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晚大少爺從小姐房間中離開,小姐已經(jīng)“情緒低落”了足足三天了。
就連第二天上午,芙兒急匆匆的跑到小姐房中,告訴小姐獸潮已經(jīng)開始了的消息,小姐也只是在床上翻了個身,道一聲“知道了”,就又繼續(xù)睡過去了。
……
夏蘭和芙兒滿心擔(dān)憂,每天都出去打探消息。
長清在房中又睡了半日,吃過午飯后走出屋門……搬了個躺椅,繼續(xù)在院子里曬了兩天太陽。
無論如何,日子總是要過下去的。顧長清覺得自己不能再糾結(jié)于現(xiàn)在是重生還是幻境了。
糾結(jié)有用嗎?若是幻境,她在死前一刻必然知曉。若不是的話,她也絕不會再有第二次機會了。
何必呢。
不管怎么樣,她現(xiàn)在并不想死一死以求真相。
橫斷山脈附近這片地域由于地勢原因,一年四季都溫暖如春。
她離開京城那天還下著大雪,而到了這邊卻日日都是好天氣。
萬物復(fù)蘇陽光明媚,多適合睡懶覺!
不對,多適合感受天地之靈氣,萬物之精華。
“小姐,怎么感受天地靈氣萬物精華???”聽長清這樣說,芙兒不禁問道。
“想知道?”
“嗯!”
“過來?!遍L清坐起身,勾了勾手指。
小丫頭走上前來,一臉期待。
“首先……”
芙兒大眼睛望著長清,就連路過的夏蘭也停下腳步看過來。
“首先,你要去和管事再要兩把搖椅?!?p> “然后呢?”芙兒問道。
長清看著她,忍住不笑出聲。
“然后和小姐一起躺在院子里曬太陽。”夏蘭無奈道。
芙兒反應(yīng)過來,不滿道:“小姐!”
“哈哈哈哈……”
“我說你們兩個忙活些什么呢?我前幾天便說讓你們?nèi)ネ芗抑v,先要過來兩個小丫鬟干些雜事,偏你們還不同意?!遍L清半躺在搖椅上,閉著眼睛道。
芙兒道:“管家也派人送來過,被夏蘭姐姐好聲拒絕了。”
“一日三餐都有人送,左右就這幾間屋子,再沒有別的活了。咱們不過小住些時候,沒必要指使府上的人?!?p> 夏蘭看向長清,又道:“再說了,若是院子里平白多了兩個不熟悉的小丫鬟,小姐您還能像現(xiàn)在這樣曬著太陽,翹著二郎腿嗑瓜子?
像是附和夏蘭的說辭,芙兒剛剛好將一個剝了皮的葡萄送到她嘴里。
“也是?!遍L清道,“畢竟像這種美女環(huán)繞的日子,也不是人人都能有的?!?p> 說著還用手捏了一下芙兒的小臉蛋……留下了兩個黑黑的手指印。
“小姐!”芙兒叫道。一遍繼續(xù)往長清嘴里喂葡萄。
“夏蘭,你也快過來坐?!遍L清道?!巴抑v講你又在外面聽說了些什么?!?p> 夏蘭聞言坐過來,道:“小姐,我聽說昨日攻城的妖獸又多了許多,現(xiàn)在各大門派和學(xué)院的修士紛紛組成小隊,在各個關(guān)卡奮力抵抗,卻損傷慘重?!?p> “現(xiàn)在能來白城的修士都已經(jīng)來了,其他城池的戰(zhàn)況也不容樂觀,可妖獸的攻擊卻越來越猛烈,這可怎么辦呀?”
長清道:“什么怎么辦?傻丫頭,別忘了,咱們?nèi)齻€人加起來都沒有靈者五階,這種事情輪不到咱們操心?!?p> “而且以白城現(xiàn)在的部署來看,失守是絕對不可能的?!?p> 芙兒嘆道:“只是可惜了那些戰(zhàn)死的修士們,等他們的家人知道了,該有多傷心啊?!?p> 長清聞言,沉默了片刻,低聲道:“沒什么好可惜的。我們修士本身就是要與天爭命……爭不過,也沒什么好可惜的?!?p> “踏上了這條路,早就該將生死看淡了。”
不是她冷漠,明知道那些修士守城戰(zhàn)死,仍無動于衷。
而是她曾見過更大的,更加殘酷的戰(zhàn)爭。她也曾無法接受,甚至帶有生理上的不適和作嘔,幾天幾夜回不過神來。
也曾經(jīng)唏噓感嘆,嘆人世無常生存不易,和平……更是想都不用想。
后來幾十場大戰(zhàn)打下來,就再沒有別的念頭了。能活著就好,死了……也就死了。
再后來,她作為顧霽風(fēng)的副將鎮(zhèn)守一方。一場戰(zhàn)爭下來,無論是勝是敗,都只會是尸橫遍野,血流成河。
見得多了,不冷漠也必須冷漠。手下的將士們跟著她,她卻不能保證每一個將士都能活下來。
可那又能怎么樣呢?她還是會有下一場戰(zhàn)爭要打。一個最微小的失誤,都有可能導(dǎo)致幾千上萬的人因此喪命。
要知道,修行一途是與天爭命,又何嘗不是與人爭命,與各族爭命。
一個靈界的資源就那么多,僧多粥少,不打怎么辦?各族坐下來抽簽決定分配嗎?
就連那些上戰(zhàn)場的修士們,又有哪一個不是沖著修煉資源去的?
……
“不過應(yīng)該也快了,我估摸著,最早今天,最遲后天,那些妖獸們也該回去了?!鳖欓L清躺回?fù)u椅上,沉靜道。
“表妹倒是神機妙算的很。”
長清猛的坐起身來,看向來人。
北辰冉月負(fù)手站在院門口,正笑瞇瞇的看著她。
長清回神,臉上恰到好處的掛起個友好的笑,問道:“表兄什么時候來的?”
“在你說生死看淡的時候?!北背饺降缆詭σ獾?。
“咳,”長清有點尷尬,道,“表兄這個時候來,是獸潮結(jié)束了嗎?”
北辰冉月道:“差不多,就剩個別幾處還有妖獸未退。”聲音一寒,又道:“打到這個份上,沒退的那些,也就不用再退了?!?p> 這獸潮結(jié)束倒是比長清想象中的快些。
“外面那些修士都在圍堵妖獸,我躲個懶,來你這里討口茶喝?!?p> 夏蘭急忙站起身來,到屋子里泡茶。芙兒半蹲在長清身邊,手里舉著一個撥好皮的葡萄,一時不知該不該喂給長清……
隨后立馬將葡萄塞到自己嘴里,沒事人一樣站在長清身側(cè)。
“表兄坐。”長清指了指對面的椅子。
北辰冉月目光淡淡看過去,眼前的桌子上擺滿個各色鮮果,還有酒……桌角處是堆成個小山模樣的葡萄皮,長清躺椅旁的地上灑滿了瓜子皮,她自己手里還抓著一把……
北辰冉月的嘴角不自覺的抽了抽,“表妹好……”
余光掃過芙兒臉上的黑手印,頓了一下。
“……興致。”
芙兒立馬反應(yīng)過來,急忙伸手在臉上擦了擦,又蹲下身帶走了桌子上的葡萄皮,慌慌張張跑走了。
“咳?!遍L清倒沒覺得有什么,笑道:“表兄好氣度?!?p> 在北辰冉月略帶困惑的目光下,解釋道:“獸潮剛結(jié)束,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咱們這邊壓著落單妖獸打吧?馬上就該是論功行賞的時候了。再說了,一場獸潮總不可能無緣無故就這么發(fā)生吧?此時的橫斷山脈可是個好地方。表兄卻有閑情逸致到我這里來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