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故事的年輕男子叫趙紫林,正是鳳安府中赫赫有名的修真世家趙家這一輩的年輕俊才之一。
據(jù)說,趙家在元都還有根腳,不過,多年前這一脈觸怒了元帝,故而被貶黜到鳳安府這個破落地方來。
那個十一二歲的少女叫向玉兒,背后的向家則是如今元盛國的一大巨頭,跟趙家有姻親關(guān)系。向玉兒的一個姑姑嫁到了趙家,正是趙紫林的娘親。
這次向玉兒從元都過來偏僻的白石州,除了名義上的散心之外,她主要是修真話本看多了,最喜歡探秘尋寶,又被去年從老祖宗口中聽到的陳年舊事一刺激,便盯上了這片兇名赫赫的血色荒原,美其名曰要來瞻仰先輩的足跡。
一開始,向玉兒出府城時并不說自己的打算,只說想要在野外打獵,替附近幾個縣的老百姓清除一些煞怪,也算是盡一份自己的努力。
趙紫林如今不過十八歲,修為已經(jīng)在筑基中期,在鳳安府的年輕一輩中絕對是佼佼者,就算放在整個元盛國境內(nèi)都算是很不錯的。
因為世間煞怪肆虐,元盛國內(nèi)崇武輕文,官府都很注重培養(yǎng)修士。
只可惜,天地環(huán)境太糟糕,靈煞雜糅,不比萬古前的凈土。
大多數(shù)踏上修行之路的人只是煉氣境的武者,垂垂老矣都無法突破筑基。像趙紫林這樣年輕就筑基的,已經(jīng)算是非常厲害了。
荒野上煞怪雖多,但多數(shù)都在金丹境以下,只有極個別兇險之地才會出現(xiàn)金丹、元嬰乃至以上的強(qiáng)大煞怪。
為了哄向玉兒這位尊貴的小表妹開心,讓娘親滿意,趙紫林就帶了個爺爺輩的金丹境老仆,喊上一群時常奉承他的小世家子弟,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出門“狩獵”了。
他們出城已有十?dāng)?shù)天,雖然平均年紀(jì)都只有十五六歲,但,野外歷練對修士來說是很普通的事。
一路上,趙紫林和一群世家子弟都捧著只有煉氣后期的向玉兒,遇到弱一些的煞怪就讓給她殺,碰上強(qiáng)一點的就自己沖上前,太強(qiáng)的就讓身邊的老仆出手,一路上倒是沒遇到什么大危險,氣氛十分和樂。
直到昨天,進(jìn)入東梧縣境內(nèi)時,向玉兒興致勃勃地來了句。
“啊,這里就是東梧縣嗎?聽說這里有個很出名的血色荒原,上面有很多強(qiáng)大的煞怪,不如我們順便去看一下吧?”
鳳安府土生土長的幾個人悚然變色。
作為表哥,趙紫林就是再不敢得罪這個小表妹,也不能硬著頭皮把尊貴的小表妹往火坑里推。
他聯(lián)合其他人好說歹說,總算是把這小公主要進(jìn)去冒險的心思給熄了。
可向玉兒很堅持,都來到附近了,就算不能進(jìn)去探險,難道還不能在附近遠(yuǎn)遠(yuǎn)地看上兩眼?
向玉兒一再保證,她絕不會擅自進(jìn)去,真的就是在外面瞻仰一下,滿足一下好奇心。
眾人無奈,又有幾個高境界的老仆點頭同意,這才提心吊膽地乘著靈輦來到此地。
今日天色晴好,并無前些日子兩個探煞員看到的恐怖景象,血色荒原上除了泥土顏色詭異、幾乎沒有生靈外,看上去很平靜,跟大部分的野外荒地沒什么大的區(qū)別。
不過,里頭煞氣確實比普通野外濃郁許多。
向玉兒有點蠢蠢欲動,卻被她身后那個一直沒出過手、眾人摸不透其境界高低的灰衣老者瞪了一眼,這才悻悻閉了嘴。
為了滿足小表妹的好奇心,趙紫林就領(lǐng)著眾人繞著血色荒原前行,一直走到這塊巨大的石碑前,給眾人說起了五百年前的那些舊事。
說完了,也該回去了。
向玉兒意猶未盡,依依不舍地看了血原深處幾眼,才轉(zhuǎn)身上輦。
眾人正準(zhǔn)備離開,卻遠(yuǎn)遠(yuǎn)看見另一架靈輦,被四匹獨角獸拉著,從東邊飛快接近這里。
“咦?他們像是沖著這片血原來的!”趙紫林驚疑不定道,“附近府縣的修士知道血原兇險,不可擅闖,怎么會有人大喇喇想要硬闖進(jìn)去,膽子也太大了吧?”
“趙兄,那靈輦上好像有太守府的徽記!”小世家子弟提醒道。
向玉兒好奇心大起,登時跳下輦車。
與此同時,那輦車也在緩緩減速,拐了個彎,并停在了他們跟前。
車?yán)锍鰜砹鶄€壯年修士,還有個頭發(fā)花白的老者,衣著打扮都跟另外六人不同,可不正是天鑒司的曾淼!
六人里打頭的白令使本來還板著臉,準(zhǔn)備訓(xùn)斥一番這般不知輕重的年輕人,看到趙紫林后神色立馬變得殷勤起來。
曾淼卻沒看向這位在府城里名氣很大的公子哥,目光落到了向玉兒身后的灰衣老者身上。
“此人修為難以看透,竟是個元嬰修士么?看來,這小姑娘身份非同小可??!”
向玉兒見又來了幾個助力,想要進(jìn)血原的心思又活泛起來。
得知白令使等人過來是為了搜尋一只可能在元嬰境以上的強(qiáng)大煞怪時,這群年輕人都快嚇傻了。
血色荒原雖然兇名赫赫,主要在于它煞氣濃厚,每年雨、旱兩季氣象變化詭異,進(jìn)去的修士多半有去無回,許多年前還會自動蔓延。但,近年來,這兒生出過最強(qiáng)的煞怪也不過金丹境。
除了向玉兒之外,其他人聽說過的、在附近府縣地界出沒的最強(qiáng)煞怪,差不多到金丹境也就到頭了。突然冒出個元嬰境或以上,他們實在很難接受。
有的小世家子弟已經(jīng)嚇得兩股戰(zhàn)戰(zhàn),只想趕緊回家。
白令使苦著臉道:“趙公子,你們幾個年輕人還是盡快回城吧,今年這只新生煞怪非同小可,曾鑒師懷疑它就是五百年一出的煞星。我們幾個也是冒著生命危險過來調(diào)查的,你們都金尊玉貴的,可不能輕易涉險?。 ?p> 雖然世家和官府關(guān)系曖昧復(fù)雜,白令使的修為也不算多高,但趙紫林還是很圓滑地做了個感動之態(tài)。
“既如此,白令使、曾鑒師還要多加小心?。∮駜?,我們回城吧,不要給官府的大人們添亂了?!?p> 眾人大多生出退意,唯有向玉兒猶豫了下,回頭輕扯了扯那灰衣老者的袖子。
灰衣老者老臉一僵,面露不渝。
向玉兒不依不饒地湊過去小聲耳語,最后,老者終于認(rèn)輸。
“既然那煞怪至少有元嬰境以上,光你們幾人進(jìn)去,豈不是送死?可還有其他援手?若是沒有,老朽隨你們進(jìn)去走一趟吧。不過,玉兒你可不能跟去搗蛋,現(xiàn)在馬上跟趙公子他們回鳳安府!”
曾淼眼睛一亮,這倒是意外之喜。
他們本打算在血色荒原邊緣地帶停留,也跟府里商定了高手們前來會合的地點,就是這塊東北面的界碑前。
這可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白令使卻有點猶豫,他們七人實力本來就偏低,即便多了個元嬰修士,對上那只大眼怪也未必有勝算。更別提,還要考慮到血原上的其他詭異。
這么貿(mào)然進(jìn)去,還不如在此多等兩日,多上一兩個元嬰修士再進(jìn)血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