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里廖書吏來敲花有財?shù)拈T,因為許縣令的小妾,翠花姨娘突然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花有財連忙去雜物間拿他的工具箱?;ㄊw聽到院子里的聲音,也趕緊穿衣服起床。
“我哪知道?正睡得迷迷糊糊,聽到外面一陣鬧,出來一看,翠花姨娘死在后院那口井里了!”廖書吏跑得急,出了一身汗,手掌當(dāng)成扇子,拼命扇著風(fēng)。
這下輪到花有財冒汗了:死在井里?縣衙后院那可是口水井,尸體泡一下,能判斷尸體真正遇害原因的難度又增加了。
“走吧。”
花有財正要關(guān)門,花蕎擠了出來:“阿爹,我也去!”
看著她穿了件小廝的衣服,花有財只好默許了,父女倆跟著廖書吏一起朝縣衙走去。冥冥中,花有財也希望把自己懂的,大明能用的知識,都交給花蕎。
花有財?shù)降臅r候,大家默默給他讓了一條路,翠花姨娘的尸體便豁然出現(xiàn)在眼前。衣服濕噠噠的貼在身上,許縣令讓人拿了塊布給蓋了個大半。
“剛從井里撈出來時,我們給她施救,按了肚子,擠出來的水很少?!币晃谎靡巯蚧ㄘ踝鹘忉尩馈;ㄓ胸旤c點頭。
翠花姨娘的頭發(fā)扎得好好的,只是頭上沒有珠釵,不知是不是從井里拉出來的時候,掉在井里了?;ㄓ胸斦粘念^部開始檢查,頭部并沒有明顯傷痕,也沒有中毒跡象,如果按照衙役的說法,肚子能擠出一點水,確實是淹死的概率比較大。
“花有財,你來看看?!痹S縣令忽然開口道?;ㄊw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見地上用紙錢的灰寫著三個字:’詭’新娘。這是什么意思?
“老花,你能不能看出來,姨娘是不是被’詭’嚇?biāo)赖??”許縣令垂頭喪氣的問。地上這三個字,是不是說,有’詭’把她拉去做新娘了?
如果能讓花有財解剖尸體,花有財?shù)故强梢酝ㄟ^觀察,心臟上是否有充血紅斑來判斷,姨娘是否被過度驚嚇,心臟出血過多,導(dǎo)致猝死。但只看表面,他也沒有什么依據(jù)證明這一點。
花有財還沒有搭話,只聽錢訓(xùn)術(shù)搖頭道:“非也非也,結(jié)陰婚,并非是和死人結(jié),而是要與活人結(jié)。姨娘之所以被扔到井里淹死,是這個’詭’在警告您,若不按他說的,替他結(jié)陰婚,便會殺了住在這里的人報仇!”
“???......”旁邊的人都小聲議論起來,要知道,縣衙并不是只有許縣令一家住在里面,縣丞一家,還有幾個單身的衙役,還有像錢訓(xùn)術(shù),也住在縣衙。
許茉妍也繃著一張臉,攙著母親站在旁邊。
“錢訓(xùn)術(shù)啊,這幾天你天天做法,怎么都捉不住、趕不走那個’詭’?現(xiàn)在死了人,你意思說,不給他找個新娘,還得往下死人?”許縣令心里打起了小九九:若只是要個年輕姑娘陪葬,縣城這么大,忽悠個送死的姑娘應(yīng)該很容易。
花有財站起來說:“從尸體表面看,我傾向死者為溺水身亡,至于生前有沒有遇到那個’詭’......暫時無法了解?!彼膊荒苷f這世上沒有’詭’存在啊,說了也沒人信。
“那,那就......”許縣令話未說完,旁邊一個衙役喊道:“大人,樹下有個包裹!”
因是天黑,大家注意力又都在死尸和地上的字,沒人看見旁邊的樹下還落了一個包裹。許縣令示意打開檢查,等包裹一打開,夫人就沖過去里外一翻,里面是翠花姨娘的幾件好衣服,還有些金銀首飾。
夫人咬牙切齒的說到:“潘翠花這個賤人,這是要卷細(xì)軟逃走啊,難怪’詭’都不放過她!”
這幾天縣府里鬧騰得厲害,翠花姨娘天天哭鬧著要回娘家,她雖然也有三十來歲了,可因為沒生養(yǎng),身材窈窕,臉蛋光滑,嫵媚起來還像個小媳婦。許縣令怕她出了門就給自己綠帽子戴,哪敢放她走?
想來她今晚是想悄悄溜走,才撞了那個冤’詭’,嚇得掉井里淹死了。這樣一想,許縣令反倒安下心來,指揮衙役把尸身搬到外面公堂暫放一晚,明天定口薄棺,亂墳崗一埋了事。不過是個下人。
安排好之后,大家也就散了,花蕎也跟著阿爹準(zhǔn)備出門回家。
“啊!......”一聲尖叫劃破夜空,就連縣衙院子里樹上的鳥兒,也被驚醒了,喝醉了酒一樣,搖搖晃晃往天上飛。
大家心都涼了半截,全都站住了。只見許茉妍跌跌撞撞的從自己房間跑出來,回身指著房里,結(jié)結(jié)巴巴的說:“有......有......”
“有’詭’?”
衙役們都把樸刀護在胸前,打不打得過’詭’不知道,比旁邊不拿刀的厲害就夠了。
“不......不是......是......”許茉妍兩腿打戰(zhàn),靠著廊上的柱子就坐了下去。
“走,進去看看!”許縣令指著那幾個拿樸刀的衙役。衙役硬著頭皮走進去,兩下就出來了。
“大人,大姑娘的閨房里......擺著一箱......聘禮!”
大家跟著許縣令進去一看,果然,屋子中間擺著一個紅箱子,蓋子已經(jīng)被衙役打開了,里面滿滿一箱金元寶,不過,這元寶是紙做的,就是平時燒給死人在陰曹地府花那種。這還......真是冤’詭’來下聘啊,而且,選的是縣令的掌上明珠許大姑娘。
“爹!娘!......我不要嫁給’詭’??!”坐廊上的縣級公主許茉妍,聲嘶力竭的哭了起來。
夫人抱著女兒陪著一起哭,這下,半個縣城都聽到了。
花有財看到桌上還有張名庚貼,拿起來一看,差點腿一軟坐在地上。
這張名庚貼上,明明白白寫著:林光宗,丙戌年庚子月乙亥日......這正是今天花有財看到的林裁縫的大名,和他的死祭!果然是枯井案。
許縣令接過去一看還看不出個所以然,等到花有財說出枯井案的林裁縫,他的臉都綠了。真是他,一定是那個冤’詭’!林裁縫當(dāng)年是自己親自監(jiān)斬的,絕不可能活著裝神弄鬼。
“抬......抬到外面公堂里放著,此事不許外傳!若是外面有人知道一星半點,別怪我不給你們留活路!”許縣令咬牙狠聲道。
花有財悄悄回身看了一眼,正瞪著大眼睛站在自己身后的花蕎,悔得腸子都青了:
千不該萬不該,不該讓自己姑娘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