕的警察耳提面命,跟著對一部紅色的話筒畢恭畢敬的連連點頭。
紅機,他知道這部電話的意義。
他雙耳倒豎,雙手按住耳麥,讓聲音準確無誤的進入耳朵,體態(tài)比李滿福還要恭敬,拿著紅機的是他而不是李滿福。
他看著李滿福放下電話,陷進椅子里。保證完成任務,他在心頭暗笑,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完成。
高亮感謝劉鵬,感謝他給了自己一個機會,一個報復李滿福的機會,李滿福翻臉不認人的樣子歷歷在目,被警察追趕圍堵,被劉鵬威逼利誘的感覺,讓他很不好受。
他原本就猶豫的心,此刻慢慢堅定,或許從雙子酒店出逃那一刻,或許從李滿福辦公室出來那一刻,也或是跟著洛鷹登上飛機那一刻,他就意識到只有為自己而戰(zhàn),才能笑到最后。
而至于什么時候開始萌生這個念頭的,他也不清楚,或許更早。他透過望遠鏡看著李滿福的眼睛和心一樣在慢慢變冷。
房間里沒開燈,窗簾緊閉,一條小小的簾縫透進一絲光亮。
他掏出震動的手機,電話那頭傳來劉鵬的聲音。
“有情況嗎?”
“沒有,要不見個面…”他試探道。
劉鵬馬上拒絕了,緩了緩說:“不是迫不得已,盡量不見面,有什么情況及時聯絡?!?p> 等劉鵬掛掉電話,他馬上拿出另一部手機打了過去。
“有好消息?”
電話那頭傳來直升機的轟鳴聲,依然蓋不住語氣陰冷,通訊信號格外清晰,清晰得高亮為之一顫。
“金翅蝶出現了。”剛剛的那陣陰冷,讓他又清醒幾分,沒有和盤托出。
“可靠嗎?”洛鷹說,“我不想腿上再挨一槍。”
“消息可靠,蝴蝶確實在京南公安大學?!备吡翛]有提竊聽的行為,以洛鷹野狼一樣的嗅覺,如果他可以竊聽李滿福,必然懷疑他也會竊聽洛鷹。他不會蠢到把鋒利的刀刃硬扯到自己脖子上。
“京南公安大學!”洛鷹激動起來,“那簡直太容易了,你是功臣,高!”
“可我們不知道蝴蝶在誰手上,”高亮說,“莉莎不可能跑到警察的窩里去找。”
“可能是會費些周折,不過沒那么難,”洛鷹說,“我們的黑玫瑰可干不了技術活,她比男人還簡單粗暴,我想你應該沒忘蝴蝶對你意味著什么?!?p> 找到金翅蝶就能找到女兒,高亮啞然失笑,京南公安大學,怎么可能。一個差一點就成了眼線的毒販,一個差一點就成了毒販的眼線?他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是什么。之于他高亮的女兒,在京公大當勤雜吧。
“一切皆有可能,該給那顆棋子撣撣灰了,”洛鷹說,“高,你今晚就去京公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