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許久,久到足以讓君亂平復下激蕩的心神……
成蛟坐在原地,看向君亂,嘆道:“主子,你這又是何苦。”
君亂從痛苦中掙脫出來,仿佛耗盡了全身的力氣。
此時坐在地上,身體略微往后傾,一只手支撐住地面。沒有運轉(zhuǎn)靈力,尖銳的石子扎進了掌心……
可君亂似乎還覺得不夠,用力將手掌按下去,感受著石頭完全嵌入到皮肉中,閉眼道:
“不過是飲鴆止渴罷了?!?p> 成蛟雖不知今日起因為何,但看到君亂這個樣子,哪里還不知道是什么原因?qū)е拢?p> 那個人走了二十年,殿下就痛苦了二十年。
那個人這輩子都不會回來了,殿下難道還要這么一直痛苦下去嗎?
成蛟猛的站起身,大聲道:“主子!他不是顧長清!”
話音未落,一雙眼睛冷冰冰地盯過來。
“顧長清”這三個字,早已成了東宮禁忌。
二十年來,從未有人膽敢提及。
殿下看過來的眼神令人窒息。成蛟知道,如果不是因為他從小就跟著主子,如果他不是成蛟,換做是任何一個人來,這會兒恐怕早就已經(jīng)死了。
可正因為如此,他才要說這些話。
“主子!顧長清已經(jīng)死了!”成蛟喊到,聲音之大,似是要喚醒這些年來一直都試圖自欺欺人的君亂。
“她沒有……”
成蛟迎著君亂狀若寒冰的眼神,走到君亂身邊,跪下來道:“是,我們沒有人看到他死?!?p> “可是魔域是什么地方?他怎能在里面活過哪怕半日?”
今天主子就是打死他,他也要把這些話說出來,勸主子回頭。
成蛟道:“主子這些年修煉起來,越發(fā)的不管不顧了。所練功法也越來越霸道,甚至為了早些突破,眼睜睜放棄邁入玄階的機會。”
成蛟低下頭,整理好君亂散落在地上的衣服下擺,抬頭盯著君亂,一字一句道:“可是主子啊,就算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突破到了圣階又如何呢?就算你將來真的突破到了天階又如何呢?就算你能闖魔域了,又能如何呢?”
“去給他……收、尸嗎?”
“你——”一直死盯這他的君亂突然抬起胳膊,有那么一瞬間,他真的只想拍死出這些話的人。
可看著眼前從小就跟在他身邊的成蛟,看著他的眼神充滿哀求,君亂終于還是慢慢地,放下了揚起的手臂。
轉(zhuǎn)過頭朝向別處,閉起眼睛,慢慢躺在地上。
……
……
“大俠饒命,我就是路過……”
剛剛和妖獸廝殺完,滿身傷痕的君亂眼前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灰頭土臉的小男孩兒。
君亂倚在樹上,衣衫破碎,一條一條掛在身上。渾身都是血,根本沒力氣再動。
可眼前這個小男孩還是怕他。
顧長清剛剛被颶風從靈川界卷上來,好在她自幼為扮做男子,處處小心謹慎。被路過的一隊商隊救下后,只道自己是遇到了劫匪,僥幸逃脫出一條性命來。
商隊里面的人沒有懷疑,蠻荒界魚龍混雜,也有不少凡人世代居住在此地。
顧長清就這么留在了這個一半兒凡人一半兒修士的商隊之中。
直到……
有一個修士丟給她一本功法,讓她照著上面的法訣修煉。
顧長清成功引氣入體,那修士很是開心。從此顧長清認認真真的叫那位修士做“師傅”,可兩個月后,長清成功突破到二階靈者,那修士將她叫入房中,竟想強迫自己和他“雙修”。
好在自己掙扎的厲害,那修士又臨時有事不得不先離開一趟,便將她鎖在房中。
長清實在是被這種事情折騰出了陰影,運起全身靈力奮力一擊,真的破開了那修士下的禁制。
再然后就是許多天的逃亡。
為了躲避那修士,地洞、垃圾堆……她哪里都待過。
顧長清實在餓得狠了,才會跑到樹林里找點果子吃。
……
可她看著眼前坐在樹下的這個人,直覺告訴她,他比要抓她的那個修士,還要厲害無數(shù)倍。
不能怪顧長清害怕,她自幼長在凡人界,對修士唯二的印象,一個是當初要被送去做其爐鼎的男修,一個就是不久前對她圖謀不軌的那個男修。
凡人界里有惡霸喜好強搶民女這事她知道,可她現(xiàn)在明明是個男子裝扮,這修真界的修士們的“口味”,怎么一個兩個都這么特別?
就在顧長清打算撒腿就跑的時候,君亂盯著眼前這個慫到不能再慫的少年,厲聲道:“過來,給我包扎傷口?!?p> 這蠻荒界危險重重,他必須盡早恢復才能活下來。
與其擔心接下來可能出現(xiàn)的其他修士和妖獸,不如讓眼前這個人先給他療傷。
顧長清被君亂叫的一激靈,哪里還敢再有別的想法。
“是……是?!?p> 長清跑到君亂身邊,看到君亂身上觸目驚心的傷,要是凡人,傷成這樣怎么還能活的下來!
對修真界完全沒有認知的顧長清,眼淚很沒出息的就掉了下來。
這極品小孩從哪冒出來的?君亂無奈,道:“哭什么?”
卻還是不自覺放柔了語氣,遞給顧長清一瓶藥粉,道:“把這藥撒在我的傷口上,然后包扎好?!?p> “是。”顧長清乖乖接過藥,撒在傷口上還好說,可眼前這人連衣服都破成這樣,全身傷口又這么多,要怎么包扎呀?
君亂只見顧長清根本沒問他是否有多余的衣物,自顧自地脫下了自己身上那臟的不成樣子的外套,又把較里面那層中衣小心脫下放好。
這才從里衣上一條一條往下撕布料,小心包扎他身上的傷。
中間難免要把他破的不成樣子的衣服扯下來,這小孩小心翼翼道:“大……大俠,我這件中衣有點臟,您將就穿一下可以嗎?”
豈止是有點臟,簡直都發(fā)臭了。
君亂撇過頭去,“你給我包扎好,我送你一套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