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雙喜報出孫瑜這個名字的時候,孫老財整個人仿佛被抽掉了脊梁骨,在這一刻,孫老財已經(jīng)看到了自己的下場。
孫老財和雙喜家有舊仇?自然是有的,整個上津縣孫家莊,哪家哪戶和他孫老財沒有仇?
雙喜本名孫宣,父親叫孫瑜,從這個名字就可以看出來,孫家本身是有學(xué)問的,也就說明孫家本身的家境并不差,但為什么落到孩子都要送進(jìn)宮當(dāng)太監(jiān)了呢?
早年間雙喜家也是做買賣的,家境同孫老財算是仿上仿下,同行是冤家,兩家也斗了好些年。后來孫老財成了親,老丈人是當(dāng)年上津縣的縣太爺,孫老財這才扶搖直上,壓了雙喜家一頭,自古破家縣令、滅門府尹。
有了老丈人的幫助,縣里莊里的買賣,孫老財便開始處處給雙喜家使絆子,雙喜爺爺氣血攻心,一命嗚呼。
雙喜他爹孫瑜為了保一家老小的命,就將縣里的產(chǎn)業(yè)都送給了孫老財,留著孫家莊十余畝薄田倒也能混個生計,可惜后來湖廣鬧了災(zāi),孫瑜只能賣地,但地價值錢,賣個兩畝足夠過活了,誰知孫老財狼子野心,一口就要買光,不然孫家莊沒人敢收孫瑜家的地。
莊子里的人敢怒不敢言,誰也不敢跟孫老財唱反調(diào),眼瞅著自己妻子活活餓死的孫瑜只能認(rèn)投賣了地,換了盤纏將年幼的兒子送往南京,“咱們家跟那狗東西有仇,呆在這,早晚被迫害而死。”
年幼的雙喜也是有志氣,“爹,咱們一定要報仇?!?p> “那也是幾十年后的事了,到時候那老混蛋早死多時,塵歸塵、土歸土了?!?p> “兒子入宮做太監(jiān)去,未嘗沒有青云直上的機會!”
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一晃十二年的光景,孫老財還是那個孫老財,除了胖了兩圈,老了些許,沒有任何變化,而那個當(dāng)年被他迫害,無可奈何做了太監(jiān)的孫宣,卻成了當(dāng)今皇帝的近侍、御前司總管、孫雙喜!
“家鄉(xiāng)故人在,不復(fù)少年時?!彪p喜四平八穩(wěn)的坐在正堂,端著茶碗沖跪在自己面前,齊齊整整的孫老財一家,細(xì)條慢咽的啜了一口,“咱家成了太監(jiān),我們家也算斷子絕孫了,孫老爺,拜你所賜啊。”
“爺爺,祖宗,饒命啊?!睂O老財腦袋砸的震天響,只砸的血花四濺,“我不是人,我是畜生,您饒了我,我把什么都給您,您饒了我??!”
雙喜厭惡的將腳撤回一點,“呵呵,饒了你,我爺爺和我爹怎么辦,我娘怎么辦?嗯?”
孫老財驚恐的仰起脖子,“要么,要么您殺了我,放過我的幾個孩子,您發(fā)發(fā)慈悲,發(fā)發(fā)慈悲啊?!?p> 雙喜騰的一下站起身,自孫老財身邊走過,“你當(dāng)初害死我家人,現(xiàn)在為什么認(rèn)為,我會放過你家人?”
喜歡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是因為他們的至親沒被傷害,雙喜不信佛,更何況他已經(jīng)成了太監(jiān),也不怕斷子絕孫的詛咒。
孫雙喜出離大堂,“三子、狗蛋,哪呢?”
院子里跪了一堆下人,有兩個一聽音馬上昂起了脖子,臉都樂開了花,“這呢?!?p> 雙喜便走過去,一手拽起一個,臉上掛滿了笑,可一看到三子的傷,頓時寒了下去,“那個狗東西打得?”
三子嘿嘿一笑,“沒事沒事,皮外傷?!?p> “算了,這個仇一道報了?!彪p喜又樂起來,“都長大了嘿,我都認(rèn)不出來了。”
三個兒時的玩伴互相看了看,都有些恍如隔世、不敢相認(rèn)的感覺,三人歲數(shù)雖然相仿,但這些年的生活環(huán)境和見識、學(xué)識已經(jīng)是天壤之別,相由心生,三子兩人看起來要比雙喜老上十來歲一般。
“我這次回來辦事,順道祭個祖,呆不得多久,你們倆愿意跟我去南京不?”
這哪里還用的上考慮,三子兩人猛點頭,雙喜便一手拉著一個,向門外走,“跟我去住的地方,咱們仨好好喝場子大酒?!?p> 身后,二十名錦衣衛(wèi)抽出了繡春刀,冷艷的刀鋒奪人心神!
南京。
這沒了雙喜在身邊,朱允炆是哪哪都不舒服,他發(fā)現(xiàn)自己現(xiàn)在似乎越來越離不開這家伙了,機靈敏銳的,最重要是跟自己有默契,自己想做什么,自己還沒動手,那邊一準(zhǔn)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
“唉,難怪那些高官一下馬,秘書沒有跑掉的。”
朱允炆躺在床上,百無聊賴,裝病雖然落了清閑,但悶在后宮啥也不干的日子實在是太難了,一天兩天還行,十天半個月可就有些不是滋味了。
是,他朱允炆家是大,一百多萬平米,但那頂什么用啊,他朱允炆總不能繞著跑圈玩吧。誒?話說也不知道在后世南京,市中心要趁套那么大的房子,連土地帶房產(chǎn)能值多少錢?
“陛下,燕王和遼王來問安了。”
就在朱允炆心神跑偏的時候,有內(nèi)侍進(jìn)來報稟,頓時讓朱允炆來了精神。
“快召?!?p> 說著話,朱允炆打一旁桌子上拿起一摞硬紙片,一看到朱棣二人進(jìn)來馬上招呼,“別行禮了,快來,朕可想死你們了?!?p> 這些日子,身為親王的朱棣朱植二人,每日都會例行入宮問安,朱允炆便把撲克給做了出來,本來想做麻將的,但自己女人數(shù)量有些少,太后忙著念佛,便作罷,倒是三人斗地主打得很開心。
朱植一臉的不開心,“陛下,臣都輸了您五千兩銀子了,咱今兒能不打了嗎?”
朱植現(xiàn)在就想問個安就走,是一點都不想留下來打牌,五千兩銀子,都夠他朱植在秦淮河花船包月了。
“哎呀,不就是五千兩嘛?!?p> 朱允炆摁著朱植坐下,“遼王叔一年俸祿萬石,這個數(shù),也就是一年的薪俸而已,四叔,快坐?!?p> 朱棣無奈的搖搖頭,但手卻非常熟稔的接過牌,唰唰唰的洗開,隨后發(fā)成三份。
“喲呵,牌不錯哈?!?p> 說著不打,朱植拿起牌還是很開心的,“叫地主?!?p> “不叫。”
“不叫。”
朱允炆跟朱棣美滋滋的對視一眼,然后異口同聲的說道,“踢!”
朱植好懸沒一口噎死,氣哼哼的說道,“好好好,踢是吧,輸死你們,順子?!?p> “炸!”
“王炸!”
朱棣老神在在的扔出倆王,瞅了眼朱植,咧開血盆大口,鬼魅一笑,“飛機,再見?!?p> 朱允炆馬上搶過朱植手里的牌,“底是五百兩,一踢二炸一春天,每人八千兩,一共一萬六,銀票現(xiàn)銀還是拿糧食抵?”
朱植頓時傻眼了。