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了免了,作為長兄,這是應(yīng)該的,二弟快起來,起來,可嘆英國公一世英名,凌煙閣百世美名,難免不毀于徐敬業(yè)之手。”
再多聽一會,賓遜才知道大概緣由,英國公長孫徐敬業(yè)有密謀起兵反武的苗頭,大哥駱賓王作為參謀參與其中,影子門背后的操縱者懷疑就是徐敬業(yè),賀青青的婚姻是個政治聯(lián)姻,同時賀家又和李氏皇族互通款曲,腳踩兩船,以謀求立于不敗,賀青青是個棋子和犧牲品。
賓遜莫名憂傷又感到無可奈何,世間許多令人稱羨的婚姻背后,不一定是當事人的幸福,賓遜虔誠的祈禱賀青青能獲得幸福。
賓遜回到客棧,思索今天所聞,如果大莊主所說屬實,那大哥確實有危險,怪不得王勃要自己保護大哥周全,徐敬業(yè)為何要謀反,孰對孰錯,成年人的世界,賓遜不懂,干脆明天問問武雙,不會武雙也想做皇帝吧?現(xiàn)在去找父兄呢,還是按王勃所說順其自然呢。
思來想去,覺得還是不讓武林和武家知道駱賓王是自己大哥的為好。
心中有事睡不好。
隔天去大慈恩寺,并得到一個叫郝梅的女子投水的消息,這種消息自然傳得很快,它融入了一切八卦和狗血的要素:網(wǎng)紅、男女、情、死亡、絕命詩、懸疑,留下了太多的想象空間,可以讓各種口水去填充,據(jù)說一個人在一個時辰里把這則消息傳給六個人,依次復制,三十六,二百十六,一千二百九十六、七千七百七十六、四萬六千六百五十六,等等,八個時辰后,理論上每個長安人都收到了,除了沒在線的。
聽到這個消息,不知咋的,賓遜第一時間就聯(lián)想到昨天那個有耳洞的哥們,并擔心陳公子是否會因此處于風口浪尖,明天還能不能一起好好吃飯。
大慈恩寺在城南,草木葳蕤,禪院深深,大雁塔聳立云天。進寺一打聽,才知道玄奘法師平素忙于譯經(jīng),不見客,可幸寺內(nèi)有個公告,公告上說明天就有法師的一場講經(jīng)弘法大會,賓遜滿寺轉(zhuǎn)悠,欣賞了大雁塔下的題詩,給好多菩薩磕了頭,決定回去,明天再來,出了寺院門口,迎上一個僧人上前來行禮,竟是少林寺的有明,拉西瓜的那個,趕忙恭敬回禮,有明說,方丈有信給袁公子,請在下月初早點到少林,有事。
少林方丈有請,我什么時候還成一盤菜了,少林大會不是初十嗎,月初到這么早干嘛?
有明和尚說,可能是青囊世家要成立青囊盟的事,是盧家主的事。
青囊盟?那就是自己家的事,就會遇上父親,行,再說方丈有請,那肯定去,兩人作別。
寺院的某個禪房,玄奘法師譯經(jīng)之余,打坐休息,忽覺心中一動,隔了一會,又是一動,心中默算,睜開了眼,對徒弟三車和尚道:“窺基,明日恐有兩位故人來訪,法會結(jié)束后,你便各自請他們來此處,為師有緣要了,其他客人就請回絕?!比噾?yīng)了聲:“是,師父。”
玄奘弟子窺基法師是尉遲恭之侄,奉敕出家,進寺之日,行駕三車相隨,前車載經(jīng)綸,后車載家妓,故有三車之名。玄奘拿出一個盒子打開,取出二枚物事,細細打量,那是二枚半截狼牙,一枚刻著一朵栩栩如生的蘭花,另一枚刻著一個憨態(tài)可掬的猿臉,兩枚狼牙一端都有可穿線的孔,原來應(yīng)是個掛件。
晚上武雙來的較晚,酒菜依舊送到房里,和武雙在一起可以比較放松,武雙講心機,但對自己大大咧咧沒心沒肺,有時感覺像寵溺弟弟的姐姐,雖然年紀相仿,可自己青澀多了,這不,武雙見面第一句話就是:“傻蛋,你心里裝著啥事???”
“沒事啊。”賓遜心道你是神啊,現(xiàn)在自己心里確實裝著蠻多的事。
“嘻嘻,傻蛋,你的眉目原本看上去雖然憨乎乎的,卻常常輕脫調(diào)皮,現(xiàn)在看上去可不輕盈哦,你還瞞得過我,你心里藏不住事,來,吃個魚眼睛,可以魚目混珠,藏得住事,唉,你都有心事了,以后讓我找誰喝酒???”
“怎么不能喝,來,現(xiàn)在就喝一杯?!?p> “因為啊,你既是我的守護神,也是我的開心寶寶,整天看你無憂無慮,我到你這里就開心?!?p> “也許人總要長大吧?!?p> “嗬,說的那么老氣橫秋,倒像秋老爺子?!?p> “武姑娘,我能問你個事嗎?你不愿意回答可以不回答?!?p> “有那么嚴重?你說吧”
賓遜盯著武雙的眼睛,輕輕的說:“你們家一定要想去接掌大寶嗎?沒有的話,武林是不是會少很多紛爭,天下也會太平很多,如果問錯了,你不要怪我?!?p> 武雙無奈的笑了笑,盯著賓遜柔聲道:“傻蛋,你問的對,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你,我不想找托詞,有些事我無法決定,生于所謂鐘鳴鼎食之家,連自己的命運都無法決定,唉,都有各人的宿命,哪像你,自由自在,天下看看,多好?!?p> “那萬一我們成為敵對雙方,或者要傷害到對方的親人,怎么辦?”
“怎么辦?涼拌,這么嚴肅的問題,我也不知道,但我至少不會傷害你,也不讓他們傷害你?!?p> 賓遜沉默良久:“也許只能如此了,我也是?!?p> 昏黃的燈光里飄著酒香,氤氳著淡淡的憂愁和若有若無的不明朗,賓遜舉起杯道:“為了不確定的未來,我先干為敬?!?p> 玄奘法師的法會吸引了各方僧人和大量信徒前來聆聽,大會莊嚴宏大,天空的光映照在法師身上,折射出圣潔的光輝,法師從一戶人家結(jié)婚辦酒講起,講到輪回和因果報應(yīng)、四大皆空和萬物有靈,一切于心和一切唯識。
賓遜聽得很認真很虔誠,很似懂非懂云里霧里,但賓遜對四大皆空和有即是無無即是有很感興趣,如何放下放空,鳳凰神功要求的散功或許就能從這里找到法門,畢竟像自己這般靠從懸崖掉下來,摔個快死而散功成功的案例,和生了個猴子偏偏成為孫悟空的概率差不多,無法復制傳授,如果我鳳凰公子某一天突然好為人師,想找個傳人,總不能叫一排人挨個從懸崖里跳下去,撿個還活著的教吧。
家在半島中
本文里很少提到禪師,大多提法師,因為法師是個更寬泛的概念,用上去大約不會錯,禪師是禪宗的僧人才有此稱謂的,律師是律宗的,所以為了省事,通通寫法師偷懶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