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才回來？”譚娜壓著聲音看向只開了一條縫的門邊，看到一個人影閃過就趕緊拽著人家的手臂往宿舍里拖。
“你從哪里突然竄出來的？”門禁時間就快要到了，西西西是偷摸回了宿舍樓的。
平常熱鬧的走廊里今天連個人影都沒有，一路走回來西西西的額頭都冒了一層冷汗，結(jié)果走到自己宿舍的時候突然伸出來一條手臂簡直把她的恐懼嚇到了頂峰。
“我還要問你?！彼奚釒讉€人都沒有睡，但譚娜和她們提前打過招呼，說是西西西家里有事，臨時出了趟學(xué)校晚上還是要回來睡的。
生怕西西西翹課的事情敗露，尤其還是在和她們兩個關(guān)系十分緊張的唐雅美面前，譚娜不得不更加謹(jǐn)慎起來：“你去哪兒了？怎么大半夜才回來！”
譚娜聲音是壓著的，這事明顯不能讓第三個人知情，西西西就也一樣用了很低的聲音湊在譚娜耳邊：“是白及哥有事找我，不太方便在學(xué)校說?！?p> 哦喲喲，不簡單，早說白及老師待人冷淡，可偏偏對西西西就是不一樣。初中晚自習(xí)的時候她就發(fā)現(xiàn)了。作為班長，她有義務(wù)多留個神在班級同學(xué)身上，尤其還是自己曾經(jīng)的同桌。
譚娜雖然沒有多說話，但是那雙神采飛揚的眼睛早把她暴露了。西西西不太自在地躲閃了一下，以前她是行得正坐得直，可現(xiàn)在確實是有點小心虛的：“你想多了。那個，他和我哥是大學(xué)室友，就想抽空幫我來補補課而已?！?p> 西西西心跳如擂，她特別怕譚娜很合時宜地追問一句“僅僅只是而已？”，那她可真就沒有什么好的對策了。
不過還好，事態(tài)的走向完全在朝著她期望的方向發(fā)展。
事實證明，心虛的永遠是當(dāng)事人。譚娜很輕易地就被西西西的解釋說服了：“我就說以前他為什么對你格外關(guān)照，原來和你哥認(rèn)識。嘖嘖，我要是有這么好的哥就不發(fā)愁了。”
其實譚娜完全有理由請求白及幫忙補課的，就像外面的補習(xí)班那樣。一方付錢，一方授課，完全不用怕欠下人情什么的。這是賺錢的好機會，白及沒有理由拒絕的。
可，譚娜想起初中晚自習(xí)的那段時日。白及長著一張帥臉卻冷得跟個冰窟一樣，盡管教學(xué)效果出奇得好，不過班級里還是很少有人敢去問題的。
班里有幾個膽大的男生私底下不怕死地去攔過他的路，提出想周末想找他補課的想法。那幾個學(xué)生家庭條件都很不錯，不是在外面找了一對一的輔導(dǎo)機構(gòu)就是自己家里有個家教。
白及連笑都沒有笑一下，一臉冷酷無情地走人，整張臉上就差拿刀子刻下大大的四個字：我不差錢。
這樣的大神，譚娜自知是請不動的。不過還好，沒有白及大神，她有西西西小神：“西西，能跟你商量個事嗎？”
“什么？”西西西和其他幾個舍友打了個招呼，回到了自己的桌前打算寫作業(yè)。
今天這課翹得真是史無前例，她還沒有想好明天怎么見老師。又或者運氣好點，晚自習(xí)不會有老師過來查崗。但這種概率自從上了高二以來就沒有碰到過了。
“回頭我要是有不會的題可以問你嗎？”通過白及，相信所有學(xué)業(yè)上難題都可以迎刃而解。譚娜覺得自己今天在校門口親眼目睹了被人圍觀的白及簡直是撿了一個大漏。
“放心，你不會的題目就勾給我，我去問?！蔽魑魑髋牧伺陌咽执钤谧约杭绨蛏系淖T娜。猶豫了很久，但這個問題她總歸是要面對的，從譚娜這里得到消息，總比第二天被老師請去辦公室數(shù)落一頓要強上好多吧。
西西西這么想著，干脆湊到了譚娜的耳邊：“今天老師有生氣嗎？”
“因為你翹課啊?！弊T娜跟著擔(dān)心了一整節(jié)課，可直到下課都見老師沒有注意到班里缺人的樣子，她又不得不佩服西西西的運氣是真好：“你啊，別自己嚇自己。老師一進教室就發(fā)了卷子，我們除了刷題就是刷，每個人忙得頭都顧不上抬?！?p> “老師呢？”A班是附中學(xué)生成績最好的班級嘛，這樣的學(xué)生自律性肯定是在的，西西西只好奇老師當(dāng)時在干嘛。
沒有道理，平白無故座位上不見了一個大活人，老師卻一無所知。
“老師啊，低著頭不知道在干什么。反正自打一進教室門就一臉嚴(yán)肅?！弊T娜把自己書包里的幾張卷子摸出來拍在西西西的桌上，作為同桌，她是有義務(wù)幫西西西整東西的：“你運氣不錯沒有被發(fā)現(xiàn)，不過要是今天晚上不抓緊把落下的進度趕上的話，明天就會很慘?！?p> “感恩?！蔽魑魑鞅攘藗€心。心里雖然有點對幾張卷子的小怨恨，可默默地找了一圈發(fā)現(xiàn)這事怪不到任何人頭上，她怎么就腦子一熱，死活忘記了還有晚自習(xí)在等著自己呢。
“張老師好?！钡诙煸谑程美镂锻老灥乜邪?，西西西沒有想到迎面走來了張珊珊。她見到的時候甚至因為反應(yīng)不及被嘴里的包子給噎了一下。
“嗯，好?！睆埳荷阂膊趴吹剿抢难劬ι晕⒂辛它c亮光。不同于西西西將近通宵的憔悴與睡不醒的邋遢，張珊珊的氣質(zhì)來源于他此刻腳踩的一雙人字拖：“吃完趕緊回教室，昨天玩瘋了吧？”
西西西睡眠不足，反應(yīng)也比較遲鈍。聽完這句話，還慢吞吞地點了個頭，點到半中間的時候心里才噗通一跳。昨天玩瘋？什么情況，張珊珊趴門邊偷窺嗎？不然怎么會知道她翹了節(jié)晚自習(xí)。
人是不能心虛的。否則，當(dāng)事情主動找上門來的時候，自己就會自亂陣腳，連一個字都蹦不出來。
“老師我……”我什么？我不是，我沒有嗎？可她是，她有，老師說的都是大事實啊。西西西握著裝有包子的塑料袋感覺包子有點燙手。
面對她的語無倫次，張珊珊沒有繼續(xù)那個話題，就好像是尋常班主任總是會給學(xué)生挑幾句刺一樣。他只是打了個哈欠和西西西擺手：“不和你說了，我去買點早點。”
“……老師再見。”在原地愣了很久，確定張珊珊沒有計較那個問題，西西西才徹底松了口氣。
又或許還有一種情況，張珊珊只是誤打誤撞說了所有學(xué)生的共性毛病，是她自己太過敏感了呢。
只是一個晚上，有些事情好像悄然改變，但更多的還是在它既定軌道上平滑且飛速地行進著。比如，越來越近的高考，還有如雪花片一樣密集的試卷。
獨屬于高考的氣息正在以它慣常的模式向每一個學(xué)生逼迫而來，不管他們是否情愿，也不管究竟有沒有做好準(zhǔn)備。
可西西西卻第一次在這種高壓氛圍下感受到了只有夏日才有的甜蜜，就好像身邊什么都是糖果和冰淇淋做成的。最奇妙的還是，這些東西既不會變質(zhì)，更不會甜得發(fā)膩。一切都剛剛好，只是有時候的甜度超標(biāo)，全是因為白及的撩撥。
“吃草莓嗎？”西西西聽了向萍的話，洗了一盤新鮮采摘下來的草莓端回了屋里。
“我買的，當(dāng)然給你吃。”怕她還會猶豫，白及直接改了口：“我路上吃了幾個，嘗個鮮就可以?！?p> “那我不客氣了。”學(xué)校里哪有什么水果，更別說是新鮮的，平常想吃點給自己嘴里找點味都得買鮮榨果汁。雖然鮮榨果汁并沒有什么添加劑，可比起沒有榨成汁的水果來說還是差了點感覺。
“今天你哥沒有來查崗？”白及目的達成，在西西西面前也懶得偽裝，直接用你哥兩個字代替了之前聽上去就顯得兩人關(guān)系很是親近的東東。
這也就是西東東不在，他要是在場親眼看到這樣的景象，一準(zhǔn)氣得炸毛。
西西西可不想去拉架，這種情況她還真是有點為難，幫這個也不行幫那個也不行。西東東今天被學(xué)校的畢業(yè)導(dǎo)師纏得死死的，回不來正好：“他今天不回來，放寬心吧。”
“那……”就算西東東在又能怎么樣，他怎么會怕一個只會炸毛的臭小子，不過讓西東東氣得半死也顯然不是他的本意，省點麻煩就是了：“讓我嘗一下草莓?！?p> 西西西剛把一顆紅得像是要滴水的草莓塞進嘴里，指頭還停留在嘴角邊沒有撤回來：“那你自己拿啊?！?p> 這人，前后說話矛不矛盾的？剛剛她主動把草莓讓給他吃，是白及自己說他路上吃了幾個才來的?？涩F(xiàn)在才一轉(zhuǎn)眼的功夫，白及又要嘗一下味道。
“不要?！卑准暗念^發(fā)看上去柔軟好摸，再配上現(xiàn)在莫名的奶音，西西西覺得自己要淪陷了，可惜白及并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我就要你手上的?！?p> 之前看過的電視劇開始一部部在腦海中閃過，那只還沒有放下來的手甚至發(fā)起了抖來。他，確定是只想嘗手上的，而不是?
白及越湊越近，近到西西西感覺自己呼出去的氣因為被面前人的遮擋而原路返了回來。整個空氣都纏繞成了一團，有點窒息。
就在快要貼上來的一瞬間，白及卻忽然偏頭抿上了西西西的指尖：“很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