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fēng)十一道:“這里被下了‘憶魘’之術(shù),你身處陣眼,可不老不滅?!?p> “呵呵,我背井離鄉(xiāng),所求不過一份純真的愛情,到最后竟然落得這般田地,什么不老不滅,我根本不稀罕,時光雖長,可若沒有了心愛之人,活著便不如死去?!?p> 夜瑤似乎被阿鳶的最后一句話觸動了,劇烈的咳嗽起來。
阿鳶聽到了另一個聲音,有些警惕,“你旁邊還有別的人?”
“是?!憋L(fēng)十一回道。
“你們是什么關(guān)系?”
風(fēng)十一本來還想用之前兄妹那一套說辭,卻聽得阿鳶的聲音,“你們應(yīng)該不是兄妹吧!我聽你剛剛緊張的氣息,倒像是心愛之人才有的那種關(guān)切,或許是在黑暗中待久了吧,對于聲音格外的敏感?!?p> “呵呵,”風(fēng)十一笑的有些尷尬,好像心事就這么被人揭露,公之于眾了?!安徊m你說,我們確實是一對戀人,因家中反對,私奔出來的。”
“倒是與我頗相似,為了愛情義無反顧??晌衣犇枪拥穆曇舻统劣写判?,如春日和風(fēng),想必是位端方雅正之人,而聽你的聲音豪邁,像夏日里的烈陽,肯定是個不拘小節(jié)的女子,如此性格迥異之人,怎么會走到一起呢?”
風(fēng)十一聽罷,真的覺得神了,光聽聲音就能將人分析的絲毫不差。頭腦風(fēng)暴再度開啟,她要怎么說才能圓前一個謊呢?
其實風(fēng)十一是存了私心的,如阿鳶這般為了愛情義無反顧的人必定十分看中重情之人,她跟夜瑤偽裝情人關(guān)系可以搏得阿鳶的好感,繼而從阿鳶嘴中套出更多的話來。直覺告訴她,阿鳶還有一些重要的事情沒有說,至少這個幻境里存在的那個魔物還不知下落。
風(fēng)十一再度感謝自家的九哥十哥,因為他們,自己看的戲文也不少,這種橋段隨口就能編一個。
“實不相瞞,我打小就仰慕我們家公子,用了各種辦法才將他追到手,就差沒有生米煮成熟飯了,可奈何老爺太太們死活不同意,沒辦法,我就只能拐走公子,在我的威逼利誘之下,公子勉強從了我。”風(fēng)十一說的異常生動,就差沒把自己感動了。
“如此行事作風(fēng),倒是與你的性格相符。敢問公子,你可在意這位姑娘,愿與她攜手一生?!?p> 風(fēng)十一擔(dān)心夜瑤這個一板一眼的性子,說不出什么話來,還會拆穿她的謊言,抓著他的手,一直擠眉弄眼,希望他能配合。
夜瑤將風(fēng)十一的手反握住,眼中的深情好似一個漩渦,深深地吸引了她。
“萬里風(fēng)景皆如畫,不敵卿,笑靨如花。”
風(fēng)十一愣住了,半晌也反應(yīng)不過來。
倒是阿鳶的聲音拉回了她早已不知飄到哪里去的思緒。“姑娘與公子倒真是一對璧人,也不算枉費姑娘癡心一片。郎有情妾有意,是這世上最幸福的事了。只愿你們以后能長長久久,相知相伴?!?p> 風(fēng)十一連忙抽出自己的手,穩(wěn)定剛剛被夜瑤一句話打亂的心神,“如今我們被困在這里,出都出不去,看來是要死在這里了,哪里來的長長久久?!?p> 阿鳶笑了,這是風(fēng)十一聽到的她最真實的笑,就跟幻影中阿鳶沒有遇到羽熙之前的笑聲一樣,干凈透徹。
“既然我是鎮(zhèn)壓陣眼之人,那么只要我死了,這陣法自然而然就破了。”
“不可能的,你現(xiàn)在是不老不死,不生不滅之身?!?p> 阿鳶道:“剛剛有一件事隱瞞了姑娘,那蒙面人將我囚禁在此時,給了我一件東西,現(xiàn)在想來應(yīng)該是開啟這個陣法的鑰匙,有陣眼,自然有鑰匙,既然我是鎮(zhèn)壓陣眼之人,那么我身上的這個東西一定是鑰匙,只要我將鑰匙毀了,那么我身上不老不死的術(shù)法自然消失,陣眼就不復(fù)存在了?!?p> 風(fēng)十一只道阿鳶有事相瞞,卻不知是這樣,如果用她的死換她跟夜瑤的生,她捫心自問,自己做不到,她相信,夜瑤也不希望。
“阿鳶,一定還有別的辦法的,你千萬不要做傻事。”
阿鳶輕輕的笑著,“用我的死換一段難能可貴的愛情,而且我也能去見羽熙了,很值得。我不想一個人毫無念想的享無邊孤獨,本就是一個凡人,早該歸入塵土了,千年了,外面的世界與我而言已經(jīng)很陌生,我要去找那個摸了我的腳的男子,他是我一生所愛,再無所求……”
“阿鳶,你就不怕我們騙了你嗎?其實,有件事我沒有告訴你……”
阿鳶打斷了她的話,“什么都不重要了。姑娘,公子,我們從未謀面,僅以聲音識人,我相信你們是好人,好人該有好報。姑娘,山河空念遠,珍惜眼前人,所愛隔山海,山海皆可平。只要相愛,便放手一搏吧!”
風(fēng)十一還在思考阿鳶的話,她又出聲,“公子,阿鳶有句話也想送給你,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有些事情你不說出來,別人又怎么會知道呢?”
夜瑤看了風(fēng)十一一眼,對阿鳶道一聲,“多謝……”
這樣無邊的空間慢慢的變得透徹起來,風(fēng)十一抬眼,居然能看見之前剛進來時看到的那些雜草和斷壁殘垣。
阿鳶的聲音傳來,有著無盡的解脫。
——君心如紙鳶,斷線隨風(fēng)去。愿得上林枝,為妾縈留住。
風(fēng)十一對著聲音消失的地方躬身行禮,“對不起,阿鳶,我不僅騙了你,羽熙也是死在我手上的,可是,你放心,我一定會找出這一切的始作俑者,為你報仇。”
伴隨著阿鳶的離去,整個‘憶魘’之術(shù)徹底消失,就連那個青銅大門也不復(fù)存在了,他跟夜瑤現(xiàn)在在一片荒草叢生中,四周偶爾傳來幾聲蟲鳴。
重見的光明讓二人都有些不適應(yīng),用手稍微遮擋了一下。
原來,天早已亮了。
風(fēng)十一趕緊去看夜瑤的情況,臉色蒼白的毫無血色,雙眼迷離的好像隨時都會倒下一般。
風(fēng)十一扶起夜瑤,關(guān)切的問道:“你還好嗎?”
夜瑤點頭,“我們走吧!”
這里還是在皇宮的范圍內(nèi),他們不可能大搖大擺的從宮門口出去,可夜瑤現(xiàn)在又是如此模樣,該怎么辦呢?
風(fēng)十一有些著急。
猝不及防的,夜瑤抱著風(fēng)十一在原地一轉(zhuǎn)。
風(fēng)十一再睜開眼時,發(fā)現(xiàn)他們已經(jīng)到了宮墻之外的一個角落。
而夜瑤已經(jīng)靈力不支的往下倒去,風(fēng)十一趕緊撈起夜瑤,將他的重量全部壓在自己身上。
她知道,夜瑤此刻已經(jīng)完全脫力,不然不會只傳送這么短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