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大人為蓮花解圍,蓮花既然踏進了這個門,就絕不會后悔!”
馮蓮花可不想為感情揪心一輩子,她想有自己的一番事業(yè)。便是在這個未完結(jié)的虐戀小說中,她也要走出自己的一條路。
左都察御史點點頭,“這會說得壯志滿滿,等會可別哭鼻子!”她朝著孟良和滕立良招了招手,“該罰就罰,該留就留。我們都察院可不吃官官相護那套!”
“卑職遵命!“二良同聲同氣,低著頭不敢有怠慢的心思。
眾人靜若寒蟬,誰也不敢再出聲,但現(xiàn)在只余三十二人。
孟良看著靜靜站著的云音,涼涼的發(fā)了話,“你若不愿意與女子一組,可延后再考。但需要你獨自完成。”
“不必如此麻煩?!痹埔粜毖劭戳丝床o異色的馮蓮花,平靜道:“只要馮姑娘不嫌棄,云某愿意從旁協(xié)助?!?p> “那便由你們二人協(xié)力完成。”滕立良捂著口鼻,趕雞仔一樣轟著眾人朝尸房走進,高聲道:“進去之后,可以用各種方式推斷逝者死因,答對者,全組過關。錯者,全組出局。半個時辰后仍在這院子集合!”
待眾人按照順序依次進了尸房,院內(nèi)的香爐被點上了火焰,香氣漸漸沖淡了鶴立院獨特的氣味。
滕子良往孟良身邊湊了湊,八卦道:“聽說相爺跟你打了招呼?我看那馮蓮花倒是不錯,但終究是個女子,萬一這關她堅持不下來,你可想好怎么跟相爺回話了么?”
“滕師兄,小弟聽說你那文職空缺挺大,若真是如師兄所料,不如就把馮蓮花安插在文治院,如何?”孟良眼睛一轉(zhuǎn),隱隱笑道:“而且滕師兄早年受過馮相爺恩惠,馮蓮花到師兄門下,想必馮相爺也會更加安心?!?p> “你瞅瞅你這人,這嗑沒法嘮了??!”滕子良一急,忘了說官話,他好不容易等著院里那老幾位退下去,想給文治院添些新丁。若真是把馮蓮花招了進去,那是供著還是使喚?
孟良笑而不語,他倒是覺得,巡捕司是真的需要一個女都事,畢竟有些案子,他們身為男子還是有些不便。
香爐中的香漸漸燃盡。
六個尸房中只有馮蓮花所在的己組與甲組先行出來,滕子良搖了搖頭,每年到這一關,基本都要刷下去大半,看來今年十個人定是招不夠了。
他心思活絡,朝著孟良悄悄說道:“師弟啊,要說還是你思慮周全,看人準確。馮蓮花倒不是個膽小的,但她始終是個女流之輩,在巡捕司著實不太安全,為兄思來想去,還是文治院更適合她?!?p> 孟良忍住笑意,搖了搖頭。他朝著其余幾組人安慰道:“雖然你們超時,但諒在大家第一次接觸尸體,仍可說說自己的看法,若是正確,機會還是有的?!?p> 其余幾組人臉色煞白,哪里還有頭緒。
滕立良擺了擺手,一下子又送走了十五人。他看著院中的七人,心里算盤打的是七上八下。
甲組領頭的是一位年紀尚輕的男子,他眼光犀利,周身氣度與常人不甚相同,若與他對視,會有一種隱隱的壓迫感。其余四人身材精干,一看就是練家子。
馮蓮花總覺得這些人有些來頭,但時隔久遠,她真的有些記不清這些配角。
孟良打開甲組名單,朝著領頭的年輕人問道:“李璟之,甲組可是由你作答?”
“正是?!崩瞽Z之向前一步,作揖道:“學生們一致認為,甲組房內(nèi)的尸體乃是死于失血過多?!?p> “哦?有何依據(jù)?”滕子良負手而立,面上一貫帶著笑意,心中卻是翻騰的厲害:“如此人物,看來勢必要進巡捕司了。”
李璟之拿出隨身帶著的記錄本,依次念道:“甲組尸房為年輕女性,死者衣物上血跡較多,全身多處傷口,血墜淺淡,四肢等部位大面積的青紫腫脹,相應部位有大面積的出血,雙側(cè)腿骨斷裂,可見死者生前受了很大的折磨,最終因失血過多導致死亡?!?p> 孟良點了點頭,能得出個結(jié)論已經(jīng)非常不錯了。況且此人都答在了點上,很不簡單。
他轉(zhuǎn)而看向馮蓮花與云音,面無表情道:“你們的結(jié)論呢?”
馮蓮花看了云音一眼,見他此刻臉色青白,仍是眉頭緊蹙,便向前一步,拿出記錄本徐徐說道:“己組尸房內(nèi)為男性,約莫三十上下,呈現(xiàn)焦尸狀,口鼻處可見煙灰,口內(nèi)無灰,是被焚尸者。至于詳細死因,因尸體燒毀嚴重,未明?!?p> 滕立良越聽心越痛,這一個個的,怎么都能說到點上。看來馮蓮花也難以歸到文治院了。他一張胖臉縮成一團,愁眉不展地看著孟良。
“甲組、己組通過?!泵狭嫉故菦]什么驚訝,他看著神色一直不好的云音,淡淡道:“若是不行,退出便是。要知道天生我材必有用,不用在自己的短處硬撐?!?p> 馮蓮花安慰地輕輕拍了拍云音的衣袖,她知道剛剛云音為了克服自己的不適有多隱忍,但他又不愿做個文職,一心就想進巡捕司。
都是為了威虎軍的案子。
云音青著臉,朝著滕立良與孟良作了一揖,有些疲憊道:“學生著實難以忍受身體不適,自愿退出都察院考核?!?p> 似乎想到什么,他又朝著身旁的馮蓮花低聲解釋道:“剛剛的事有些對不住,只是一踏進鶴立堂,我心中著實不好受,如今看來是不能再忍了?!?p> “無妨,你快些回去歇著。己房的確非常人所能忍受,莫要自責,回去讓人熬些壓驚的湯水,身體才是最重要的。”
馮蓮花巴不得云音離自己遠遠的,一番話說得情真意切,倒讓云音有些怔愣,他之前說了謊,他是有些氣馮蓮花所謂的競爭,才沒有在張立德辱她名聲時挺身而出,一則是沒有身份,二則也是存了看笑話的心。
他立在原地,眼看著滕立良領著眾人離去的背影,云音忍不住吐在了地上,他似要把心肝脾肺腎都吐得一干二凈,區(qū)區(qū)八年,竟然與她已是云泥之別。
云音靠在送他出去的都事身上,整個人頭重腳輕,耳邊隱隱還傳來了鼓樂聲。
他一雙眼迷迷瞪瞪,嘴角卻是得意地笑,她笑話顧家三郎穿了自己白衣,說他像白皮肉餡大包子,那么小就知道要護內(nèi),長大了卻不愿認他。
“這位學子,快醒醒!”
耳邊的嘈雜一聲一聲代替了曾經(jīng)的鼓樂聲,那些年終究都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